第113章 第 113 章
暫時應對完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后, 長澤優希便收拾好了自己和白蘭地匆匆告了別。
長澤優希拿著裝有便當盒的背包來到了樓下的停車場,他找到了正靠在車旁出神的安室透。
“安室哥?”
“嗯上車吧,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麻煩你了, 安室哥。”長澤優希乖順地坐上了副駕駛, 說了一個距離警視廳位置不遠的餐廳。
“不麻煩。”安室透略一思考,就想起來了地點位置, 發動汽車沿著最近的路線驅車前往。
“安室哥你認識我父親?”
安室透沉默地開著車, 聽見長澤優希的話,他怔了一下才回答說:“認識, 但是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他就是你所說的養父。”
謊話。
“原來是這樣” 長澤優希配合著地點了點頭, 走完了過場他便沒再說什么,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窗外的風景上, 盤算著一會兒見到松田陣平時候的說辭。
“優希,你除了黑澤白蘭地以外, ”車里的沉默并沒有維持多久,安室透開著車又重新挑起了話頭,他從后視鏡里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長澤優希的神情問:“還有什么其他的親人嗎?”
“親戚?怎么突然這么問?”長澤優希一愣,不過他沒有等安室透回答,就繼續說:“倒是還有一個啦, 不過不是什么長輩, 唔說長輩其實倒也可以。”
“畢竟他平時還蠻照顧我的。”
長澤優希在和諸伏景光他們商議著要和安室透接觸的時候,他就曾經和諸伏景光就更改的血緣統一了口徑。
反正在諸伏景光改變了他的容貌以后,“長澤優希”這個新身份本身就是白蘭地捏造的,無論誰去查, 都查不到他父母詳細的信息。
而諸伏景光的父母也是英年早逝, 真說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兄弟姐妹倒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和hiro有著生物學上的親緣關系。
所以此時長澤優希撒起謊來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信手拈來:“不過安室哥你問這個做什么?”
長澤優希認識諸伏景光!
而且,聽他的語氣,絕對不是在講述一個已逝的親屬,那是不是就說明,他的猜想真的有可能是真實的?
hiro還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好好地活著?
“沒什么,”聽到長澤優希的回答,安室透握緊了方向盤,他回答說:“因為優希你的長相與我之前認識的一個人有些相像”
“所以我就有點好奇,你們是不是有什么關系。”
安室透順勢隨口提問說:“所以優希你的那位長輩是叫什么啊?”
一直有問必答的長澤優希卻在此時猶豫著沒有回答安室透的問題,而是說:“對不起安室哥,因為一些原因,我不太方便告訴你。”
要想走白蘭地因為長澤優希而選擇出手暗中保下了蘇格蘭威士忌的劇本,就注定了長澤優希這里不能太主動和安室透透露諸伏景光的詳細信息。
“嗯?”安室透心里隱隱有了答案,他表面上卻合理地表現出了疑惑:“為什么?”
長澤優希搖了搖頭,歉意地說:“其實是父親他不太喜歡讓我和別人說起這件事情,所以抱歉啦,安室哥。”
和白蘭地有關
安室透的呼吸微微一窒,他甚至能夠感受到他一瞬間失速的心跳。
“是嗎?”
安室透緊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松開:“那就算了吧,想來應該也只是巧合吧。”
長澤優希淺笑了一下,他目光的焦點停留在懸浮的半透明光幕上,他應和著說:“我想也是。”
如果安室透能夠看見光屏的話,他就會發現長澤優希面前懸浮著透明的白色光幕上,正顯示著q版諸伏景光的形象,q版小人的頭頂上正若隱若現地顯示著一行黑色小字。
[諸伏景光:死亡進度65>>>53]
抵達了目的地,長澤優希和安室透道了聲謝后便下了車,他微笑著和長澤優希揮著手道別。
安室透目送著長澤優希的身影進入了眼前的餐廳后,剛想要驅車離開,他眼角的余光卻驚訝地睹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從餐廳靠近街邊的玻璃窗里能夠看見長澤優希在進入餐廳后,就直奔向了一個靠近窗邊桌位,而他落座的餐桌對面,赫然坐著另一位他的熟識。
——松田陣平。
今天要和優希見面的人是松田?
快到餐廳的時候,長澤優希就給松田陣平發去了短信。
因此一進餐廳,他就按照松田陣平所說的,看到了正坐在窗邊的餐桌旁,朝他揮手的松田陣平。
穿著一身黑色正裝的警官先生,照舊地戴著墨鏡,他獨自坐在窗邊的位置上,看起來和家庭餐廳里其他的顧客格格不入。
“長澤君,這里。”
“小陣平怎么穿得這么肅穆?”
萩原眼尖地看見了今天仍舊穿著一身黑的松田,他半是無語半是開玩笑地猜測說:“小陣平他不會是在給我守喪吧?”
和萩原研二排排坐的諸伏景光斜睨了他一眼,涼涼地問:“你說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應該不會吧?”萩原研二心虛了。
“再怎么說小陣平要是以后穿成這樣要怎么找女朋友啊!”
“沒有女孩子會喜歡這么冷冰冰又乏味的男人的!”
“不行不行!小優希你要幫我勸勸他!”
這要他怎么開口啊?
長澤優希一頭黑線。
長澤優希沒有理會意識空間里興致勃勃地吐槽松田陣平衣品的萩原研二:“等了很久吧”
長澤優希快步走到桌前,拉抽出椅子坐了下來下,道歉說:“不好意思,松田警官。”
“昨天晚上休息的太晚,今天一不小心睡過頭了。”
“沒事,”松田陣平無所謂的擺了擺手說:“我也是剛到而已。”
“既然是睡過頭的話,那你應該還沒吃早飯吧?”
說著,松田陣平把菜單朝長澤優希這邊推了一下,說:“看看想吃什么,你先點些菜吧。”
長澤優希連忙從背包里取出來了諸伏景光準備的便當,打開放在了桌面上,說:“那個,我帶來了之前說好的菠蘿派”
“看起來很不錯嘛。”松田陣平夸獎了一句,“不過現在也已經到飯點了,只有這個的話,我可是吃不飽的。”
他笑著叉起了一塊菠蘿派,放進了嘴里,“所以,還是點一點菜比較好。”
長澤優希有些意外,他本以為松田陣平是比較難以接近的類型,沒想到此時他卻表現的如此熟稔。
不像是對待只見過幾面的陌生人,倒像是在和什么關系親近的朋友相處。
長澤優希沒再推辭就拿過了菜單。
在選擇見面地點的時候,長澤優希就和萩原研二詢問過松田陣平的飲食偏好。
因此此時長澤優希選起菜來倒也沒什么為難的,他挑挑撿撿了幾個他和松田陣平都不怎么討厭的菜品就隨手把手里的菜單遞給了松田陣平:“你看看還有什么其他想吃的嗎?”
松田陣平接過菜單,他掃了一眼有些訝異地挑了下眉,都是他還蠻喜歡吃的菜啊
不過松田陣平沒有說什么,隨手又勾選了兩杯飲品,就招手叫來了招待生,把手里的菜單遞給了服務生。
直到這個時候,松田陣平才有機會好好的打量眼前的長澤優希。
眼前的少年和上次見面時似乎又多了一些不一樣,他原本的頭發是有些微卷片棕的發色,然而此時他的頭發卻像是萩原研二的柔順的黑色半長發。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但是長澤優希身上似乎比起從前好像更多了幾分明朗的氣息。
眼前俊朗的少年穿著深灰色的羊絨衫,內襯搭了一件高領白襯衣。他微長的頭發被他隨手在腦后扎了個小發揪,整個人看起來內斂又沉靜。
松田陣平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長澤優希湛藍色的明亮眼眸上,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但是長澤優希的這雙眼睛和諸伏景光還真是相像的到一定程度了。
“見面的時候都太倉促了,”點完了餐,長澤優希說:“一直沒能和松田警官,坐下來好好聊聊。”
“是啊”松田陣平晃了晃手里叉子上插起的菠蘿派問:“這是諸伏做的嗎?感覺好久沒吃到過這個味道了。”
長澤優希還沒來萬萬沒想到松田陣平直接跳過了寒暄和客套的步驟,直接一記直球達到了問題的重點。
如果說面對安室透他還因為是對方沒有直接點明諸伏景光的姓名,所以他才以白蘭地為理由推脫的話。那么這時他就完全沒必要繼續回避下去了。
于是長澤優希面上略微愣神了一下,他就點頭直接回答說:“沒錯是hiro做的。”
“hiro?”松田陣平奇怪地眨了眨眼,從長澤優希的長相來看,他明顯就是諸伏從前沒跟他們提起過的弟弟或者子侄。
再加上看起來長澤優希就是個高中生模樣的未成年人,和諸伏景光有著不小的年齡差。因此松田陣平一直很奇怪為什么長澤優希好像習慣了對諸伏景光直呼其名。
“hiro確實算是我的表兄吧,”長澤優希瞬間就明白了松田陣平的意思,“不過比起哥哥,我果然還是更喜歡直接稱呼他為‘hiro’。”
“這樣感覺會更親近一點。”
“原來是這樣。”松田陣平理解地點了點頭,毫無障礙地接受了這個解釋。
不喜歡叫哥哥姐姐什么的叛逆期的小男孩不都是這樣嗎?
松田陣平并不知道諸伏景光已經死亡的消息,所以他便無比自然地問出來了下一句話:“諸伏現在他還好嗎?”
自從從警校畢業了以后,松田陣平就失去了和安室透以及諸伏景光的聯系。
在萩原研二因公殉職之后,松田陣平偶爾也會有一種莫名的焦慮感。他的那兩位失聯的同期好友,在他和伊達航所看不見的地方過得到底怎么樣了?
他們這樣日復一日地無聲無息著,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的人間蒸發。
假使就算真的有一天,安室透和諸伏景光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無聲地死去了,他是否也根本無從確認地無法得知?
直至今日,松田陣平仍然不后悔選擇了警察這條道路。
但是每當他控制不住地想起自己死去的幼馴染和失蹤的兩個同期好友時,他總是忍不住地去想如果萩原研二那天沒有接到那個電話
如果安室透和諸伏景光沒有加入公安,而是像伊達航一樣按部就班地升入了搜查一課
那他們是不是還能偶爾笑鬧著一起喝酒,一起忙忙碌碌著偶爾擦肩而過抱怨著一天天忙碌卻愉快的生活?
意識空間里的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在松田陣平有些忐忑地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就陷入了沉默。
長澤優希沒有想到松田陣平會這么輕易地就問出來這個問題,不過他很快就調整了一開始的想法,坦然地點頭說:“現在嗎?”
長澤優希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說:“對hiro也許算不上好但應該也說不上很差吧。”
幾乎就在長澤優希說完這句話的同時,他就看見眼前的虛擬光屏上q版諸伏景光腦袋上頂著的一行黑色小字瞬間出現了輕微的變化。
[諸伏景光:死亡進度53>>>42]
長澤優希剛剛說完,他就聽見了諸伏景光溫和平靜的聲音在他的腦海里響了起來,說:“我覺得現在就已經很好了”
長澤優希低笑了一聲:“hiro”
“啊?”
迎上松田陣平茫然的目光,長澤優希愉快地更改了剛才的話,他說:“我是這樣覺得,不過”
“按照hiro他的說法,現在的生活他好像覺得還蠻不錯的。”
“這樣啊”松田陣平頓時放松了下來,釋然地點了點頭:“既然他是在為了自己想要堅持的事情在專注地前行,那就是好的不過的。”
“還是麻煩長澤君你幫我給他帶一句話,希望他能”
說到這里,松田陣平卻忽然停住了,他沉默了片刻,倏爾笑了一下,說:“算了,當我沒說過這句話吧。”
“哎?”長澤優希不解:“沒關系的,帶句話的事情我還是沒問題的。”
“不、不用麻煩了。”松田陣平說:“只要知道他們諸伏還一切安好”
“就足夠了。”
多余的問候或者是叮囑,對于諸伏和降谷他們而言,也只是無用的負重而已。
他們改頭換面隱匿著身份,如履薄冰地行走在刀尖之上,隨時面臨著暴露和犧牲的風險,如果有選擇,任誰都是不愿意死去的,但是當那個時刻真正來臨需要做出抉擇的時候。
所謂的期盼安好,也只會是他們抉擇之下,注定辜負的愧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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