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時間緊，月考也匆匆而來。筆在紙上劃過，書寫少年前路。

        沈遲歡趴在桌上，瞄了一眼祁野。

        祁野每周來的次數頻繁了些，以前一周來個二三，現在基本每天都能看到他。

        他似乎很喜歡化學，除了打牌說話，就是做化學卷。

        “祁野，你看起來很喜歡化學。”沈遲歡撐著腦袋。

        “比較有趣。”

        是挺有趣。沈遲歡看化學跟看天書一樣。

        “沈遲歡，你準備的怎么樣了，不會考個級倒數吧。”蘇知秋伸了個腦袋。

        “一邊玩去。”沈遲歡其實也沒底，萬一真的倒數呢。

        “別難過啊，就算是倒數，也不是第一，至少還能第二。”蘇知秋信誓旦旦的說著，身后的人靠近也沒發覺。

        “為什么？”

        “程洲衍在，萬年倒數，不用擔心。”這種安全感程洲衍絕對能給得起。

        程洲衍在蘇知秋身后，臉沉了沉。

        “看來墊底還能帶來安全感。”程洲衍吊兒郎當的笑了笑。

        蘇知秋背脊一涼。

        沈遲歡給了蘇知秋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

        月考來的快去的快。

        一放榜彎廊擠滿了人。

        “別擠別擠啊……”人太多了，沈遲歡拉著蘇知秋被擠在人群中。

        兩人剛剛擠一半，又被擠了出來。

        “要不等會再來。”蘇知秋喘著氣。

        “不行，早死早超生。”沈遲歡雙手插腰，橫沖直撞撞了進去。

        第一名……

        祁野。榜首掛著祁野的大頭照，藍底，祁野穿著校服，依舊是沒有系兩顆扣子，看起來卻帶著絲陽光。

        “他他他……他第一？”祁野成績不錯她知道，但也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但現在高三了，還依舊那么好的話，有點不符合邏輯。

        “他踏上這里以后就沒下去過。”蘇知秋看上的肯定不會差。

        沈遲歡有些驚訝，從開學她就沒覺得祁野是什么三好學生。畢竟有哪個三好學生是打架過日子的。

        “別驚訝了，關心關心自己。”蘇知秋掃了最后一個，果然不出意外，是程洲衍。

        沈遲歡回了神，掃了一眼，如果不是做夢，她排第三。

        “你掐我一下。”

        “干嘛啊，這么沒自信。”蘇知秋掐了沈遲歡一下，所以沈遲歡那些擔憂都是屁，一個能上第三的在擔心排倒數。

        沈遲歡也不是沒自信，只是轉了校總不可能還能保持那個高度。

        但事實證明確實沒有掉下去。

        “來，我們把試卷來做個分析。”講臺上的語文老師已經展開試卷。

        沈遲歡偷偷瞄了一眼祁野的試卷。

        祁野正在睡覺，沒有察覺。

        99……

        原來祁野文科不太好啊。

        沈遲歡找回了點自信。果然，祁野也不完美，語文已經毀滅了。

        沈遲歡心情還不錯，但也就維持了一個上午。化學課看到試卷差點暈厥。

        連及格都沒有。

        看著祁野接近滿分的試卷，沈遲歡都想去問候上帝了。

        祁野看了眼試卷，又看了看沈遲歡手里的。

        沈遲歡立刻蓋住，事關她的尊嚴問題。

        “看來考的不太行。”這種反應一般直接判為不及格。

        “誰說不太行，和及格就差一點。”沈遲歡挺直腰桿。

        “也就一點。”是一還是億，他沒問。女孩子臉皮薄。

        “我看看。”

        祁野難得沒有睡覺，還有興趣看她試卷。

        沈遲歡猶豫再三，算了，反正沒辦法一直蓋著，于是拿出來遞給祁野。

        “還確實不太行。”

        “蘇知秋，聽說這次考的不錯啊。”程洲衍從蘇知秋身后蹦了出來，“看來小秋秋還是挺有出息的。”

        “你也不錯，早日爭取考個倒數第二吧。”蘇知秋白了他一眼。不挖苦她會死嗎。

        “我盡量。”程洲衍嬉皮笑臉的，蘇知秋想揍他一頓。

        “不想上大學嗎？”蘇知秋言歸正傳，以程洲衍的家境，不上也不會缺什么，但大好年華不應該浪費。

        程洲衍沒說話，大學，對他來說很遙遠。

        “程洲衍，看看遠方的風景吧。”蘇知秋正視著程洲衍的視線。

        遠方……

        聽著足夠讓人心動。

        “再說吧。”程洲衍雙手插兜，走開了。

        一放學，沈遲歡就跑到冰淇淋店坐下了。

        左手一個右手一個。成績不能磨滅她熱愛生活的心。

        “喲，這不是沈遲歡嗎？”女孩緩緩走近。

        沈遲歡白了一眼，真就冤家路窄，吃個東西都不能安心。

        “聽說你賣毒，怎么，沈家敗落了？”林涑冷嘲熱諷了幾句，見沈遲歡沒回答，伸手就想給沈遲歡來個巴掌。

        “你打一個試試。”沈遲歡咬了一口冰淇淋，不緊不慢的開口。她確實沒什么底氣說這話，這條街沒有一個她認識的，唯一熟的只有冰淇淋店的老板娘。但林涑想打她，她不會平白無故讓她打。

        “呵呲……沈遲歡，還是那么拽。”林涑用手指卷了卷沈遲歡的頭發。

        “別碰我。惡心。”沈遲歡躲開了林涑的手。

        “你再說一遍。”林涑雙手抱胸，下巴高高抬起。

        沈遲歡看了看林涑身后的兩個人，“還帶著跟屁蟲呢。”

        林涑的臉垮了下去，“拽什么啊你。”

        林涑朝身后的人示意了一下，兩人緩緩向前。

        沈遲歡起身，光是氣氛就不對了，一看這架勢是準備打她。

        “別走啊，不是很拽嗎？”林涑揪住了沈遲歡的衣領。

        “惡心死了。”沈遲歡把兩支冰淇淋全扣在了林涑頭上，準備溜。

        “沈遲歡！”林涑大喊了一聲，身后的人扯住了沈遲歡的手臂。

        “放開！”沈遲歡掙扎著。

        混亂中，沈遲歡揪住了其中一個的頭發，長這么大還沒當面和人掐架過。

        “沈遲歡！”蘇知秋的聲音遠遠傳來。

        “看老娘不抽死你們。”蘇知秋丟下書包，一手一個，拖著兩人的頭發就走。

        林涑還在因為頭發而不知道怎么動彈。

        “你快跑先……”沈遲歡自己闖禍就算了，萬一拖累蘇知秋就完了。

        “老娘可是講義氣的。”蘇知秋又狠狠推了前面的人，前面的把后面的撞了，兩人就這樣雙雙倒地，蘇知秋拉起沈遲歡就跑。

        “涑姐，她們跑了。”

        “沈遲歡！我一定要出這口氣。”林涑咬牙切齒的說完，帶著人走了。

        “沒追上來……”蘇知秋連忙喘氣，“活久見活久見，我這知書達理的脾氣算是敗了。”

        “謝謝你啊。”如果蘇知秋沒來，今天她也許會被打的很慘，“下回我也會英雄救美的。”

        “得了吧，誰沒事敢來打我。”蘇知秋長這么大也算是第一次一次撂倒兩個。

        “走，請你吃飯。”

        “那我要多吃點了。”蘇知秋蹦蹦跳跳走著。

        兩人這么一折騰，漸漸的有了交集。

        蘇知秋算是沈遲歡在一中交的第一個朋友了。蘇知秋大大咧咧，沈遲歡沒心沒肺，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了。

        “你有時間嗎……”沈遲歡戳了戳祁野的手臂。

        “有事就說。”

        “你看看我這還能不能救。”沈遲歡擺出了化學卷。

        “能。”

        “怎么救？要不你教我？”沈遲歡撐著頭。

        “隨便。”

        沈遲歡掏出了紙和筆，祁野開始在卷面圈圈點點。

        沈遲歡打量著祁野。祁野五官立體，眉毛黑直，睫毛長且翹，鼻翼高挺。明明長了一張桃花臉，卻不招桃花，真奇怪。

        “會了嗎？”祁野突然開口。

        也不是突然。剛剛他說的沈遲歡都沒聽進去，剛剛被祁野問了一句會了嗎才回神。

        “會了。”

        “那你重做一遍。”祁野撕出一張白紙，“算吧。”

        沈遲歡瞬間瞪大了眼睛，她裝的。她要是會還用來問嗎。

        “有點餓。要一起去吃個飯嗎。”沈遲歡摸了摸肚子。

        “算完再吃。”祁野整個人靠在椅子上，不出意外，沈遲歡算不出來。

        他就是單純的想看沈遲歡丟臉。

        沈遲歡咬了咬牙，笑了笑，“不算了。”

        老娘壓根算不出。

        “沈遲歡！歡歡！吃午飯去。”蘇知秋趴在窗口，揮著手。

        沈遲歡立刻逃了。真是喘氣都難。

        這個時間全是吃午餐的，很熱鬧。是個混沌店。蘇知秋把她帶來，人卻走了。留她自己一個人在這吃。

        學校附近的餐館，沈遲歡是第一次來。

        鍋里是翻炒的面，還帶著很大的噼里啪啦聲，煙霧繚繞，煙火氣極重。

        沈遲歡鄒著眉頭，蘇知秋說等會來，卻一直沒來。

        店門忽然開了，走進了幾個人。

        祁野走在前面，長腿邁進，掃了周圍一眼，看見了角落里的沈遲歡。

        沈遲歡不經意一瞥，對上了祁野的視線。

        祁野跨步走到她面前坐了下去。

        “真巧。”沈遲歡開口。

        “嗯。”祁野看她面前還是空的，“不吃來這干什么。”

        “等蘇知秋。”

        “小伙，姑娘，你們要什么？”老板娘走了過來。

        “兩碗混沌。”祁野淡淡開口。

        “好嘞。”

        混沌一上來，祁野就低頭開始吃了，全程沒開口。

        沈遲歡也秉持食不言的理念，低頭吃著。

        祁野抬頭看了一眼沈遲歡的碗，吃了有一半，“還以為你會吃不慣。”

        確實，她第一次來這里吃，換做以前，她肯定打死都不會來這里。但看著祁野吃的很香，她也沒挑，覺得還行。

        “挺好吃的。”沈遲歡擦了擦嘴。

        “走了。”祁野起身去結賬，和身后吵吵鬧鬧的一群人走了。

        “老大，你看上那姑娘了？”

        “哪涼快哪呆著。”祁野打開打火機，點燃了叼著的煙。

        煙霧從鼻腔出來，繞到頭頂，最后包圍了祁野。看上了，沒看上，又怎么樣。看上了他配不上，看不上，也該是沈遲歡看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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