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樹葉，路燈把影子拉長。秋天的風很涼快，沈遲歡試圖讓自己清醒點。

        沈遲歡從公交站下車，慢慢往自己家里的方向去。她不喜歡總麻煩別人，現在太晚，她不好意思叫司機來接。可這里即使有燈還是覺得陰森森的。

        沈遲歡加快步伐。

        身后的人雙手插兜，悠哉悠哉的慢慢跟著。

        他不知道怎么就跟上了，但腳步就是這么誠實跟來了。

        沈遲歡總覺得身后有人，想回頭又不敢。最后猶豫了一會，站定。

        數了十秒左右，轉身。

        黑色襯衫搭著黑色長褲。在昏黃的燈光下，那張臉輪廓清晰，少了幾分陰沉。是祁野。

        沈遲歡大大的喘了口氣。

        “你怎么走路不出聲……”

        “誰規定走路得出聲。”

        見沈遲歡嚇成這樣，祁野忍不住想笑。

        “你怎么會在這。”沈遲歡平復了下心情，人都清醒了不少。

        “姓周的那個叫我送你回去。”祁野說的一本正經。

        “那走吧。”沈遲歡的臉很紅，大概是今天被灌了太多酒。

        祁野依舊不緊不慢跟在沈遲歡身后。

        “不會喝酒還喝。”祁野開口。

        “那挖我秘密和喝酒我肯定選后者。”沈遲歡眨了眨眼，拍了拍臉蛋。

        祁野看她這醉醺醺的模樣，笑了，“酒量還不怎么樣。”

        沈遲歡今天喝了好幾杯，以往沒人敢灌她酒。

        她酒量不怎么樣，容易醉。在外面基本不敢亂喝。但今晚覺得，不會出事。

        “我很能喝的，只是沒發揮好。”

        就算不能喝，也要說能。絕不低頭。

        沈遲歡說著說著，右腳繞到左腳，把自己絆了一下。

        整個人往前栽去。摔坐在地上。

        祁野看著她掉下去的全程，沒有出手扶。也來不及。

        “你不會拉我一把嗎？”沈遲歡眉眼惡狠狠的看著祁野。這狼狽的樣子不是沈遲歡的風格。總感覺臉丟盡了。

        “摔都摔了。”祁野說著，過去把沈遲歡拉起來。

        祁野三餐不一定按時吃，個子卻是按時長。才十幾歲的年紀就已經一米八多了，把沈遲歡襯的更小了。

        “你是吃什么長大的？”沈遲歡開口道。她其實不矮，在女孩子群體里算高挑了，但在祁野面前就格外矮。

        “吃飯。”

        “誰不是吃飯長大的……”沈遲歡小聲嘟囔。

        送到沈遲歡家門口，祁野就轉身走了。

        “也不進來坐坐。”沈遲歡看著祁野的背影，自言自語了一句。

        “沈遲歡你早戀！”沈顏拍了一下沈遲歡的胳膊，嚇了她一跳。

        “姑姑！嚇死我了！那是朋友是我同桌！”沈遲歡解釋了一句，跑進院子。

        “就說一句這丫頭激動什么。”沈顏偷笑了一下。

        最近沈遲歡話多了不少。剛剛出事那會一天都能躲在房間里一句話不說。看來這人不簡單。

        祁野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妖池，來嗎？”

        “祁哥，你玩吧，我忙……掛了啊。”電話急匆匆掛斷了。

        祁野放下手機，掏出了煙。緩緩點燃之后，叼著根煙慢慢走了。

        “姑奶奶你真能啊。”程州衍此刻在罵爹又罵娘。

        蘇知秋皺著眉頭，看著很難受。

        “坐好了別亂跑。”程州衍把蘇知秋按在長椅上，之后就走了。

        過了一會又回來了，手里多了瓶水和一個袋子。

        “喝水。”

        蘇知秋接過水喝了兩口。

        程州衍把袋子塞給蘇知秋，“里面有胃藥和醒酒藥，回去需要哪個吃哪個聽見沒。”

        蘇知秋呆呆看著程洲衍，程洲衍背起蘇知秋，起身繼續走。

        “阿衍真乖。”蘇知秋摸了摸程洲衍的頭。

        程州衍的動作明顯僵了一下。

        “閉嘴。”

        “阿衍，喝了酒也講不出情話怎么辦。”蘇知秋完全與自己隔絕了，現在活脫脫一個假蘇知秋。

        “怎么，失戀了？”

        “沒有……我肚子餓了怎么辦。”蘇知秋把頭靠在程州衍肩膀上。

        程州衍肩膀很寬，靠著很舒服。

        “把肚子丟掉。”程州衍笑了笑，喝醉了還不忘肚子餓。

        “周傾朝好帥，祁野又好拽，兩個我都想要。”蘇知秋喃喃自語著。

        “可是蘇知秋只有一個。”

        “對呀，我只有一個，掰成兩個吧。”蘇知秋慢慢的睡著了。

        程州衍沉著臉，他送她回家，她倒好，在想要哪個男生。

        程州衍很有耐心的慢慢背著她，把她送回家。

        祁野剛剛走到門口，電話響了起來。

        “祁哥，還在那沒？”

        “不去了。”祁野兩個手指夾著煙，緩緩舉起，吸了一口。

        “嘖嘖嘖，得，我也回去了。”

        祁野掛了電話，剛剛想把手機塞回口袋，又響了起來。

        祁野接了起來，沒說話。

        “祁野。”

        這是他最討厭自己姓氏的時候。他覺得惡心至極。特別是從這個人嘴里叫出這個名字。

        “有屁快放。”

        “你……”對方的口氣明顯激動了起來。

        又想到要商量事，口氣緩了緩，再次開口，“下個星期你哥生日，回來吃飯。”

        “你哥？您是更年期更瘋了嗎？你們一家人其樂融融，我去了破壞氣氛。”祁野嘴角上揚。

        “你朱姨好歹在祁家這么多年，你尊重一點人不會嗎？”

        “您可真會說笑。”祁野一天的好心情被破壞了個透。一個破生日，還優越上了。

        “祁家是你家，和我沒關系，您要覺得對不起她這么辛苦，就把全國酒店包下去慶祝。”祁野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真晦氣。

        剛剛掛掉的電話又響起，祁野皺眉，這人還有完沒完了。

        “小野，一個人在外面很辛苦吧，你回來阿姨給你做頓飯。”一個淡雅的聲音，讓人不禁覺得這個女人很優雅。

        “謝謝。目前三餐穩定，不需要您。”他老子都沒急，她還急上了。

        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她那副嘴臉。

        “周末回來吧，阿姨也好久沒見過你了。”

        祁野嘴角彎彎，人家都這么說了，不去還真是不好意思，“行啊。”

        他倒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想請。祁野猜對了，朱曼曼只是問個流程，做給祁父看。但沒想到突然祁野就答應了。

        電話突然靜止了幾秒。

        祁野直接掛斷了。

        重新點了根煙，打了個電話，“妖池，要過來就來。”

        酒吧里，煙霧繚繞。祁野坐在包廂內，喝著酒。那一家子真倒胃口。

        “祁哥，不是不來嗎？”程州衍坐下，點了根煙。

        “遇到點惡心事。”

        程州衍沒再開口，祁野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不出意外，祁野又是要在這里喝一晚上的酒，然后翹明天的課再睡覺了。

        祁野確實是這樣。去哪都一樣，不如來這里安安靜靜的抽煙喝酒。

        沈遲歡洗完澡，就去找手機。

        手里攥著一個手表。

        很精致，很簡約。是男士手表。剛剛祁野走后，她才看到的。正好她準備出門去看看蘇知秋的，打電話她沒接。路上就看到了一個手表，覺得應該是祁野的。

        手機鈴聲響起，祁野沒在意。估計是那一家子打來的。

        沈遲歡打來兩次，在想是不是被祁野騙了，電話怎么打通了沒人接。

        電話響第三次的時候祁野接了。

        “有屁就放。”極其陌生的口氣嚇了沈遲歡一跳，差點以為打錯了。聲音很冷，冷的滲人。

        “你好，祁野嗎？”

        沈遲歡聲音不大不小，祁野安靜了幾秒。

        “嗯。”

        “你是不是丟東西了。”

        祁野疑惑了一下，他出門身上從來就是只帶手機，打火機和煙。有時候連手機都不用帶。

        “沒有。”

        “哦……”沈遲歡看了眼手表，總覺得很眼熟，“你在哪呢？”

        祁野看了看周圍，“在外面。”

        “哦……那我明天把東西帶去好了。”

        “嗯。”

        沈遲歡掛了電話，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了。

        祁野起身，“走了。”

        最后祁野在程州衍的一臉震驚下回去了。

        第二天祁野真的就坐在座位上了。

        沈遲歡拿出了手表，“這是你的嗎？”

        祁野看了一眼，就拿走了。

        看來是。

        “看著眼熟。”沈遲歡總覺得看過。

        “我媽送的。”十歲那年的生日禮物。

        沈遲歡愣了一下，手表是成人手表，十歲的祁野還小，哪撐的起。估計是葉韻留給祁野的一點念想罷了。

        “別一臉同情。礙眼。”

        沈遲歡瞪了祁野一下，“你管我。”

        下課后，沈遲歡拉著蘇知秋上廁所。路過十四班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真的啊……”

        “沒想到祁野也是看臉的。”

        “怪不得開學到現在都沒惹事，原來是和沈遲歡在一起。”

        “沈遲歡？那個賣毒品的？”

        ……

        沈遲歡聽了很久。

        她以為轉來這里就沒有那么多是是非非了。原來，重點班沒有，不代表普通班沒有。重點班的人只顧成績，普通班的倒是八卦。

        “啪！”很響亮的一巴掌。

        沈遲歡回神，蘇知秋已經不見了。而聲音，是蘇知秋打了那個說她賣毒品的。

        “長舌婦。有下次，就不打臉了，換割喉。”說完，蘇知秋拉起沈遲歡的手走了。

        沈遲歡也沒有覺得蘇知秋有錯，相反，覺得很感動。她從來不和誰混在一起，覺得自己就是中心。但蘇知秋打破了她對人際關系的認知，還那么偏心她。

        “蘇小秋，處分下來我會扛著的。”

        “傻，老娘敢打就不怕。”說完，蘇知秋很認真的看著沈遲歡，“你沒錯，是那群沒眼睛看有耳朵聽的長舌婦錯了。”

        “噗……”沈遲歡笑了出來。

        而此時此刻，祁野也從廁所出來。看來沈遲歡的事鬧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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