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說道：“小張最大的問題是沒有獨當一面的工作經驗，你抽時間要專門找他談一談，給他說道說道。”

        洪省長對汪老說：“行，我明天就找他談。你說缺乏工作經驗，這方面我倒是不太擔心他，他跟著你這幾年沒少學到手這些東西吧？再說了，張林到開發區之后還有你在后面給他把著關，我想他用不了多久就應該很快能上手的。”

        汪老摸著稀疏的白發笑著說：“我都老了，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了。我才懶得再插手你們年輕人那些事情呢！”

        洪省長也笑著對汪老說：“你老了？我覺得你的腦子還是比我強多了。哦，我聽慕容說你最近的眼疾還是不見好？”

        汪老嘆了口氣說道：“這個人呀！什么不好都沒有眼睛不好不方便。弄得我現在報紙、文件也不能看，電視也不能看，最主要是它還影響人的心情。這個階段，那些報紙文件都是慕容念給我聽的。”

        洪省長趁機勸導：“汪書記，要不咱還是去把手術給做了？這個眼科手術又不是什么大手術，省里幾次專家來給你會診，不都是給你說，只要做一臺不到一個小時的小手術，就可使你重見光明的嗎？”

        在做眼科手術這件事兒上，從家人到領導，從醫生到老部下、老朋友，也不知有多少人來勸汪老做手術，但他就是死活不肯做這個眼科手術。

        汪老說出的那個不肯做手術的理由，真的叫人聽了之后啼笑皆非，他倔強地說：“我都七老八十的人啦，還做什么手術呀？我全身上下一輩子都沒挨過手術刀，就讓我留個全尸去見馬克思吧！”

        別人勸急了他還嚷嚷：“主席晚年的時候不也是死活不肯動那個眼科手術嗎？你們誰也別勸了！就這樣吧！”

        洪省長雖說是汪老的多年培養出來的得意愛將，但在這個問題上也只敢隨口勸勸，他最清楚汪老的脾氣。他要是做出的決定，你八匹騾子也別想拉回來。

        洪省長的到訪打亂了汪老的每日既定安排。送走洪省長，汪老問慕容軒：“慕容，今天天氣還可以吧？”

        慕容軒回答：“汪老，今天天氣好得很啊！陽春三月，春風和煦，陽光明媚。”

        汪老說：“好，那我們就出去散散步去！”

        所謂的散步，就是到松梅苑珠江邊上的那個沿江大道上走一走。汪老因為怕路人知道他的眼睛不好，前幾次去珠江邊上散步，他都是讓慕容軒用一個輪椅推著他去的，他自己認為這樣總比牽著手要好看點兒。

        珠江春暖鴨先知，一江春水向東流。這個時節正是賞春踏青的好時節。

        沿江大道上人群攢動、熙熙攘攘。這一老一小在珠江邊上來來回回的溜達著，有誰會想到這個坐在輪椅的老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前任省委主要領導呢？又有誰會想到就在半個小時之前，這個省的頭號首長親臨門上問政于他呢？

        汪老今天可能也是被春天的氣息所感染了，他的話就顯得要比往天要多很多。

        汪老在輪椅上問慕容軒：“慕容，你看到沒有？洪省長十幾年前就是你現在這個年紀。年輕，有本事，但就是脾氣也大，結果吃了不少苦頭，走了許多彎路。憑他的工作能力和政治素質，本應該早早到中央做部長、主任的，應該有更大的作為的。但就是那個要命的犟脾氣害了他，因此也只能在本省施展施展他的才華了。這也不能就說不好，可是畢竟天地太小了啊！”

        接著汪老給慕容軒講了一個令人發省“熔爐學說”。這個所謂的“熔爐學說”，在若干年之后，慕容軒登上大雅之堂，位居中樞之后還是記憶猶新啊！

        汪老問慕容軒：“慕容，你現在對機關工作生活適應了嗎？”

        慕容軒說：“基本上適應了。”

        汪老說：“基本上適應了還不行，你要使自己盡快融入進去，做到非常適應才行。”

        接著汪老說道：“有人說機關就是個‘黑洞’，這個‘黑洞’可以吞噬一個個性格鮮明的年輕人。看似是有些道理，但這個說法還不太全面。”

        “慕容，你是江城鋼鐵廠出來的子弟，對于煉鋼、熔爐這些個概念不陌生吧？”

        慕容軒回答道：“那些我都是我從小都知道的東西，簡直是太熟悉了。”

        汪老就笑哈哈地對慕容軒說道“那我今天就給你舉一個你既熟悉又生動形象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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