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萬海就說道：“我想向慕容市長匯報軒昊集團在沿江的投資情況，以及下一步打算。”

        慕容軒打斷萬海的話頭，然后說道：“軒昊集團林嬌嬌總裁現在主要居住在香港吧，她現在很少回羊城啊。”

        萬海說：“張總主要管大政方針，還有涉及到融資方面的事，羊城的具體工作由我處理。”他將帶來的請示拿了出來，用雙手遞給了慕容軒。

        慕容軒接過請示，快速地看了一遍，未置可否，道：“等到張總回來，你與我秘書聯系，一起吃頓飯。”又道：“這個請示我先收著，等到了沿江上任以后，先去看一看軒昊集團現在的產業情況，再說下一步的情況。”

        萬海離開以后，感覺慕容軒態度很不明郎，給林嬌嬌打了電話。

        林嬌嬌沒有想到萬海會在今天去找慕容軒，她跺了跺腳，話說得很溫柔，道：“別急，等慕容市長上任以后再說此事。”

        萬海道：“這一段時間慶達集團也有投資計劃，張木山與慕容市長也是相當鐵，我怕下手慢了，好肉被別人搶去了。”

        林嬌嬌回想著慕容軒在現實生活中的容貌以及在電話報紙上的鏡頭，閃電般地將兩者重合，她聽萬海說了一會，道：“你到我這里來趟。”

        萬海道：“現在嗎？”

        林嬌嬌反問了一句：“你說呢？”

        萬海看了看手表，然后對林嬌嬌說道：“那好吧林總，我爭取在十五分鐘之內到達。”

        在這個軒昊礦業集團公司里，林嬌嬌具有絕對的權威，這個權威既有董事長的身份，也是創業者的光環。

        萬海與林嬌嬌最初在一個單位上班，他當中層干部之時，林嬌嬌剛剛到張氏集團公司時，還是梳著馬尾巴的小姑娘，笑容中帶著些許少女特有的憂郁，見人總是怯怯的稱呼“叔叔阿姨”，這里面就有“萬叔叔”在內。

        他至今記得，林嬌嬌如此稱呼被人當作了善意的笑料。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林嬌嬌融入到了公司，不再是新來的公主。這種轉變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萬海現在也想不出來。

        幾年過去，當年的青澀漂亮單純的小姑娘成了軒昊公司的老總，讓眾多年富力強、經驗豐富的公司中干群牢騷滿腹。而牢騷總是暫時的，林嬌嬌比起幾位資深的副總絲毫不遜色，幾年時間，她也就得到大家認可，從形式還是心理上，都把她當成了領導。

        當然，喝酒以后，偶爾講一講花邊新聞還是免不了的。

        等到恒慶公司衰敗，軒昊集團崛起以后，特別是這幾年隨著軒昊集團南征北戰，在萬海心里和眼里，花邊新聞已經黯然失色，他心甘誠愿成為了林嬌嬌的下屬。

        剛剛過了十五分鐘，萬海胖胖的身體就出現在林嬌嬌眼前，未停穩，道：“張總，我們是不是找時間拜訪一下錢部長，向他匯報軒昊集團的事，只要錢部長發了話，在沿江誰還會聽。”

        這一次與慕容軒見面，他感到了一絲冷冷的氣息，忍不住出主意想借錢葵的勢。錢葵家女兒在美國治眼睛之事，萬海是知道的，因此，他深信林嬌嬌在錢葵心目中的地位。

        林嬌嬌搖頭否定了萬海的提議，人情是銀行，用一次就少一次，錢葵這種王牌，還得用在關鍵的地方。

        “你認為，慕容軒是什么人？”林嬌嬌沉yin良久，突然提出了一個問題。

        萬海被問得有些發懵，道：“慕容軒是當官的。”

        林嬌嬌道：“他是一個什么樣的當官的？你估計一下，他到沿江當市長，對我們是有利還是不利。”

        萬海是軒昊集團駐羊城副總經理，必須得跟官場中人打交道，對官場知之甚深，他想了一會，道：“慕容軒是最年輕的市長，年輕必然氣盛，前途一片明亮，我估計他還是想在沿江大干一場，干好了，說不定就升上去了。”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

        萬海不理解林嬌嬌的意思，想了想，道：“現在當官的誰不想要政績，我們增加投資，可以解決就業，增加稅收，GDP也就有了，他沒有反對的意見。”

        “不一定，慕容軒年紀輕輕爬到高位，腦袋不是一般的靈光，他的想法是什么，還真是很難猜。”林嬌嬌眼光瞧著窗外，沉思著，又象是在走神。

        在窗外很遠的地方，慕容軒也站在窗邊，抽著煙，凝視著黑夜。

        莫名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手里拿著一個鹵兔頭，津津有味地啃著。他是shengwei書記的女婿，曾經的大學教師，在羊城算是上流社會的人，按照小資的理解，這種時候，應該喝一杯紅酒才算有品味，可是他不太理會這些虛文，要了一盤自己最喜歡的鹵兔頭，津津有味地啃著。

        “慕容，來一塊。”

        慕容軒回過頭來，道：“算了，要保持自己的饑餓感，少吃點。”

        “剛才打酒仗，酒喝了不少，再不吃點，會難受的。”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莫名將真性情流露出來。

        兩人此時位于羊城大酒店的ding樓，這個ding樓是省委常委張思成的根據地，裝修雅致而不奢侈，幾個黑白相間的條幅增加了不少人文氣息。

        慕容軒看了看表，剛到八點半，心道：“也不知張常委什么時候回來。”

        今天晚上的宴會是張思成作東，客人是即將上任的慕容軒和已經上任的莫名。從級別和重要性來說，張思成的地位遠遠高于慕容軒，一般情況下，張思成不會主動放下姿勢去宴請下面地市的同志。

        之所以要請這兩個人吃飯，一來是莫名與他是老交情，莫名到沿江上任以后，幾次都說要在一起吃頓飯，卻總是陰差陽錯地一直沒有吃上這頓飯。二來他比較欣賞慕容軒這個人，這種欣賞是比較純粹的男人間的欣賞，至少暫時沒有什么功利的目的。至于以后，張思成是有大抱負的，自然也需要有支撐自己的實力人物，慕容軒恰好將會成為如此人物。

        莫名啃了幾口鹵兔頭，道：“我覺得張書記所言極有道理，沿江要發展，必定還得保持增長速度。增長速度是錢葵的致勝法定，也是全省叫得響的旗幟。”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以前看沿江畢竟都是霧里看花，只有遇到具體的事，才能真正了解沿江。”慕容軒說了一句大實話。

        “我認為沿江這邊發展，可以用兩架馬車走路，一是充分利用現有的礦山資源，擴大投資，提高產量的同時進行深度加工，這樣可以保持經濟增速。沒有投入，很難保持全省增速領先的地位。”

        慕容軒shenru了解過慶達集團在沿江的礦山，處理過礦山污染險情，對于一味提高發展速度很有些警惕，但是他沒有馬上表態，抽了一口煙，問：“兩架馬車的另一架是什么？”

        莫名將啃完的兔頭放在盤上，道：“沿江是礦業立市，除了礦山，唯一可以拿到全省來看的就是旅游。”

        在慕容軒心目中，從來沒有將旅游業放在重要位置，他有些驚訝，道：“沿江的旅游能搞起來？有些難度吧。”

        “我是搞水利的，走了許多名江大川，與這些聞名全國的景區相比，沿江總體上毫不遜色，只是藏在深閨人未識。旅游搞起來以后，沿江城市建設的問題自然而然就會提出來。”

        慕容軒聞言心中一動，道：“莫名的意思是以旅游帶動城市建設。”

        “跟聰明人交流確實痛快，如今領導看一個地區的發展，一是看GDP，二是看城市建設，抓好礦山和城市建設，政績自然就出來了。以前錢書記只是抓了工業這一架馬車，城市建設有所滯后，這是顯政績又可為民服務的好陣地。”

        慕容軒點了點頭，道：“莫名所言，很有道理。”

        莫名說到這里，道：“我在沿江最大的感受就是干部隊伍素質不高，可以用封閉、自私和無識六個詞來概括。如果不改變干部隊伍現狀，沿江發展難度很大。”

        此語就涉及到干部隊伍問題，這是應該由市委書記來操心的事，慕容軒暫時不想參加，因此未理會最后的話，只是討論了幾句發展旅游的具體事。

        兩人正聊著，張思成走了進來，后面是廳長林凡。

        “讓兩位老弟久等，剛才去見了幾位企業家，喝了好幾杯。”張思成一邊說，一邊坐了下來。

        林凡稍慢一步，在他的后面，是一位相貌清秀的女服務員，她用盤子端了一杯茶水過來。

        張思成見到服務員未來得及收走的盤子，笑道：“小勇，你這人不長進，到我這里來吃兔頭，從哪里弄的。”

        莫名道：“羊城大酒店總體不錯，唯一缺點就是少了兔頭，我是在外面的鹵肉攤子買的。”他又道：“張書記，剛才我和慕容一直在討論沿江的發展，您是老領導，點撥幾句，指點前進的方向。”

        張思成突然說了一句很通俗的話，道：“豬朝前面拱，雞朝后面刨，各有各的路數，一句話，能做實事，才算大善。”他隨即正色道：“不要一天到晚想著玩心眼，遲早會被玩死。我這句話可是當兄長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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