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軒對黃玉說：“下午市長辦公會，我會叫張威局長來參加會議，你把這個問題提出來，大家一起議一議，一定給你解決了。”

        黃玉高高興興地走了。

        慕容軒馬上給趙明劍打電話，通知張威參加下午的市長辦公會。

        不一會兒，趙明劍來到慕容軒辦公室：“慕容市長，張局長說他在市醫院檢查身體，下午恐怕過不來了。”

        趙明劍當然知道張威是借故給慕容軒下馬威，張威是李建林時代升上來的，除了不敢跟錢葵叫板外，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趙明劍也想借此機會看看慕容軒的本事。

        慕容軒不慌不忙地道：“張局長電話多少，我給他打電話。”

        趙明劍趕緊撥好號碼，遞給慕容軒。

        聽筒里傳來了一個慵懶的聲音：“喂，哪位？”

        慕容軒平和地道：“張局長嗎？我是慕容軒。”

        對方趕緊恭敬地道：“慕容市長您好，我是張威，您有什么指示？”

        “張局長，明劍秘書長說你在醫院檢查身體，怎么樣，需不需要治療或療養，如果需要，半年或一年都可以，我絕不抓著不放。”

        趙明劍不禁佩服慕容軒，既不發脾氣，也不講道理，而是直接告訴他，不能干走人。

        張威一聽傻了，心想：休息半年！回來還有慕容軒什么事！慕容軒真他媽狠！于是趕緊說道：“多謝慕容市長關心，我這是老毛病了，不需要休養。”

        “那就好，下午的會還能來嗎？”

        “能來，能來。”

        “千萬別勉強。”

        “不勉強，不勉強。”張威汗都出來了，心想慕容軒果然不好對付。

        趙明劍也很解氣，作為市政府秘書長，他跟過三任市長，而這三任市長有兩任受過張威的氣，他自己受的氣就更多了，現在慕容軒收拾了張威，他怎能不高興。

        慕容軒本打算找個小店吃中飯，既能放松心情，又可以考察一下民風。但張威的事耽誤了時間，慕容軒只好回招待所。

        慕容軒房門一響，鐘紅趕緊從自己房間出來，問道：“慕容市長，中午吃什么？”

        慕容軒想想說：“來個夫妻肺片，再來兩碗米飯。”

        鐘紅建議道：“再做個水煮魚吧，這道菜可是咱這一絕。”

        慕容軒點點頭：“那就來個水煮魚，做好后端到我房間來。”

        鐘紅忙道：“慕容市長稍等，菜飯馬上就好。”

        鐘紅來到廚房，拉住掌勺劉師傅的手說：“慕容市長回來了，要吃夫妻肺片和水煮魚，這可是慕容市長第一次吃你做的菜，一定要拿出看家本領。”

        劉師傅和鐘紅很熟，聞言道：“放心，保證慕容市長滿意。”劉師傅是正宗的羊城菜大廚，所做的菜“一菜一格，百菜百味”，深得羊城菜精髓，不到十五分鐘，兩道菜已經擺在了精美的瓷盤里。

        慕容軒先吃了一口夫妻肺片，只覺麻辣鮮香，回味無窮，比羊城大酒店的好，又吃了口水煮魚，發現魚肉又嫩又滑，非常爽口，根本不像普通的鯉魚或草魚。

        慕容軒就問鐘紅：“這是什么魚？”

        鐘紅回答道：“鯉魚。”

        慕容軒不相信：“鯉魚怎么能這么嫩？不可能。”

        鐘紅笑笑：“這真的是鯉魚，而且是大家平常不愛吃的部位。”

        慕容軒仔細看了看，原來每塊魚肉或多或少地帶著點魚鰭或魚尾。

        鐘紅給慕容軒解釋道：“這是劉師傅才發明的一道菜，主料就是魚鰭或魚尾周圍的肉，非常嫩滑。”

        慕容軒趕緊給莫名打電話，讓他一起過來品嘗，然后又讓鐘紅再添一個菜。

        鐘紅看慕容軒高興，趕緊去廚房加菜。

        市委和市政府招待所就在一個院，莫名很快就到了。

        慕容軒指著水煮魚招呼道：“莫名，嘗嘗，很好吃。”

        莫名樂了，說：“這不就是水煮魚嗎？誰沒吃過。”

        慕容軒把筷子塞到他手里：“快嘗嘗，包你滿意。”

        莫名夾了一塊放在嘴里，嚼了嚼，然后又夾了一塊，又夾了一塊，等夾到第四塊的時候，慕容軒不干了，說道：“別吃了，給我留點。”

        莫名意猶未盡：“這是什么魚？這么嫩？”

        慕容軒把剛才賴麗的話說了一遍。

        莫名嘖嘖稱奇：“沒想到沿江也有如此美食。”

        慕容軒想起了張威，問道：“你認識張威嗎？”

        莫名答道：“認識，你問他做什么？”

        慕容軒就把上午的事說了。

        莫名道：“他是李建林的人。”

        慕容軒奇怪：“李建林只是人大主任，張威靠著他就敢跟市長叫板嗎？”

        莫名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沿江大致分為三派，一派是錢葵派，包括副書記吳金學，副書記張春平，以及兩位副市長，還有稅務局長和國土局長，他們多是在錢葵時代得到提拔任用的。”

        慕容軒心里納悶：“錢葵有這么多的支持者，為什么沒來向自己報道呢？是不知道自己和錢葵的關系，還是其他什么原因？”

        莫名接著道：“另一派就是李建林派，市里有一位副書記兩位副市長副市長，還有就是副市長兼公安局長天江，商務局長張威等等。而地方的李建林派就更多了，尤其是李建林當過縣委書記的龍山縣，重要的干部幾乎都是李建林提拔的。雖然錢葵曾試圖改變地方的干部狀況，但收效甚微。第三派是中間派，既不倒向錢葵，又不倒向李建林，如程克利、張方和紀委書記黃棟等。”

        慕容軒忽然想起錢葵評價李建林的話：“門生故吏遍地。”當時聽著還以為錢葵有些夸大，現在看來這個評價簡直太恰當了。

        莫名接著說道：“張威之所以敢跟市長叫板，就因為身后站著的不是人大主任，而是以李建林為首的一個利益集團，他們人多勢眾，任何人想動張威，都要先想想后果。”

        慕容軒感到頭大如斗，都說沿江內斗厲害，沒想到嚴重到這種程度。他責怪莫名道：“你上次回羊城怎么不跟我說？害得我掉進了沿江的爛泥塘。”

        莫名以為慕容軒打退堂鼓了，當看到慕容軒眼中的笑意，才知道他是開玩笑，于是解釋道：“我也是這兩天才從副手那里聽來的，他既不屬于錢派，也不屬于李派。”

        慕容軒決定先按兵不動，等明年二月份選舉結束后再說。

        下午一進辦公室，慕容軒就感到了變化，他和秘書的辦公室之間裝上了門。慕容軒仿佛又回到了給藍省長當秘書的時候。

        如果說jinru省委大院松梅苑是他仕途的起點，那么藍省長秘書就是他由一般領導向掌控全局領導轉變的起點，他從汪老和藍省長身上學到了很多，并形成了自己的執政風格，喜歡做實事，遇到阻力敢于堅持自己的觀點。他忍不住給藍省長打了個電話。

        接電話的是李剛：“慕容市長您好，要同藍省長講話嗎？”

        慕容軒忙道：“藍省長身體怎么樣？”

        李剛高興地道：“多虧了慕容市長的偏方，藍省長的身體狀況正在好轉，前幾天在省第一人民醫院又做了次檢查，發現癌細胞正在減少。”

        慕容軒異常高興：“李剛，你們怎么到了哪里了，藍省長身體能吃得消嗎？”

        李剛道：“藍省長想要親眼看看韶山，體驗一下革命前輩的生活，所以出省的第一站就到了湖南，現在正往韶山趕，藍省長精神很好，身體也沒問題。”

        慕容軒不放心：“你要照顧好藍省長，一天走的路不要太多了。”

        這時藍省長問道：“誰的電話，打了這么長時間？”自從生病以來，外人打給藍省長的電話就很少，即使打過來時間也很短。

        李剛忙回道：“是慕容市長。”

        對慕容軒，藍省長特別偏愛。他從李剛手中接過電話，大聲說道：“慕容，到沿江上任了吧，有沒有遇到什么困難？沿江可是全省掛號的問題市啊。”

        聽著藍省長高昂的聲音，慕容軒放心了，同時也涌起了豪情，老領導在身患癌癥的情況下還能如此樂觀，自己憑什么不高興：“您放心，事在人為，我一定把沿江變成第二個羊城。”

        藍省長知道慕容軒肯定遇到了大問題，否則憑他的智商和工作經驗不會說出“事在人為的話。”

        好久沒有人和他聊工作了，周昌全心癢得很：“慕容，你說說，看我能不能提供點意見。”

        慕容軒確實想找個人說說話，又看藍省長精神很好，于是含糊說道：“沿江干部分了幾派，但還沒有人向我靠攏。”

        藍省長沒想到沿江問題如此嚴重，有些后悔送慕容軒去那，不過越難的事就意味著向上走的機會越大，而慕容軒尤其需要這樣的機會。

        “慕容，我知道你一直喜歡堂堂正正的，但有些時候，還要用些手段，可能不光彩，但只要做的是好事就行，沒必要拘泥于形式，這一點你要多學學王挺貴。”

        現在沿江干部明顯抱團，堂堂正正的招數未必管用。現在慕容軒不但自己控制不了市政府，程克利也控制不了市委，任何一項重大決定都可能脫離原有軌道而變成派別間爭權奪利的工具。想到這，慕容軒不禁對藍省長的話深表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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