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題中應有之意，慕容軒端了端坐姿，“高書記，我會召集市委常委們，一起專題研究，出方案后，再向省委匯報。羊城大學法學院文教授教授有個建議，學界有意做dahei的課題研究，還可以在將來公訴審判環節，為司法系統提供些必要學術支持，我想可行，減少市委市政府將來面對一些不必要的詬病。”

        高放很滿意的樣子，點頭而笑，“好好。慕容軒是用了心啊，確實法律是很嚴肅很專業的，程序上要經得起對敲，我們不能想過去那樣搞行政干預那一套了，好心辦壞事的事情還少嗎？很多案子拖得太久了，刑事命案既然告破，就不要久拖了，盡早結案吧。”

        慕容軒很專注“是是”，“還有，沿江市紀委書記的案子后，原公安局長梁天明一案會是全省發生的最大的案子了，影響很大啊。沿江的群眾都在議論、猜測，也流傳著很多謠言，省委收到很多舉報，說明你對一些人觸動很大啊，尤其是沿江很多本地的干部更是人心惶恐，這樣很不利于沿江大局工作啊！我想，你們市委要把中心工作盡快轉移到經濟發展上，高速、乙烯項目、高新開發區都很有搞頭嗎。”

        慕容軒一怔，已經從高放的語詞上明白，省委確實有心盡快結束自己一手掀起的dahei了。

        該來的談話終于來了，關于自己舉報省委壓下來這個知道，那副張大千的畫也是該交代的時候，忙應道：“您知道，我剛擔起您交付的擔子，深恐辜負省委的托付。我會認真對待省委的指示精神，盡快辦結，將市委中心工作回到經濟發展上來，高書記。另外關于我個人一些事情，我要向省委檢討。”

        高放似乎什么都明白，搖手止住了慕容軒，打個哈哈道，“有人告狀的領導不一定不是好領導，沒有人告狀的領導絕對不是好領導，做些事，難免會所有人都稱意，紀委高書記匯報過，你需要交的找他談談就行。省委關注的還是再總結dahei上的做法啊。”

        地市的一把手沒有省委主要領導點頭，省紀委是不能隨意查的，看來自己憂心忡忡的事情，早在省委掌握之中，背后不由汗津津的，錢葵讓自己把汪雨帶在身邊，竟是另有深意啊。

        那么自己男女私情呢，會不會也有人搞到省委領導那里，不過經濟上沒有問題，那些也只是格無傷大雅的花邊，總之口碑不利，要慎之又慎啊。

        看出慕容軒是失落的，又是一直順著自己在說是，高放仰頭沉默良久，還是對年輕的慕容軒于心不忍，就shengwei書記而言，高放是絕對的實干類型，可是進步的速度始終是中距中規。就不乏過來人心態。

        思前想后，一些很yinsi的原因還是不能從一個shengwei書記口中說出來，就半隱半現道：“慕容軒同志，一些事情不見得一竿子查到底就算最圓滿的結局，李建林放在全國外逃的官員只是滄海一粟，你見抓回來的又有多少，你就記住，該殺的你一個也不要見就是了。”

        這已經點的很透了，不是慕容軒冒著生死一心撲在dahei上，作為shengwei書記是不會點到這種地步的。談到這里以后，就是高放在談論或者感慨了。大多學者型的官員領導，都是有抱負有思想的，而這些思想又想灌輸給賞識的部下，政治信念的延續，是作為政治家們最美好的一種享受。

        “平安沿江，說到底就是建設真正的hexie社會，我覺的最關鍵的問題還是實現普遍的正義。沿江黑惡勢力的背后，都不乏有特殊權力利益集團，或者**局或者紀委檢察院，這些也就是通常說的保護傘，他們以特權加暴力的方式，獲得了juda利益，等這些問題顯現出來，嚴重危害社會秩序，我們可以來dahei除惡、深挖保護傘。可是一些特權加軟暴力來掠取利益的特殊利益集團，惡劣的地步并不亞于那些黑惡團伙，只是手段更隱蔽也被合法化。譬如人們通常提及的壟斷性國有企業、房地產開發商、醫院、學校等，既有壟斷權又是商業化經營的機構、甚至還有部分官員。對于這些特殊利益集團，群眾不滿又能怎么樣，在這上面，我們的政府又是多么的無能為力。”

        慕容軒還從來沒有想象到這個層次，看來社會上的一些問題shengwei書記都解決不了，他更是想不出個所以然，這就是整個國家的體制使然。

        一個社會良好的社會政治秩序，并不意味著不存在利益集團，慕容軒也有心得，道：“高書記，我記得一個外國政治家這樣講過，要消除各種各樣、又互不相容的利益集團，就是給予每個公民、每個利益集團有同樣的自由來主張自己的權利和利益。為此，需要一整套的制度安排，不同的利益集團在法律上居于平等地位，并均有能力在同一個平臺上能夠進行公平的討價還價。”

        高放點了頭，又搖了搖頭，點頭是欣賞慕容軒，搖頭是無奈了。

        慕容軒還是被贊賞的目光搞得很興奮。可兩人的這些探討，在現階段的政治體制下，是遙不可及的，高放聊的興趣盎然，大有先天下之憂而憂的情懷。

        畢竟歲月不饒人，高放品茶的時候有些倦態，慕容軒忙說我看看馬省長回來了沒有，“高書記您稍事休息一下，我出去看看準備怎么樣”，就要告辭。

        可高放談興仍濃，說：“我并不困啊，再扯扯吧。平時，也難得有這么多時間同你說說話。”

        但慕容軒硬說要讓高書記休息一會了，說他已經很不安了。

        高放這才站起來，同慕容軒緊緊握手，還在他肩頭重重拍了幾板，很是殷切道“放手好好干吧，晚宴上我要和你碰一杯。”

        出了門，自己的秘書黃平謹手謹腳過來道：“慕容書記，馬省長進房間洗漱了。”

        慕容軒遲疑半晌，還是按了馬省長的房間門鈴。馬省長開了門，見是慕容軒，忙請他進去坐。

        慕容軒進去了，卻不坐下，只道：“我還要看看晚宴準備的怎么樣，我就不坐了。高書記找我談話，談到這個時候。本想早些過來看看您的，魏束路途不好，辛苦了。”

        馬省長笑道：“我們之間就不要客氣了，是不是汪雨也在沿江啊，你嫂子剛給我電話，讓我見了汪雨替她打個招呼呢，我們兩家有的是時間啊。”

        夜已經很深了，和省領導握手道過別，姚磊堅持要送慕容軒、衛市長下樓，在樓道口慕容軒客套一番止了步，“姚主任，明天省委車隊是不是直接去臨海。

        “高書記是這個意思，要去看看。”

        “那好，我們市委市政府明天送過去。”一旁的衛市長很嚴肅頜首贊同，顯得一點不是敷衍附和。

        shengwei書記來要界迎，送也是要到地市邊界的。其實高放去臨海，是為臨海市委書記嚴華吹風造勢的成分大些。

        嚴華方近四十，自三十六歲任職臨海副書記以來，一兩年就是一個臺階，馬上就要進省委常委會了，文州張書記是發達地區大市書記，進省常委是沒有懸念的，嚴華還是顯的突兀些，可讓人說不出驚詫的是，嚴華在臨海的政績確實了得，就是沿江慕容軒爭取來的國家重點工程乙烯項目，也是托了臨海的福氣。

        慕容軒和衛市長二人同姚磊客氣一番，就并肩下樓而去。兩人誰也沒有帶秘書，腋下夾著公文包，邊走邊商量工作上的事，看上去很像剛散會的樣子。

        賓館值班的服務員忙起身問好，“慕容書記、衛市長好”，兩人也不側目，直到了樓下大廳外。

        “慕容書記，高新開發區的班子您看是不是抓緊定一下，寧波投資的服飾工業城項目已經敲定了，算是進駐的第一家企業。”

        慕容軒籌劃都是dahei大事，還真顧不上，“衛市長，你的意見呢，有合適的人選醞釀一下。”

        “高新開發區需要協調市直部門多，最好還是市委、市政府內部辦老事情、協調經驗豐富的同志。”

        慕容軒揣度一番，那就不外乎市委市政府秘書長們了，從道沿江任職，趙明劍用著比較順手，剛到市委這邊，如果出任高新開發區主任，再高配半格也是不錯的。

        隨著實際工作經驗累積，和參研藍省長送給自己的筆記。慕容軒越來越沉穩務實了。

        這跟慕容軒最初人事布局的想法是完全不一樣，就高放的談話，慕容軒也沒有天馬行空，提到組織問題，省委高放也就肯定了兩個:一個是杜東出任沿江副書記、紀委書記，一個是張軍出任市政法委書記仍兼任市公安局長。

        看來不在沿江干上一年半的市委書記，是不適合大動干戈重新洗牌的。錢葵主持沿江市委工作多年，現在縣市和部門基本上是原班人馬，慕容軒不能不重視這一點。

        當年錢葵出任沿江市委一把手，最先也是沒動一個人。但是，過了一年多，人們才發現該換的人都換了。

        慕容軒佩服錢葵這一手。他必須處理好同錢葵的關系，作為錢葵的衣缽弟子，他不能讓人看出一絲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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