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軒秘書長一樂：“這里沿江的老領導只有一位，我和你一樣，咱們都是錢書記的學生。”

        錢葵老領導一邊笑著，一邊又用手指點著慕容軒，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接著道：“現在慕容也過來了，咱們一起喝一杯，再次給小陸祝賀！”

        慕容軒秘書長隨著眾人喝了一杯。

        趙明生發了話：“人齊了，還有一杯酒也要補上，我們一起給錢書記敬一杯！”

        喝了酒，慕容軒秘書長暗自想道：“在這一點上，尤其是這種場面上的話，自己真是弱項，酒量雖然不小，可是無法彌補語言上的缺失，有的時候，一句話可能會比三杯酒還要管用，還是趙明生深諳此道啊。”

        自然，免不了，慕容軒秘書長作為遲到者，連罰帶敬，又是幾杯酒下肚。

        錢葵喜歡喝高度茅臺，慕容軒秘書長看了一眼，今天晚上更是不知誰帶來的一公斤裝大瓶茅臺，看樣子，已經至少干掉了一瓶多。

        錢葵書記不動聲色，趙明生明顯已經有些興奮，鞏子青臉色紅紅的，陸春明雖然臉上沒有變色，但是很顯然，他喝的并不少。

        可是，慕容軒秘書長是上一任的沿江書記，這單獨的一杯酒，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少的。

        陸春明端起酒杯，走到慕容軒秘書長面前，說道：“慕容秘書長，不，請允許我叫一聲慕容書記，剛才聽錢書記講了很多您在沿江的光輝業績，我很羨慕。來，這一杯我誠心誠意敬你這位年輕的老前輩。”

        慕容軒秘書長和陸春明同干了一杯，有心試試他的人品和酒量，對錢梅道：“梅梅，拿兩個大杯來，我敬陸市長。”

        錢梅歡快地取了兩個酒杯，似乎比上羊城開發區的良種杯子還要大，她歪頭看著二人，在一旁使勁鼓掌，錢葵對趙明生和鞏子青道：“你們看看，這才是年輕人的作風，咱們是真老嘍！”

        陸春明tuan系統出身，體制內常說“天下共青團是一家”，本身工作盡管多以務虛為主，但tuan系統參與的事情，包括tuan系統之間的來往非常頻繁，自然，應酬也是滿滿的，尤其是團委書記，沒有幾杯酒量，恐怕威信也升不起來。

        看著兩個大杯，陸春明很豪爽地道：“久聞慕容秘書長人品正、酒風好，今天能有機會同干一杯，很榮幸，來，我先干為敬！”

        二人幾乎同時見了底。

        上午的常委會沒有參加，慕容軒秘書長雖然理解，但如哽在喉的感覺也持續了好長時間，此時，一大杯茅臺下肚，往日的豪情和積蓄了一天的郁悶，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像火山一樣迸發出來。

        他又倒了兩杯酒，對陸春明道：“陸市長，錢書記才是沿江真正的老領導，我們兩個新兵，一起給老領導敬一杯如何？”

        陸春明畢竟剛才已經喝了不少，而慕容軒秘書長晚上和高放書記則始終保持著清醒，此消彼長，陸春明實際上已經落了下風。

        不過，他并沒有退縮，而是哈哈笑著，說道：“應該應該，錢書記是我們心中永遠的領導。”

        錢葵心里高興，也要換個大杯，錢梅在旁邊不愿意了：“爸爸，你本來就喝不過軒哥，再多喝，我把老人家叫過來。”

        眾人哄然一笑，錢葵書記只好順手端起面前的中杯。

        這一杯酒再喝下去，陸春明已經接近極限了。

        不過他是那種喝酒不上臉的皮膚，冷眼看上去，也倒沒有什么不正常，但是他的心里卻不由對慕容軒秘書長很佩服：“都說慕容軒是靠了錢葵和藍省長上來，其實，他的作派，他的作風，包括在幾個地方的政績，那都是拿得出手的硬通貨，這是作不了假的。自己從沒有在地市工作過，一下擔任市長，在這方面，還差得遠哪。”

        乘著酒性，錢葵說道：“慕容，現在你天天在高放書記身邊，消息自然比我們要清楚得多，聽說近期省城要動干部？”

        錢葵書記之所以無所顧忌在眾人面前提起干部問題，自有他的道理。

        羊城市的干部體制和其它地市不同，班子成員自不必說，本身都是正廳級，就是市直部門所有部門的一把手，也都是正兒八經的副廳級。

        況且，這些副廳級干部的調整，省委已經授權，羊城市委自己說了就算。

        所以，多年來，羊城市的干部，尤其是一般的副廳級干部，和省直部門反而交流很少，從這個角度上說，錢葵書記其實很超脫。

        慕容軒沒生孩子也不隱瞞：“現在看，好像有這個意思。”

        錢葵書記似乎并不以為然，他看著在坐眾人，呵呵笑道:“慕容剛到省委不久，你們要全力支持他的工作，不許背后添亂！”

        他又看著慕容軒說道:“慕容，羊城雖然也是一個市，但是畢竟干部好安排些，如果有不好處理的問題，可以直接給我提出來。”

        如果說錢葵老領導詢問調整干部很好理解的話，這一番話說出來，慕容軒秘書長多少有些吃驚，甚至于心里不是很舒服了。

        在慕容軒秘書長的眼里，老領導任何時候都是做事滴水不漏，長袖善舞，就如這次神不知鬼不覺操作陸春明，那才是老領導的風格，今天說話何以如此直接？

        聯想到近期和錢葵接觸的情形，以及白天來電話的口氣，他忽然覺得老領導有些變了。

        “一口一個羊城市而不是嶺南省，也倒罷了，歷任省會書記，包括張思成在內，都是如此。上午剛剛通過了陸春明的認命，晚上就大搖大擺的一起吃飯，這也不是老領導一貫的風格；還有剛才的話，盡管是為我著想，可是，畢竟有些過于托大，如果一個省委秘書長想安排個把干部，還要求著省會，那這個省委秘書長不做也罷。”

        又聯想到有可能近期到羊城市駐扎一段時間，慕容軒秘書長不禁有些擔憂:“別是老領導認為年齡快到了，又做了一把手，各方面有些放松吧？如果那樣，我可要謹慎些才好。”

        想到這里，慕容軒秘書長并沒有直接順著錢葵書記的話往下說，而是淡淡一笑，說道:“高放書記以及李強省長、錢葵書記，都是我的老領導老大哥，我慕容軒只有一個信念，就是永遠盡己所能，努力為各位領導服務好。”

        眾人都笑了起來，似乎很受用慕容軒的話。

        慕容軒一塊糖送出去，又不輕不重地來了一句:“錢書記，亞運會賽事組織方案不知進展如何，余天副書記可是過問了幾次了。”

        這就是以嶺南省委秘書長的身份說話了，沒等鞏子青回答，錢葵書記說道：“方案初稿已經出來了，我看過，明天我讓他們先報給你，多提意見。”

        慕容軒秘書長說道：“有老領導把關，我堅決執行和落實好就是了。”

        錢葵書記呵呵笑著，又說道：“高放書記曾經表過態，要安排你到羊城市待一陣子，什么時候能過來，他們可盼著哪。”

        鞏子青插了句：“慕容秘書長何時親臨指導，我們可是連辦公室都給你準備好了。”

        慕容軒秘書長趁機向鞏子青舉了杯子，說道：“鞏書記言重了，亞運會賽事組織你是牽頭領導，我爭取盡快過來，接受鞏書記的領導。”

        一伙人都笑了，趙明生和鞏子青都暗自佩服慕容軒秘書長說話的穩重：“小年輕小年輕，這慕容軒再不是當年的小年輕了，說話辦事滴水不露不說，單就這份成熟，已經不輸給我們這幫老家伙了。”

        晚飯以后，慕容軒秘書長照例去看了錢老爺子，臨上車前，錢葵書記才悄悄對慕容軒說道：“今天請你過來，一是替你消消上午的火氣，我清楚這里面的道道，你不要在意，要往前看。二是有個小事給你商量一下。”

        慕容軒沒生孩子認真地說道：“錢書記請講。”

        “我考慮將錢梅也放下去，征求她的意見，她想去沿江。沿江各市區的情況現在變化比較大，你覺得哪個市區合適？”

        錢葵書記今天晚上如此放的開，慕容軒秘書長雖有些不習慣，還是勸道：“老領導，梅梅的情況我知道，她畢竟小時候經歷坎坷，下去我不反對，非要去沿江市里嗎？”

        錢葵書記很堅決：“正因為她少有磨練，才必須到最艱苦的地方去。”

        慕容軒秘書長又問：“錢梅同意嗎？”

        錢葵依然擺出了市委書記的強勢：“她同意下去，但是到省里還是到市里，這個容不得她說了算。年輕人不經過最基層的磨練，絕對成不了什么氣候。不僅如此，到了市里還要平級安排。”

        慕容軒秘書長考慮了一下，道：“那就去龍山吧，梅里雖然有昌平在那里，條件也相對好一些，但是龍山的發展更有潛力，前景也更廣闊，再說，有楚洪和黃平在，我也比較放心。”

        錢葵書記點點頭，表示同意。

        慕容軒秘書長突然想起一件事，道：“謝謝老領導了，您關于省委辦公廳集資建房的指示我看到了，條件這么優厚，我代表廳里所有同志們表示感謝了。”

        錢葵大手一揮：“這是小事，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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