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軍剛走，李洪彬進來說省機械廠一些工人來了，指明要見秘書長。問秘書長見不見？

        慕容軒問：機械廠工人見我干什么？李洪彬說我也不清楚。慕容軒就讓李洪彬下去問問，先就說他不在，出差了。

        過了十來分鐘，李洪彬上來了。原來是上次經濟工作會議時，這些工人去shangfang，慕容軒答應過后解決他們的破產補償的，可是他們等到現在也沒見著，所以就直接跑到省委來了。

        慕容軒想起來了，確實有這事。當時情況復雜，他答應了工人的要求，會后卻忘記告訴李強省長了。

        現在工人就在外面，出去是萬萬不能的。就是你有一千張嘴，跟這些人也難說清。

        慕容軒只好讓李洪彬再去下面，說等秘書長出差回來，再給大家答復。

        李洪彬出去說了，工人們又鬧了一會，也只好散了。慕容軒一直站在窗前，看著這些工人從大樓下慢慢地散去，心里突然一緊。

        他回身給李強省長辦公室打電話。正好人在。慕容軒將情況說了一遍。李強說：這事早已解決了，破產補償是按原來企業的資產進行計算的，不可能再動。這事你就別管了，我會安排別人去辦。

        慕容軒聽著，嘴上哼哼地答應了，心里卻想：這不是把我往尿壺里塞嗎？也怪當時，自己在情急之下就答應了那些工人。可是，當時不答應，又能怎么樣呢？

        中午，姚磊來了，在名泉。

        慕容軒到十二點才趕去。

        吃飯的時候，大家閑談，話題自然就說到了雷遠程和李弘的身上。

        姚磊一直對李弘不太感冒，所以說起來就有幾分僥幸的感覺，“李弘到我們底下市里時，秘書長你不知道，架子比你還大。市長陪了都不行，非得書記親自陪。了得！省里的領導都像李弘，我這個書記也就成了******了。”

        大家哄地一聲笑，有人問什么叫******？姚磊笑道：“這是專指領導干部的，陪吃陪喝陪舞。其實還有一陪……”

        慕容軒聽著只是笑，這個說法他以前聽過，還有一陪是陪嫖。姚磊沒有再往下說，只是有些古怪地笑著。

        笑完了，姚磊問慕容軒一個人生活感覺怎樣？慕容軒說很好，好極了。

        姚磊又古怪地笑笑，說：“自由啊，自由！”

        飯后，慕容軒回家休息。

        大順子來了，身后還跟著個年輕的小姑娘。

        這小姑娘大概沒見過什么大場面，一見到慕容軒，臉紅得像秋天的玉米。

        大順子比前幾次來自在多了，他望著慕容軒，說：“小叔，是不是打擾您休息了？”

        慕容軒是有點不太高興，懶洋洋地笑道：“沒有。有什么事嗎？”

        “是這樣，我們村的工程隊承包的那段高速路，最近在路上的質量考評中得了第一名。市上還獎勵了五萬塊錢。鄉親們別提多高興了，非得讓我給叔也送一份來。每一份是一百八十元二角。小叔，這是您的，您一定得收下。”說著大順子就將錢放到了茶幾上。

        慕容軒看著這一百八十元二角，心里莫名地有些感動，“這個，我收下了，回去替我謝謝大家。”

        “還有……”大順子遲疑了一下，說：“村里的學校用叔給的錢稍稍維修了一下，好多了。”說完他拉過小姑娘，“這是我們村上的梔子，她讀過初中。我看叔一個人在家，洗衣做飯都很不方便，就讓梔子來叔這兒幫忙。她人靈活，又本份。叔，你看……”

        慕容軒沒有想到大順子帶這個小姑娘來，是給他幫忙的。心里又好氣，又好笑。

        本來他想罵一頓，但一想大順子也是好心，何況小姑娘就在邊上，就改口道：“謝謝你們了。我一個人行。在開發區我一個人待慣了。你還是領她回去吧，我這不需要。”

        小姑娘的臉更紅了，眼睛里開始汪著淚水。

        大順子說：“叔，你看，你看這。我可是答應了村里的。不行先試幾天吧，她不住這，我給她另外找了房子。叔，就留下吧，我也好回去給大家一個交待。”

        小姑娘開始哭了。

        慕容軒皺了皺眉，說：“那就這樣吧，既然來了，我這兒也正好有一些換季的衣被要洗。不過說好了，過幾天就回去。”

        大順子趕緊拉過小姑娘，說：“還不快謝叔！”

        剛剛批閱過幾個文件，慕容軒就聽見樓上響起了吵鬧聲。他本來想出門問問，但剛起身還是坐下了。

        剛坐下，王晟進來慌亂地說：“于佳書記那兒鬧起來了。”

        “什么事？”慕容軒站起來問。

        “其實……”，王晟望了一眼慕容軒，“其實也沒什么，是于佳書記的愛人從京城過來了。”

        “啊！”慕容軒停了一會，又問既然來了，為什么鬧呢？

        “這我也不清楚，不好去問。”王晟說著做出很無奈的樣子。

        慕容軒道：“我知道了。”

        王晟聽慕容軒這么一說，就退出去了。他來的目的也就是要讓慕容軒知道。只要慕容軒知道了，他就脫了干系。

        于佳的愛人來了就來了，怎么鬧了起來呢？而且在省委辦公廳樓上。

        于佳一直是比較持重的，能這樣大吵一定有她要吵的理由。

        慕容軒想一了下，就打通了于佳辦公室的電話。于佳接了，好像還在不斷地喘著粗氣。

        慕容軒說：馬上有一個會，請于書記參加。車子就等在樓下。

        于佳當然知道慕容軒這樣做的意思，就答說就下來。電話里，慕容軒聽到于佳愛人還在不斷地大聲說著什么。

        慕容軒秘書長放下電話，就上了樓。于佳正要出門，兩個人見了互相看了一眼。

        慕容軒說：“去開會吧？于書記，這是……”

        于佳回過頭，介紹道：“這是我愛人，林楓！”

        “那……于書記要去開會，這樣吧，先到我那里坐會兒”，說著慕容軒伸出手，林楓也伸出手，兩個人握了一下。慕容軒就領著林楓下來了。

        李洪彬泡了茶，兩個人坐下來。

        慕容軒關上門，林楓慢慢地給慕容軒說了他和于佳的事。林楓長得還算帥氣，就是有些文弱，說話聲音慢慢地，而且時不時地還落一點眼淚。

        聽他一講，慕容軒才知道他們夫妻關系這兩年來一直很緊張，吵鬧是家常事，有時還動手。慕容軒聽著想起幾次看見于佳圍著紗巾，大概就是出手后的結果。

        林楓說于佳嫁他時，他父親還在世，是個正部級干部。前幾年，父親去世了。于佳就怪他沒什么本事，沒有上進心。其實……

        “其實我知道”，林楓停下來，看著慕容軒，“其實我知道，根本不是這么回事。她在外面有人了。”

        “這事可不能亂猜”，慕容軒趕緊打斷他的話，“夫妻之間更不能亂猜，信任是感情的基礎。”

        “我當然信任。可是，我怎么信任呢？秘書長，五一長假，你說她到哪里去了？不回家，也沒聲音，連孩子都不問。”

        慕容軒皺了皺眉，心想這于書記也真是！但是嘴上，慕容軒還是勸道：“她不回去肯定有她的事兒。這一定要請你理解。女同志當了干部，跟男同志不一樣。男人可以甩開一切，女人卻不行。女同志更難。只有互相信任，才會互相真誠。我說老林哪，你今天跑到于書記辦公室來，我總以為不妥啊。這不好！影響不好！你說是不是？”

        林楓低了頭，眼睛紅紅的，說：“不是我要來。我也知道這不好。可是我不來，我就見不著她。打她電話，她也不接。她這是逼我。逼我啊！”

        “話不能這么說。這樣，你先回去。過后我也勸勸于書記，等她回家再溝通。夫妻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這是辦公地地方，說多了就不好。是吧？”慕容軒想于佳也該走遠了，就婉轉地請林楓走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尤其是女領導家中的經更難念。

        慕容軒看著林楓慢慢地消失在樓梯口，心中不禁起了感嘆。

        全國民營企業管理工作現場會的方案已經報上去了，慕容軒前幾天專門帶著趙軍又到幾個相關企業跑了一下，包括企業容貌、管理預案、現代企業管理制度等等，同企業的老總們進行座談。

        京兆集團是高放書記點名的，王兆和也真有一套。說起現代企業管理，頭頭是道。

        慕容軒聽著，心想王兆和畢竟不同于一般的小企業主了，他的心里有一整套的企業理念。外界一直傳著王兆和是嶺南黑幫的老大。

        要是真是，這也是個知識型的老大。雖然他頭上的頭發不多，可是說起事來，卻是口吐蓮花。

        這樣的老總，最適合于應付現場會。他能在最沒有現場的情況下抓出現場，更能在最沒有經驗的時候總結出經驗。

        慕容軒問京兆跟林嬌嬌的合作進展得怎樣了，王兆和說快了，正在向京城報項目。下個月大概能批，批下來后就在開發區動工。原來計劃四月份開工的京兆二期，也一道開工。

        “到時，秘書長可要隆重出席啊。這不僅僅是京兆的工程，可也是林總的工程啊！”王兆和說著怪怪地笑笑。

        “上次就說開工了，一直拖著。我知道，你就瞅著林嬌嬌的投資”，慕容軒哈哈道。

        王兆和立即側了頭，“秘書長可不能這么說。投資是雙方受益的事，她投資，她獲利。高放書記在北京就說，要讓林嬌嬌成為這個投資的最大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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