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還在剛才話題的氣氛中，“想整我？哈哈，把自己整走了。秘書長啦，我也反正要走了。沿江這趟子就留著給下一任了吧。我今天已經通知所有在沿江投資的外來礦主，到八月底必須從沿江全部撤資退出。”

        “這……是不是太急了些？”慕容軒問。

        “急什么？反正遲早要撤。”莫名道。

        林嬌嬌笑著問：“那我的投資呢？也撤？”

        莫名的嗓門又大了起來，“林總的不撤。你是和沿江市政府合作的，現在算是內資了。我正在考慮讓一部份外資也順利地過渡成為合作內資。”

        慕容軒笑道：“我就知道你莫名不會那么甘心讓外資全部撤走。不過這樣可是很不妥當的，還是要慎重。我建議暫時別動了。”

        “已經動了，只選擇了三家。其余的全部走人。”莫名說著朝林嬌嬌望望。林嬌嬌卻正側著臉看著慕容軒。

        莫名問：“聽說高放書記要走，下一步不會是李強吧？”

        “不清楚”，慕容軒說道：“我們不談這個了吧，冷落了林總。”

        林嬌嬌笑笑，“你們說吧，我倒喜歡聽。不過，你們高書記要走，我上次就知道的。他在北京也找人活動了下。不過聽說他還有點問題。但是什么問題，我也不知道。”

        慕容軒和莫名都含糊地笑著，大家便開始說些另外的事。一直到十一點，慕容軒說不早了，回去吧。

        莫名打電話讓他的司機過來，三個人一道上了車。林嬌嬌住在鳴泉居。車到山莊，先得經過慕容軒住的省委宿舍。

        慕容軒就下了，下車時他感到林嬌嬌在后面輕輕地拉了他一下。他裝作不知道，打了招呼，讓莫名一定把林總送到。

        穿過夜色中的院子，慕容軒感到夜晚的空氣如此清新。木棉樹在夜色中靜靜地綻放著清香。

        慕容軒在夜色中站了一會，狠狠地呼吸了幾口這浸潤著清香的空氣。

        進到屋里，剛在沙發上坐下，手機上就來了短信。

        是林嬌嬌的，“我想回到往事的美好，而你卻總是把一切隱藏。難道時間真的消磨了一切，只給我留下憂傷？”

        慕容軒心里一動，卻只是回了兩個字“晚安”。

        洗了shangchuang，慕容軒躺在空調被下，用鼻子使勁地聞了聞，卻沒有汪雨的氣息了。

        才幾個月的時間，原來滿床都是的汪雨的氣息到哪里去了呢？難道真的被時間和空間給消磨了掉了嗎？

        一縷淡淡的憂傷在慕容軒的心頭漾開了。

        不知什么時候，慕容軒的手機又響了，看看床邊的鐘，下一點了。

        再看短信，還是林嬌嬌的，卻是幾個讓他有些驚詫的字：“我正同高放書記在一起。”

        京兆集團二期工程的工地上，彩旗招展，鼓樂喧天。

        慕容軒剛下車，王兆和就迎了上來。王兆和的光腦袋，在陽光下發著淡黃的光暈。他握住慕容軒的手，說了幾句客套話。

        接著又介紹了香港方面的代表，是上次見過的大中集團的胡平總經理。林嬌嬌站在遠處，朝慕容軒這邊看著。

        王兆和喊道：“林總，過來吧。秘書長來了。你們我就不介紹了吧。”

        慕容軒伸出手，跟走過來的林嬌嬌的手握了一下，很輕。慕容軒發現，那一瞬間，林嬌嬌的臉紅了，然后又迅速地變了回去。

        典禮開始，王兆和主持。香港和北京方面的代表都分別致辭。慕

        容軒站在前排，他看見了韓婷婷正拿著話筒，站在不遠的人群前，好像正在看著他。韓婷婷今天穿著很隨便的牛仔裝，頭發長長的，在風中飄動著。

        王兆和對慕容軒道：“待會兒要請秘書長發表講話了。您可得美言幾句。”

        慕容軒笑笑，眼睛卻看著韓婷婷。林嬌嬌顯然注意到了慕容軒的眼光，也向韓婷婷看去。韓婷婷很快從人群前消失了。

        臺上那位的致辭已接近尾聲，慕容軒正準備上前。

        王兆和拉住了他，輕輕地說：“剛才李強省長打電話過來，他要親自來參加典禮。”

        “這……”慕容軒感到意外，卻不便表明。只是含糊地說：“那就等李強省長來吧。”

        心里卻想：這李強，平時對京兆一直不十分感冒，今天怎么突然要來參加京兆二期的開工典禮？

        既然省長要來，那就得等他，而且一定要請省長發表講話。

        李強不來，慕容軒是今天來的最高領導；李強來了，他就必須退到后面。這樣的場合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其實也已經習慣了。

        臺上的那位講話完了，王兆和站著，卻不知怎么辦才好。慕容軒朝遠處看去，還是沒見李強的車子，就對王兆和說：“這樣吧，我先應付幾句，待會兒請李強省長指示。”

        王兆和的光頭上開始冒汗了，聽慕容軒一說，像得了救星似的，趕緊請省委常委秘書長慕容軒講話。

        慕容軒也就正了正衣冠，上前幾步，走到麥克風前，開始講話。

        他一邊講著一邊用眼看著四周的動靜。忽然看見人群一動，他知道是李強來了，就在李強省長站到前面來時，結束了講話，并且稍帶了句，“請嶺南省省長李強同志講話，大家歡迎！”

        李強的脖子大概是陽光照射的原因，紅里透著白。他走到話筒前，先是看了看四周，然后開口道：“我本來是不準備來的，我一直以為京兆集團的工程沒有多大的希望！”說著，李強停了。

        王兆和的臉色有點變白了，朝慕容軒看，慕容軒也不知道李強接著到底要說什么。人群里開始有些燥動。

        李強又說了，“但是，我還是來了。既然來了，就得說幾句。一是祝賀，祝賀京兆二期的順利開工；二是問候，向和京兆合作的香港和北京的朋友問好；三是希望，希望京兆抓住機遇，搶占先機，真正成為嶺南民營企業的老大。”

        “我的講話完了。”李強笑著。

        所有的人都鼓掌，慕容軒看看王兆和，雖然臉上還是迷惑的神色，但是他的掌聲并不比別人差。慕容軒也鼓掌。

        典禮結束后，慕容軒跟在李強后面，笑著說：“省長的講話言簡意賅，振奮人心哪！”

        李強哈哈一笑，“我就知道慕容同志會說話”，說著又拉過王兆和，“王總哪，京兆是嶺南的一面旗幟，可要舉好。出了問題，我唯你是問。”

        王兆和當然聽得出李強這話的份量，馬上道：“請省長放心，京兆一定不會辜負省委省政府的期望的。”

        “這就好，這就好！”李強說著，就要上車。小韓也替慕容軒打開了車門，慕容軒正要進去，看見韓婷婷走了過來。慕容軒站起來，笑著同韓婷婷打了招呼。

        韓婷婷遞過一本書，說：“我上次在北京看見的，覺得秘書長看挺合適。愿意看嗎？”

        慕容軒接過書，笑著說：“當然愿意。謝謝了。”

        韓婷婷沒有說話，就跑開了。上了車，小韓笑道：“這個小主持人，有點意思……”

        慕容軒沒有搭腔，看看韓婷婷丟下的書，是一本《挪威森林》。

        再翻開，里面有一張小卡片，上面寫著：這是一片人間的凈土，可以休憩，可以靜心。愿這本書能為你帶去繁忙之后的片刻安寧！

        慕容軒把書合上，用手摩挲著書面，心里突然升起一縷莫名的情愫。

        中午，王兆和一再地打電話來，請慕容軒秘書長無論如何要去出席一下京兆的酒會，黃玉林親自跑來了。慕容軒只好過去。

        林嬌嬌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看慕容軒的眼光也是左右閃爍。慕容軒只當作沒有看見，依舊笑著和大家喝一點禮節性的酒。

        飯后，王兆和把慕容軒請到里面，問李強怎么突然去了？慕容軒說我也不知道。我要知道我就不去了。

        王兆和撓撓光頭，說：“是不是他聽說高放書記要走了，就來顯擺了。”

        “話不能這么說，高放書記不是還沒走嗎？”慕容軒打斷了王兆和的話，自己心里卻在想：李強也許就是這個意思，向外面傳遞一個信號，我李強是嶺南的一把手了。

        可是，李強也許并不知道，他下一步說不定也不會在嶺南，而且就在嶺南的話，按目前慕容軒的觀察，李強接高放位子的可能性并不大。

        不僅上一次藍省長說了，其它的一些渠道也在不斷的傳著。只是李強自己可能并沒有意識到這點，有點過于樂觀了。

        畢竟等了七八年，如今近在咫尺了，李強的心情，能不激動和不安嗎？

        但這些，慕容軒并沒有跟王兆和說，在嶺南地面上，慕容軒一般情況下是不隨便議論官場是非的。

        王兆和就問到上次所說的關于土地的事，是不是結了？慕容軒說不太清楚，國土資源部是同意了，可是最上面怎么樣還說不準。王兆和嘆口氣，“原來還可以指望一下藍省長，可現在……”

        慕容軒說：“走吧，外面的人等急了。”果然出來，大家都在等著告辭了。

        林嬌嬌中午喝了點酒，臉紅紅的，對著慕容軒道：“秘書長，我晚上就回北京了。能送送我嗎？”

        “當然行，只要來得及”，慕容軒大方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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