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新常態(tài)(6)
擱下電話沒多久,那部平日很少用的手機響了一聲,掏出一看,是副秘書長趙軍發(fā)來短信,告知他李靜宜書記去了北京。
去了北京?
這太突然了!慕容軒腦子一時轉(zhuǎn)不過彎來,李靜宜書記這個時候去北京,為了什么?過了良久,他的思路才漸漸清晰,似乎,沒有下午那么緊張了。他自我安慰道,他也在滅火。
滅火。放心吧,火不會燒起來!
保姆黃桂花喚他吃飯。“你吃吧,我不餓。”慕容軒應了一聲,依舊站在那株巴西木前發(fā)呆。有了黃桂花的照顧,家里這些花,一天比一天長得茂盛,慕容軒卻常常視而不見。黃桂花站在遠處,楞楞地望住他,半天,走過來道:“慕容叔叔,我看您心上有事。”慕容軒像是突然被黃桂花驚醒,呵呵笑了兩聲,邊往餐廳走邊說:“你個孩子家,知道啥叫心上有事?”
黃桂花又愣了一會,不服氣地道:“我知道的,我真的知道。”
“好,好,你知道,可我心里沒事。”
“心里沒事您咋不吃飯,是我做的不好?”
“做的好,我還到處夸你飯菜做的好呢。”慕容軒拿起了筷子。
“真的?”黃桂花眼睛一亮,快步來到慕容軒跟前,喜笑顏開地說:“慕容叔叔您多吃點。”
晚九點,慕容軒來到珠江邊上的白天鵝賓館,公安廳副廳長張軍在那兒等他。張軍是慕容軒的生死相交患難與共的老戰(zhàn)友了,當初他慕容軒在沿江市開展轟轟烈烈、地動山搖的dahei行動時,如果沒有張軍這位患難摯友的鼎力支持,那時的dahei究竟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呢。這是一個可以依托的朋友。也就是那次轟轟烈烈的成功行動之后沒多久,張軍就高升魏省公安廳的副廳長。
來到包間,張軍正在品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身邊還坐著一位女人,很年輕,慕容軒好像在哪兒見過。
“好日子啊,張軍。”慕容軒笑說了一句,目光盯在年輕女人臉上,這張臉很熟悉,可惜一時記不起她是誰。
張軍起身,熱情地迎過來,嘴里道:“托秘書長的福。”一看身后空著,不解地問:“怎么,一個人?”慕容軒道:“你想讓我?guī)б粋團啊?”
張軍聽出這是句挖苦話,訕訕笑了笑,跟慕容軒介紹:“這位是省電視臺社會縱橫欄目的美女記者,也是欄目主持人,最近跟我們聯(lián)合制作一個節(jié)目。”
那女孩伸出手,落落大方地說:“秘書長好,我叫幺晶瑩,請秘書長多多關(guān)照。”
這名字聽上去真怪,也別扭,可幺晶瑩介紹得相當自信。
一聽是記者,慕容軒臉上的笑就沒了。有兩種人你不能走得太近,一是記者,記者說是無冕之王,其實很垃圾,特別是這些整天跟在領(lǐng)導屁股后面的女記者,誰知道她們玩的是哪門子功夫。
還有就是北京來的那些公子哥,這些人是猴子的身子老虎的口,說大話夸海口絲毫不臉紅,你要半個北京城,他都敢答應。
一旦他纏上你,一準會弄得你又賠夫人又折兵。慕容軒倒是沒吃過這類人的虧,他向來堅持敬而遠之的原則,之前的王天明副書記,聽說就讓一個公子給坑了。
慕容軒收回遐思,不客氣地道:“讓這位記者回避一下,我還不太習慣當著記者的面說事。”
叫幺晶瑩的記者正想跟慕容軒套近乎呢,一張粉臉剛綻開迷人的笑,小嘴兒還沒來及張,慕容軒就把她的笑給刻薄了回去。
幺晶瑩起身,一時顯得無措,張軍臉上也是尷尬,嘴張了幾張,扭頭沖幺晶瑩說:“外面還有包間,你先隨便找一間坐下,我跟秘書長有重要事談。”
幺晶瑩似乎不甘心,好像她還從沒讓人這么剝過面子,但一看慕容軒的臉色,不敢再磨蹭,拿起坤包,出去了。
幺晶瑩剛走,慕容軒就批評道:“往后這種場合,少帶生人來。”
張軍知道犯了錯誤,咧著嘴笑了笑:“下次改,下次一定改。”
“多少個下次了,我看你遲早要毀到這些女人身上。”
張軍狡辯:“她不是你說的那種女人,我跟她沒啥,真的是為了工作。”
慕容軒沒心就這個問題爭論,沒好氣地說:“工作到辦公室去談。”
慕容軒誤會了張軍,也誤會了幺晶瑩。幺晶瑩跟張軍,真的沒什么,他們是在工作中認識的,幺晶瑩想在社會縱橫欄目做一期慕容軒的專訪,訪談內(nèi)容她都設(shè)計好了,但苦于不認識慕容軒,才讓張軍牽線。
下午慕容軒并沒跟張軍說啥事,張軍還以為慕容軒疲累了,想放松一下,就把幺晶瑩叫了來,哪知……
慕容軒言歸正傳,問張軍:“最近沿江那邊的風聲聽說了沒?”
張軍臉一白:“聽到了,那伙人很囂張。”
“那你還有心情請女人喝茶?”
“這……是碰巧,碰巧遇在了一起。”
“往后這種碰巧的事,少來點。”說完這句,慕容軒點了一支煙。這是很少有的事,張軍的記憶里,慕容軒從不抽煙,但今天慕容軒抽了,這說明,沿江那邊的風波,不是小風波。
當然,張軍也不是只懂風月而不懂別的,沿江風波有多大,他這個公安廳長心里自然清楚,只是,老想著有慕容軒在,任何風波都只不過是風波而已,波一下就風平浪靜了,要不他怎么能當官場“教父”呢?
“我問你,是不是馬虎生對明心娜施加過壓力?”慕容軒抽了兩口,猛地將煙頭摁滅,一雙豹子眼瞪住了張軍。
張軍暗吸一口冷氣,這事他一直瞞著沒跟慕容軒講,看來,現(xiàn)在是不講不行了。
其實,跟明心娜施加壓力的,不是新上任的監(jiān)獄長馬虎生,正是張軍自己。上次慕容軒跟他交待過后,他親自趕赴沿江,以鐵腕手段將原監(jiān)獄長范靈鼎這根釘子拔了出去,換上了心腹馬虎生,然后又找江宏田,如此這般交待了一番。按說事情到此就可為止,回來前一天,張軍突然心血來潮,為了讓張春平他們拉攏明心娜的目的落空,他決計國維心娜施加壓力,如果明心娜膽敢胡說,就讓她再回到監(jiān)獄去。
弄巧成拙這個詞,就是這么來的。
張軍掐頭去尾,將事情的經(jīng)過簡單復述了一遍,他沒敢說是自己找的明心娜,將這不漂亮的事安到了馬虎生頭上,反正慕容軒也不會找馬虎生對質(zhì)去,陷害就陷害一次吧。慕容軒聽完,苦笑了一聲:“你們這是做的啥事,凡事能不能動動腦子?”張軍趕緊檢討:“這事我有責任,秘書長,怎么善后,您只管交待。”見張軍態(tài)度誠懇,慕容軒也不好再說什么,想了想道:“你馬上去趟沿江,一定要找到明心娜,把馬虎生說的那些話,悉數(shù)收回來。另外,再想辦法安撫一下她,女人是經(jīng)不起恐嚇的,如虎這一招,實在是敗筆。”
“安撫?”張軍不情愿地皺了皺眉頭:“對這種女人,還要安撫,不如讓她回里面安穩(wěn)坐牢算了,省得她多事。”張軍是公安,公安向來認為,人只有進到監(jiān)獄里,嘴才老實。
慕容軒再次笑笑:“老弟,你這話讓我失望。她既然能出來,你就關(guān)不牢她,再說,她只是一個女人,我們犯不著跟女人較真,我只是希望,她能迷途知返。”
“狗改不了吃屎。”張軍說了句臟話,慕容軒眉頭微微一蹙,他不喜歡別人在他面前講道理,張軍還沒到跟他講道理的份上。
“就這么辦吧。”他站起來,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卡:“這卡你帶著,一點小意思,這事,拜托你了。”
“別,別,別,秘書長,您這是……?”
張軍緊張了,他怎么能收慕容軒的卡呢,他還準備著,最近弄張卡給慕容軒拿過去。
各市班子調(diào)整完,緊接著就是省直部門,這次能不能上臺階,關(guān)鍵還得看慕容軒。
慕容軒將卡丟茶幾上,沒再多話,出來了。
卡是他臨出家門時順手裝口袋里的,原本也沒想給張軍,憑什么給他呢,他似乎找不到理由。沒有理由的事并不是不能做,得看什么時候,現(xiàn)在他需要張軍為他出面,消滅掉一些痕跡。
痕跡這東西,擱久了是會生根發(fā)芽的,弄不好還會長出新的枝葉。慕容軒不希望它們發(fā)芽,過去的事,對也好錯也好,他只希望它們永遠過去,不要再跳出來煩他,這種煩受用不起啊。
慕容軒長出一口氣,下了樓,張軍堅持要送他,被他厲聲拒絕了。
下了樓他才忽地記起,那張卡是貝梅梅送他的,貝梅梅送他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夜晚,羊城的燈火很亮,照得這座省會城市絢爛無比,那天他多喝了點酒,貝梅梅扶他上車,順手就把卡揣在了他衣袋里。
慕容軒感覺到了,卻裝作什么也不知道。官場就是這樣,該感覺到的,你必須感覺到,不該感覺到的,你只能裝糊涂,糊涂有時候就是最大的精明。
他再次想起了那件佛像,想到它的顏色。多好的顏色啊,秘色,而不叫土色,也不叫灰色,更不叫暗青。暗青是什么,說不清嘛,怎么能暗呢,一切不都是透明的么。秘色就不一樣,一個“秘”字,蘊含了多少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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