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組織考察(13)
“魏書記在嶺南時,我還是他的秘書呢。那時,他能力強,為人也隨和。聽說,這次涉及到上千萬,這還了得?是不是……”趙軍瞟了慕容軒副書記一眼。慕容軒低下頭,然后喝了口茶,道:“吃飯時就別再議論了吧。”
回嶺南的車上,趙軍問慕容軒:“魏洪興書記是不是真的有上千萬哪?”
“這個不清楚。內(nèi)部通報你不是看了嗎?”慕容軒閉上眼,含糊地應(yīng)了句。
趙軍知道慕容軒副書記是不想再提這個問題了,就告訴他,望春小學(xué)已經(jīng)動工了,目前樓房做到了二層。如果依這個速度,暑假前孩子們有望在新教室里上課了。
慕容軒睜開眼,“這個不能一味地強調(diào)時間,告訴他們,質(zhì)量第一。這學(xué)期不能進(jìn)去上課,下學(xué)期不就行了嘛。不要因為搶時間,質(zhì)量上出問題。這可關(guān)系到孩子們的生命安全,一定不能含糊。”
“是,我知道了。我回去就通知他們,以質(zhì)量為主。”趙軍道。
回到省委,李靜宜讓遲青找慕容軒上去。一進(jìn)門,李靜宜就道:“慕容啊,下鄉(xiāng)辛苦吧?”
“現(xiàn)在都是車子,辛苦是沒有的了。李靜宜同志找我有事?”慕容軒明白李靜宜這么急著找他,一定是有要緊的事,不然,一個一把手是不會輕易找副職的。
李靜宜坐下來,點了支煙,“是啊,有事。田明的事有新進(jìn)展了。是跟著幾個承包商在外瞎混,結(jié)果惹了病,壓力太大,才自殺的。我就說,田明既然沒什么經(jīng)濟問題,自殺干嘛?是這事,不就……”
“是嗎?定了?”慕容軒心里有些吃驚,嘴上卻平靜地問。
“定了啊。剛才銘先廳長告訴我,已經(jīng)結(jié)案了。”李靜宜說著,使勁地抽了口煙,然后道:“我剛才告訴國維同志,李強同志在智慧城二期項目上的問題,也就不要再查了。人都早走了嘛,再查,不讓人寒心?何況查來查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是不是啊,慕容。”
“這個……我不贊成。查還是要查的。不然的話,外面會有更多的議論。”慕容軒道:“流言止于事實。不擺出事實,流言怎么能停止?”
“那也好。不過,慕容啊,這事我考慮還是你親自過問一下吧,國維同志有點急躁。何況紀(jì)委嘛,沒案子可辦就急了。這不好。你得去過問過問。盡快地解決,拖著也影響嶺南的發(fā)展嘛。”
李靜宜說完,慕容軒沒急著回答,而是問:“紀(jì)委如果有新的情況,怎么辦?”
“新的情況?我怎么不知道?慕容啊,嶺南當(dāng)前最要緊是hexie,hexie啊!”李靜宜站起來,走到慕容軒邊上,道:“我上午剛從北京回來,我們的班子基本上定了。”
慕容軒望了眼李靜宜,卻沒說話。
李靜宜把煙灰輕輕地彈到煙灰缸里,慢慢道:“我是暫時不動。政府那邊應(yīng)該是你過去。我同意這個安排啊,跟慕容同志搭檔,會很愉快的。”
“事還沒定,就……”慕容軒想起昨天晚上,周池副部長給他的電話。在電話中,周池明確說了,嶺南班子作了調(diào)整。慕容同志暫時還在副書記位子上,但是,馬上可能有新的變動。
慕容軒當(dāng)時也沒感到多大意外,當(dāng)副書記就當(dāng)副書記吧,對于政府省長這個位子,作為一個有著“達(dá)則兼濟天下”理想的官員,心里如果說一點企求都沒有,那是假的。
但是,一直以來,慕容軒是不刻意求之,也就是老子所說的以無為而有為。看來,這次是徹底的無為了。無為就無為吧,只要能踏踏實實地做點事,哪個位子還不都一樣?
但李靜宜現(xiàn)在的消息,卻和周池的消息完全相反。慕容軒是寧愿相信周池的,因為從某種角度上來說,跟自己利益離得最遠(yuǎn)的人最值得相信。而在自己的利益圈里的人,本身就無法避免不帶有目的。
“嶺南現(xiàn)在困難很多,壓力很大。你在這個時候到政府,也是壓力很大啊,這我完全理解。我會支持你的,慕容。”李靜宜表態(tài)了,而且神情十分地莊重。
慕容軒這一下也有些懷疑,到底是周池弄錯了,還是李靜宜僅僅在猜測。不管怎樣,他必須先應(yīng)付了李靜宜的這一番“好意”,便笑道:“等定下來再說吧。李靜宜同志,我這就去找一下國維同志。”
“那好,好。”李靜宜說著,慕容軒已經(jīng)出門了。
下樓梯時,正碰著遲青。
遲青很急的樣子,見著慕容軒,打了個招呼,就往上走。慕容軒喊住他:“遲青啊,待會兒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好,我就到。”遲青說著上去了。
慕容軒剛坐到辦公室里,電話就響了。是韓婷婷。
韓婷婷說自己剛剛從外面實習(xí)回來,問:“這么長時間沒打電話了,好嗎?”
“就這樣吧,你呢?”慕容軒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生硬,就努力地?fù)Q了溫和些的。
韓婷婷在對面一笑,說:“我們這里快活得很。真的很好。明天我們還要到海南去。是一家企業(yè)的老總買單。”
“啊,幾個人?”
“兩個人,我和我們班上的另一個女生。”韓婷婷說著,電話里就聽見人喊聲,韓婷婷道:“不說了,回來再跟你聯(lián)系。”
放下電話,慕容軒稍稍呆了會兒,他站到窗前,一陣五月的風(fēng)吹來,吹到唇上,竟不知不覺的有些微苦澀……
這天晚上,慕容軒吃飯后,推掉了所有的應(yīng)酬,一個人步行回家。然后坐在靜靜的客廳里,他的腦子像放電影似的,將這四三年的日子倒著放了一遍。放著放著,他的眼睛濕潤了,三年的時光就像一個萬花筒,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三年,他從秘書長成為了副書記,從一個遇汪雨相親相愛的有志青年成為了一個孤軍奮戰(zhàn)的男人,從充滿活力到現(xiàn)在心力疲憊,從渴望升遷到現(xiàn)在以無為而有為。
三年,讓一個人,走過了最成熟最艱苦也最能體會人生況味的一段歲月……
三年,很多人在他的身邊離去了,老戰(zhàn)友,林嬌嬌,方勇,李強,還有其它的一些人,以其它的方式離開了自己。包括正在一步步遠(yuǎn)離的韓婷婷。
三年,心靈在不斷因為離去而蒼老。懂得死亡和離去的人,其實就懂得了舍得與珍惜……
三年,他目睹了一次次嶺南官場的大小震蕩,有人倒下了,有人站了起來。有人在鉆營,有人卻主動在放棄。
三年,人生的得與失,官場的名和利,對于慕容軒已經(jīng)很平淡了。為老百姓做點事,成為他心中的理想。而這理想,實現(xiàn)起來卻是那么艱難……
三年,他走過許多場子,見過許多面孔,收過一些,也拒絕了更多。在規(guī)則之內(nèi),他是一個勝利者;在規(guī)則之外,他同樣保持著最后的底線。三年,一枚石頭磨成了圓石,而只有圓石,才更能在無形的規(guī)則中獲得更好的生存……
三年,三年哪!人真正能自我作為的時光,又有幾個三年?
上網(wǎng),看了一會兒新聞。慕容軒就看不下去了,社會新聞中的每一條,都似乎站在官場的背后,都有官場的影子。官場官場,慕容軒搖了搖頭。
汪雨的郵件,幾乎是每隔三五天一封。打開,汪雨說的話還和從前一樣。也許是隔得太遠(yuǎn),他們已經(jīng)很少能說到一塊兒。但是,汪雨畢竟是汪雨。除了請慕容軒照顧好自己外,這一回,她要和慕容軒討論一下他們的未來了。
汪雨說:要么,你就和韓婷婷結(jié)婚吧?我知道,她的心里一直都在愛著你。在她心里,也只有你一個男人。要么,干脆另外找一個合適的,成家吧。一個男人,特別是一個在外打拼的男人,怎么能沒有一個溫暖厚實的家呢?
慕容軒,你一直是我心頭最大的牽掛。
讀到這里,慕容軒眼睛濕潤了。
汪雨在這封信的最后,她寫了這么一小段話:五月梅天,家中要常晾曬。少喝酒,保證睡眠。
短短四句,平常而樸素,卻濃縮了汪雨所有想告訴慕容軒的話。慕容軒看了兩遍,然后關(guān)了網(wǎng)頁。斜躺在椅子上,看了看夜色中的窗外……
到處是濃重的夜的影子,壓抑而廣大。
一醒過來,慕容軒就看見白色的墻壁。他稍稍一定神,就知道:自己進(jìn)醫(yī)院了。
趙軍坐在chuang邊上,看見慕容軒副書記醒了,馬上問:“慕容書記,好些了吧?”
“啊,這是……”慕容軒看看,病房里就他和趙軍兩個人。
“是這樣。早晨小鐘去接您上班,卻怎么也等不見人。打您手機,沒人接;家里電話也是一樣。他等到上午十點,仍然聯(lián)系不上,就告訴了我。我到您家中,聽到手機響。就找人開了門,發(fā)現(xiàn)您在chuang上昏迷了。我們就將您送了過來。同時報告了李靜宜書記。”
趙軍接著道:“李靜宜書記指示,要醫(yī)院想一切辦法。這不,醒過來了。醫(yī)生說,可能是太過勞累,大腦供氧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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