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軒馬上道：“這個暫時就不要搞了吧，等以后再說。何況我家還在嶺南，會經常回來的。”

        車快到城里時，慕容軒接到遲青的電話，說：“中央宣傳部的高放副部長過來了，李靜宜同志請慕容書記，啊，不，慕容秘書長也過來一道坐坐。”

        慕容軒遲疑了下，還是道：“那好，高放同志來了，我自然要去。”

        車子就直接轉到了明泉山莊，一進別墅，就看到高放和李靜宜站在門前的林蔭道上，正說著什么。慕容軒下了車，喊道：“高放部長，來嶺南也不跟我說了？”

        高放也迎上來，握著慕容軒的手，“慕容啊，我不敢打擾你啊。你現在可是中央辦公廳的副秘書長了。恭喜你啊！”又望著李靜宜：“慕容走了，可是下了你的胳膊啊！李靜宜同志舍不得吧？”

        “那當然。不過得服從組織安排嘛，慕容同志，也是舍不得嶺南的，是不是啊，慕容？”李靜宜向慕容軒望了眼，慕容軒笑著，說：“都是組織上的人，舍不得也得舍啊。不過，我可說了，過幾年再回嶺南，干個人大政協什么的，李靜宜同志可不能不要我啊。哈哈！”

        高放接著道：“那時候可不是李靜宜書記了，得叫李靜宜省長哪！”說著，又用手摸了摸頭發。他的頭發永遠都是光凈的，大概也與不斷地用手摸有關吧？

        李靜宜立即道：“高放部長也來笑話我了。好了，不說了，進去吧。”

        三個人邊說邊笑著進了餐廳，不一會兒，陳東可和王飛也過來了。王飛說凌大偉省長因為另外有公務，所以中午就不能來陪高放部長了，他請我代向高放部長解釋下。

        高放一笑，說：“沒必要解釋的。省長都忙！這我清楚。”

        菜上來后，李靜宜請高放坐在主賓位置上，又請慕容軒坐在自己邊上。

        慕容軒推辭了下，知道這個位子應該是東可同志坐的。我一個馬上要離開的人，今天是來陪高放部長的，就坐在下首吧。

        李靜宜說這哪行？你可不是嶺南的慕容軒副書記了，你是中央中央辦公廳副主任了。你不坐這誰坐？

        陳東可也在邊上說應該慕容同志坐的。慕容軒也只好坐下來。李靜宜問高放：“老書記過來了，今天中午我們破例，來一點酒吧？”

        “這個可不行。最好別……”高放望著慕容軒。

        慕容軒點點頭，道：“就來一點吧。特殊情況嘛。今天，我也得好好地敬高放部長一杯。”

        酒上來后，先是共同喝了一杯。然后，大家開始敬高放喝酒。慕容軒也敬了一杯，邊敬邊說：“高放部長在嶺南，貢獻很大啊！一轉眼，對于嶺南，我們都將成為故人了。”

        “哈哈，慕容同志也學會感傷了？記得我在嶺南時，有一年正月初四，我們陪著下派干部在嶺南老街轉悠，其中文化廳的老胡就說過，要在嶺南老街建一座紀念館，專門紀念曾經為嶺南建設作出貢獻的人們。我看慕容同志最有資格。李靜宜同志啊，老胡這個提議很好的，可以考慮考慮。”高放說著，把杯子里的酒喝了。

        李靜宜笑道：“那次我也在。是個很好的建議嘛，留著以后誰來建吧。高放同志，我敬你一杯。”

        高放喝了，李靜宜又將杯子加滿，端著對慕容軒說：“慕容啊，你離開嶺南，我是最舍不得的。可是中央要你，我不能不放哪。我一直以為我們能更好的合作下去的。不說了吧，先敬你喝了這杯，感謝你這么長時間對我工作的支持。”

        慕容軒也端起杯子，可是并沒有喝，而是道：“這個是應該的。跟著班長干工作嘛！我也得感謝李靜宜同志對我這些年的關心與支持啊，咱們喝了。”說著，一仰脖子。李靜宜也喝了，其它人開始輪番敬酒了。

        先是敬高放，接著是敬慕容軒。都是北京的領導嘛，能不一樣？

        王飛也舉了杯酒，“打的”走到慕容軒邊上，“慕容書記啊，你在政府的時候，我就跟著你后面干。今天，我無論如何也得敬你一杯，感謝慕容書記的關懷，當然更希望慕容書記今后對我對嶺南的宣傳工作更加關懷。”

        “這么一說，酒是得喝了。王飛啊，咱們都是秘書長出身，這酒喝了。”慕容軒喝盡了杯子里的酒，對李靜宜道：“我準備下周二過去報到。”

        “這么快？不過，是得快啊。北京那邊等著你去上任哪。周二是吧，我親自送你。”李靜宜正說著，高放插話了，“李靜宜同志是應該送，慕容同志在嶺南，可是勞苦功高啊！是得送！”

        慕容軒沒說什么，他知道，作為一個副書記調動，原則上一把手是不需要送你。但是，現在這個副書記是調到了中央當辦公廳副主任，這一把手就必須送了。中央的辦公廳副主任，跟底下地方的副秘書長，就不可比了。底下的副秘書長，大多是在一些領導拍板的事情中，充當協調和督促的作用，主要是聯系、籌備。而中央辦公廳的副主任，就大不同了。他能代表中央領導，對一些問題進行決策。同時，一些下面要向中央領導反映的問題，首先就得經過辦公廳副主任這一關。副主任不樂意了，卡住了，領導就看不著。副主任樂意了，快一點送上去，或者在領導面前再詳細地介紹一下，那么，事情就好辦多了。在中央，辦公廳主任是對總書記負責；副秘書長就對應地對中央領導負責。一個中央領導多忙，解決一些日常工作上的問題，其實就是交給副主任了。

        這么一個微妙的位子，這樣一個微妙的人，李靜宜能不送么？

        陳東可以前在省直工委工作，因此與底下的人打交道少，加上這人看起來就有些內向，所以在酒桌上，也不太放得開來。好在他是新來的，大家也不強求，只是禮節性地喝了酒。陳東可端了杯酒，要敬慕容軒。

        慕容軒道：“東可同志初到嶺南，哪有敬我的道理？還是我敬你吧。”

        陳東可趕緊道：“我得敬你。在北京，我就早聞慕容同志大名。說老實話，到嶺南來工作，我壓力很大。因此，以后呢，當然希望慕容同志能繼續地給我以支持。”

        “哈哈，都是一樣，一樣。來，咱們喝了。”慕容軒從開發區轉回地方來，幾乎所有的話音都改回來了，只有兩個字沒改掉，那就是“咱們”。特別是在喝酒時，這兩個字，就更明顯了。

        “好，喝了。”陳東可說著，把酒干了。這人內向，可是喝酒卻豪爽。

        高放讓人給斟了杯酒，對慕容軒道：“慕容啊，我再敬你一杯。祝賀的話就不說了，到了北京，我們聯系更多了。為這，干了。”

        “這個……當然得干。謝謝高放部長。還是我敬你吧。”慕容軒先干了，道：“先喝為敬了。”

        李靜宜也在邊上笑，說：“高放部長到底是老嶺南，對慕容同志格外關心哪！”

        高放用手摸了下頭發，“哪當然。慕容同志乃股肱之才也！”

        慕容軒趕緊笑著，解釋說：“高放同志偏愛。不過這股肱之才，說得就是很準。我這人，從秘書長干到副主任，看來是只適宜于輔佐啊！”

        “你現在可不是輔佐，你還是中央辦公廳的領導呢。”王飛提醒道。

        正說笑著，外面就聽見聲音了，“高部長過來了，我再忙也得過來敬一杯。”隨著聲音，凌大偉端著杯子進來了。走到高放邊上，道：“請高部長原諒，那邊還有一個攤子，我這就先來敬你一杯！”

        高放把杯子動了動，然后又朝凌大偉的杯子看了看，卻并沒有說話。

        凌大偉也朝自己的杯子看了眼，突然道：“服務員，加酒。跟高放部長喝酒，怎么能半杯呢？”

        慕容軒看著，覺得高放這一招還真是于無聲處見功力了。不言語，只讓你猜。好在凌大偉也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悟過來了。悟過來了，這酒就喝順了。高放嘴動了下，酒已經下去了。

        凌大偉也喝了，喝完道：“高部長是嶺南的老領導，嶺南有今天，跟高部長的工作分為開啊！我代表嶺南人民，再敬高部長一杯。”

        凌大偉這話一出，連李靜宜也感到驚訝了。按理說，一個省長，代表嶺南人民，也是說得過去的。可是今天的場合不同。一來，李靜宜是省委一把手，正坐在上面；二來凌大偉也剛剛才宣布代理省長，人大都還沒來得及通過；三來慕容軒又坐在席上，畢竟是無聲地博弈了一場。

        凌大偉這樣一說，就犯了忌諱。至少有三個人不痛快。一個是李靜宜，一個是慕容軒，再一個就是一直支持慕容軒的高放。

        但是，大家都不說。凌大偉繼續道：“高部長不會不給我面子吧？不給我沒關系，嶺南可是八千多萬人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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