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
　　那鍋很小，像是用來煎藥的那種，一整排擺在那里，不懂的人還以為是煎藥的鋪?zhàn)印?
　　蒼楓讓顧玥先找個位置，自己去問老板娘鋪?zhàn)淤u些什么。
　　“我這兒就賣白丸仔！”老板娘抬手指了指擺著好幾層的簸籮架子。
　　蒼楓隱隱能夠看到每一層的簸籮里晾著的都是那種小小的白色丸子。
　　顧玥忽然嘰里咕嚕地說了一句，語速很快，蒼楓阿根沒能聽懂，哪知老板娘笑得開心，也應(yīng)了一句蒼楓聽不懂的東西，往兩個碗中各放了一把白色的丸子，清水下小爐煮了沒一會，青煙還未起，老板娘就將兩碗的丸子倒進(jìn)去。
　　蒼楓在顧玥對面坐下，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剛和她說什么？”
　　“是水澤話，我讓她下兩碗白丸仔，加蛋液。”
　　果然如顧玥所說，老板娘快速地打散兩顆雞蛋分別倒入那兩個瓷爐。起鍋時還不忘加兩勺白糖。
　　那邊老板娘端著熱騰騰的碗調(diào)過來，這邊顧玥支著腦袋，“大哥每次游歷歸家都要一連吃上好幾日這個，說是別的地方都沒有，你看我這不是就遇上了嗎？”
　　蒼楓算是明白了，“水澤特有的？”
　　“這里有是不是就不是了？”
　　兩碗白丸仔上桌，老板娘沒有即刻去忙活，而是頗為欣喜地問著顧玥：“這確實(shí)是水澤才有，除非老鄉(xiāng)每位第一次來我這兒的客人都不曉得白丸仔是什么呢。姑娘是水澤哪里人？”
　　“家里偏僻，在水澤的一個小島上，老板娘你呢？你好像不是靈師吧？怎么跑這么遠(yuǎn)來做生意了？”
　　這個世道會四處游走他處定居的女子皆為靈師，而這老板娘看著普普通通不像是有靈力的樣子。
　　“我……”老板娘面露難色，停頓了好一會兒才道：“是隨夫家來的�！�
　　“夫家？”顧玥唯有詫異，“姐姐你這髻子的樣式……許了人家了？”
　　可能是難得一遇故鄉(xiāng)人吧？積壓在心頭的思緒竟在一瞬間涌出，“我真的……真的……太久沒聽到水澤話了�！彼�拭去眼角的淚花，“這兩年我是真無顏回去見阿爹。”
　　“你……”顧玥手足無措，加了很多糖的白丸仔也不甜了，“你怎么哭了？別哭啊！”
　　老板娘很早收了攤，將顧玥、蒼楓請去租來的小屋。
　　屋子很小，只有一個房間，爐灶簡單的搭在小院里，還有一個石墨上任由水漬，是最近剛用過留下的痕跡。
　　屋子里破舊的八仙桌上放著放著幾幅碗筷用舊布隔絕著灰塵，一把長凳上也是歲月斑駁，除此之外整間屋子就角落里有一張鋪著被褥的小床，衣服整整齊齊地疊著放在床的內(nèi)側(cè)。
　　“我這里是不是太簡陋了？”老板娘有些不好意思。
　　這是太嗎？
　　顧玥怕傷了老板娘的心，不敢將所想的說出來，“姐姐和夫家就住在這里？”
　　“這里就我一個人住�！崩习迥锎蛄藘赏肭逅�招呼人坐在長板凳上，臉頰泛紅，躊躇了一會，“我是被夫家趕出來的。”
　　原來這老板娘出生普通的鄭姓貧民人家，父母都沒讀過書，家中有幾畝良田，靠著田地的收獲在漁村里販賣農(nóng)物生活倒也還算過得去。
　　她在這樣的家里，上有父母，下有兄弟的，不用出海打漁，也不用下地耕種，每日就在家中幫著母親做些簡單的家務(wù)，也還算得上是嬌養(yǎng)。
　　他們家的孩子都沒名字，男孩兒就是鄭阿大、鄭阿二這么順下來的取名，她作為家中唯一的女娃娃，有一個很親昵的稱為：阿囡。
　　“我們普通人家不像你們靈師，婚嫁都早，前兩年我剛滿十四，阿娘就張羅著替我說門親事，也是村里人，是個讀書人，字寫得也好看，日子是清苦了些，不過再過些年就能去考取個功名，只是我不太愿意嫁�！�
　　“為什么？”
　　按著阿囡所說，那書生可以說是她這樣普通出生的女孩兒挺好的歸宿。
　　“那書生長得不好看？”說話的是蒼楓，“夫人這容貌放在風(fēng)塵中也算是頂好的，上門提親的人家應(yīng)該不少吧？”
　　相較于顧玥的秀美，阿囡那雙狐貍眼確實(shí)更勾人心魂，如若學(xué)上一二點(diǎn)儀態(tài)，更能引得各家郎君傾心。
　　阿囡沒有點(diǎn)頭承認(rèn)，只接著說道：“當(dāng)時我認(rèn)識了一位靈師世家的公子，與我互換了信物，說是要娶我為妻�！�
　　“這是不可能的！”蒼楓冷冷地打斷了阿囡洋溢著幸福的淺笑，“靈師與普通人結(jié)合留下的后代很大的可能會沒有靈脈，世家不會讓普通人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進(jìn)門。”
　　阿囡苦笑：“我那時候不懂，被他的甜言蜜語哄得發(fā)了昏，竟不顧家里長輩的阻攔怎么都要跟他來宴平鎮(zhèn)�！�
　　“齊睿？你遇上的是宴平齊家的家主？”
　　“你認(rèn)識他？”顧玥想了會都沒想起這宴平齊家是個什么樣的存在。
　　蒼楓搖頭：“聽說過，這人算是傳奇了，齊家的事你應(yīng)該也聽過一些。”
　　“那我怎么沒印象？”
　　“十年前你還小，我跟著父親去過一次就還記得一些，我這么說吧，齊逍還記得嗎？”
　　這名字就有點(diǎn)熟悉了，顧玥又努力思考了很久，想起有一日偷聽得阿爹安撫阿娘的一句“我們的玥玥已經(jīng)很好命了，你想想齊家的那位，二十一歲就達(dá)到煉魄中介，這天賦比起阿珩也要好上一些，只可惜修煉太急了。最終不還落得一個靈氣爆體而亡？”
　　齊逍齊杞之……
　　顧玥想起在十年前確實(shí)有這么號至今還讓不少前輩嘆惋的人物，問：“齊逍就是出生在宴平齊家？”
　　“嗯。齊睿是齊逍的庶弟�！�
　　“庶子繼承家業(yè)？齊家是沒有嫡系了嗎？還是齊睿的天賦真的這么好？竟能讓齊家族老允許庶出當(dāng)家？”
　　有名望的靈師家族都是嫡系一脈當(dāng)家做主，倒也有過庶出子女承襲祖業(yè)的先例，可前提都是在庶出子女的靈脈天賦比起嫡出子女要高出許多下發(fā)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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