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縱使相逢應(yīng)不識（5）

劉洋說道：“我知道為了肖珊珊的事情，你心里看不起我�？墒翘K敏，你應(yīng)該知道，像你和我這樣的，要什么沒什么，要想在c城立住腳，有多難。我在晟成做銷售的時候，人人都想把我踩在腳底下，撬客戶，搶業(yè)績，我兩個人一份收入都沒有，你說是個男人誰能受的了。不說別的，就說你吧，干了多長時間了，還是個助理醫(yī)生？你不覺得太不公平了嗎？”

蘇敏依舊冷淡，說道：“我沒有任何野心，能有一分收入，養(yǎng)活自己就行了�！�

劉洋盯著她說道：“那是因為你是個女人，而且還長的漂亮，完全可以找一個男人來改變自己的處境，比如秦錚�？墒俏沂莻�男人你知道嗎，房子，車子，哪一個不需要錢？沒有錢，誰把女兒嫁給你？你以為肖珊珊的爸爸媽媽就那么好嗎，他們會對我沒有要求？你以為他們看得起我們的家庭，你以為我沒有受委屈？”

蘇敏說道：“我不是來聽這些，如果你沒有別的話，我走了。”

蘇敏站了起來，劉洋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喝道：“你給我坐下�！�

蘇敏沒有動，一雙眼睛冰寒，說道：“對不起，你要訴苦的話找別人�！�

劉洋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放開了她，哈哈一笑，說道：“我不是訴苦，只是有感而發(fā)�！�

他微微仰著頭，看著蘇敏，有些失神，雖然他知道她長得好看，卻從來沒有細(xì)細(xì)看過她。這個時候，才突然發(fā)現(xiàn)，就算放在c市，一大堆的時髦女郎中間，她也是毫不遜色的。尤其那皮膚瓷玉一樣，仿佛透明。他瞇起眼睛來，說道：“秦錚，有福氣�！碧K敏不想再和他啰嗦，說道：“再見。”說罷，就要舉步。

劉洋卻站起來，攔在她的面前，雙目炯炯，盯著她的眼睛，說道：“上一次的時候，你去過青山鎮(zhèn)。？”

蘇敏說道：“去過�！�

劉洋微笑著，說道：“前幾天，我去過那里，在石板橋的外面的山坡上有一棟房子，你或者該去看看�！�

蘇敏只覺得腦袋里轟然作響，她記起那天在石板橋的外面確實見過那棟小小的宅院，可是此時想起來，只是一些殘破的片段，連房子朝哪個方向開門都記不起來，只記得綠葉掩映下的紅瓦。

劉洋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得色，他終于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效果。

她已經(jīng)預(yù)感到了什么，額上靠近太陽穴的地方，有一根青色的血管在微微地跳動著。

劉洋說道：“他剛搬回來，據(jù)上一次，你回青山鎮(zhèn)，沒有超過一個月。”

蘇敏的臉色已經(jīng)毫無人色，慘白如紙，她的身體微微顫動起來。

劉洋繼續(xù)說道：“只不過，還有一件事我得和你說一聲，你要有點心理準(zhǔn)備。他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的他了，你自己去看看吧�！�

蘇敏的聲音像是牙縫里擠出來的，她慢慢說道：“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劉洋說：“也不長時間，在他回來后不久。秦錚也知道�！�

蘇敏猝然抬起頭來，望著他，像是要把他看穿一眼。

劉洋聳聳肩，說：“算我多嘴，我只是不忍心，你被蒙在鼓里�！�

蘇敏冷冷望著他，說：“真是難為你費心了�！�

她扭過頭，抓住樓梯的扶手走了出去。

一推開門，是撲面而來的熱浪，可是她卻全身發(fā)抖，抓住了茶室的玻璃門上的扶手，半晌沒有動彈。宜心茶室的服務(wù)員覺出了不對勁，走過來，扶住了她，有些焦急地問：“小姐，你只是怎么了？那里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醫(yī)院�！�

蘇敏抹了一下自己額上的冷汗，請求：“麻煩你給我叫一輛出租車。”

服務(wù)員急忙走上街給她攔了一輛出租車，把蘇敏扶到了車子上，不放心地問：“小姐，你沒事吧。”

蘇敏虛弱一笑：“謝謝，我沒事，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車子緩緩開動，蘇敏對那出租車司機說道：“師傅，我想去青山鎮(zhèn)。麻煩你�！�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的路，那車子只是顛簸著，而蘇敏覺得這條路似乎永遠(yuǎn)都沒有盡頭。她渾身冰冷地蜷縮在車子的后座上，隨著那顛簸，她自己都碎成了一片片的，再不能重拾。

她下車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了。那司機把她放到那熟悉的青石板路，蘇敏把錢包拿了出來，還好她隨身帶著錢，連連抽了幾張百元大鈔，塞到那司機的手里。那司機瞠目結(jié)舌，看著她說道：“哎，找錢。”

可是蘇敏什么也聽不見，她沒有順著石板橋往里面走，反而越過車子向著相反的方向走過去。

這幾年青山鎮(zhèn)上，建設(shè)的還不縮，從橋上一直延伸到鎮(zhèn)里的路上，都安裝上了路燈，只不過青山鎮(zhèn)外除了公路稀稀疏疏的幾盞路燈外，都是黑黢黢的一片，巨大的山巒的暗影，此起彼伏，像是一個巨大的怪獸吞噬著一切。

蘇敏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腳上是一雙高跟的鞋子，此時已經(jīng)成了她的累贅。腳下坑坑洼洼的，有尖利的石子，也有下雨侵出來的坑，有一次她摔了下去，膝蓋似是被什么劃了一下，蘇敏沒有感覺到疼。她撐著爬起來，聽著風(fēng)從四周的樹林中穿過，樹葉簌簌響動，像是一聲聲的嗚咽。她想起來很久以前，爸爸去世的那個晚上，她獨自一個人赤著腳，奔走在山路上，只是想知道爸爸到底是怎么了�？墒巧铰返谋M頭，她只看到了豎起的一支支火把在晃動，她所追尋的卻永遠(yuǎn)沒有了答案。

風(fēng)吹過之后，四周是這樣的安靜，蘇敏聽得自己沉重的呼吸，而腦子一片混沌，只是本能地向前走著。

輾轉(zhuǎn)間，她摸索著走上一條小路，是磚頭砌成的，她能感受地出來，順著那小路她走了一小會而，終于看見了一點光亮，那是電燈的光亮。她卻膽怯起來，站在那里發(fā)著楞。包包里有手機的震動，她沒有去拿，卻瞪視著這些微的燈光。

終于站在了一扇鐵門前，蘇敏豎起耳朵，本能地捕捉著一切的動靜。里面?zhèn)鞒稣f話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聽不真切。可是蘇敏依舊辨得出是女人的聲音，并且很年輕。蘇敏覺得自己一顆心就像是在油鍋里滾過，上上下下地起伏。她終于抬起手來，輕輕扣了幾聲，里面?zhèn)鞒鰩茁暪返慕新晛�，那女人清脆的喊了一聲：“肥果！別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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