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縱使相逢應(yīng)不識（11）

秦錚默然，蘇敏說道：“為什么你要瞞著我，如果你告訴我，至少我不會——”

秦錚望著她，頓時明白她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一顆心迅速地墜了下去。他冷冷問道：“不會什么，不會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你后悔了？可是蘇敏你別忘了，六年前，我們該做的也都做了！”

是的，該做的都做了，蘇敏閉了一下眼睛，萬箭攢心不過如此。她的手一松，身體頓時失去支撐，差一點摔在地上。她不是肆意任性的人，只是得知許浩然生病之后，心疼的太厲害，她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理性判斷的能力。

秦錚急忙圈住了她，蘇敏掙扎著，說道：“請你放開，請你放開。”她喘著粗氣，眼淚漫了出來，說道：“秦錚，我么你分手吧。”

這是早就料到的結(jié)果，可是他仍舊問：“為什么？是因為我瞞了你嗎？”

她看著他，說道：“不是，是因為我不能這樣離開他，不能這樣。”

秦錚抱住了她，看著她的眼睛，他說道：“可是他并不想見你，他身邊已經(jīng)有別人了。你以為這樣做就是是愛嗎，你這是愧疚，也是自以為是的習慣，蘇敏，你錯了！錯的離譜！”

蘇敏也望著他，她的眼睛浸潤在水汽中，又大又亮。她開就，低聲說道：“不，我沒有錯。我從很早很早的時候，就喜歡他了。很小的時候，那天夜里，煤礦出事，所有的人都往山梁上跑，我跟在后面，沒有人管我，我踩空了摔在溝里，是他把我拉上來的。后來我從媽媽家里跑出了，跟爺爺奶奶住在一起，日子過得拮據(jù)。他們家也過得不寬裕，有時候好玩的，好吃的，他全部都讓給了我。爺爺，奶奶去世后，我自己住在那個家里，你以為我不害怕嗎，一開始我怕的要死，因為鎮(zhèn)上的一個流氓天天把著門看我，是他給我找了肥果過來，那把匕首也是他給我的——秦錚，你明白嗎，我從小就是認定了他的，我會一直愛著他，一定會愛著你，不會有其他人——后來，他不聲不響地離開，我想他，念他，也恨他，也猜測過無數(shù)次，可唯獨沒有想過是這樣的結(jié)局。現(xiàn)在，我多麼希望，就是他們說的那樣，他就是喜歡上了別人，為了去留學(xué)拋棄了我，而不是像這樣——”

她喃喃的說著，秦錚更覺得心如刀絞，他寧愿她不這樣坦白。

蘇敏說道：“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和你在一起，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guān)，如果他不是這個樣子，我或者會選擇重新開始，可是現(xiàn)在不可能了！”

這是他最擔心的事情，他費盡了所有的力氣終于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他低聲問：“那我呢，蘇敏，在你的心里我究竟是什么樣的位置？”他知道這是最壞的時機，可是他還是問了出來。

蘇敏愣愣地看著他，良久才說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秦錚說道：“好，我不問你。蘇敏，我知道這不是時候，可是別讓我走，就讓我待在你身邊好不好！”

蘇敏說道：“不，我什么都給不了你。”

秦錚說道：“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給什么？”

他把她擁在懷里，似乎是覺得冷，她的身體微微戰(zhàn)栗，嚎啕出聲。

早上的陽光照進了車子里，秦錚睜開了眼睛，蘇敏的睡顏立刻映入了他的眼簾，臉色蒼白，纖長的睫毛輕輕闔著，微微顫動著，宛如蝶翼。他伸出手指來，剛剛觸著她的臉，她驀地睜開了眼睛，眼神迷蒙，呆愣愣地看著他，他啞聲說道：“蘇敏——”

她的眼神瞬間清明，連神色局促起來。她別過臉去，避開了他的手指。秦錚手指一僵，放了下來。她這細微的動作擺明已經(jīng)在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蘇敏下意識用手指順了一下頭發(fā)，然后才望向了他：“謝謝，你回去吧。我好像耽誤你太多時間了。”

這樣客氣，又這樣疏離，前一段時間他們之間所有的一切，似乎被她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都給抹殺掉了。

秦錚說道：“非得這樣嗎，蘇敏？”他的聲音越發(fā)嘶啞，叫她聽在耳朵里，心微顫了一下，她知道到底是有些東西已經(jīng)變了，她做不到無動于衷。

他伸出手緊緊握住蘇敏的手，她避無可避。他盯著她的臉，不放過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他說道：“蘇敏，昨天晚上，你說的話我聽進去了，可是你也聽聽我的。我沒法放開你，如果能放開，我不用等到現(xiàn)在。”

蘇敏靜靜說道：“可是這對你并不公平？”

秦錚說道：“當我喜歡上你的時候，我就沒有奢望過公平。”

蘇敏突然淚盈于睫，她喃喃說道：“對不起，我沒有辦法——”

秦錚低聲說道：“你什么也別說了，你想干什么我都不會干涉。不過，振作起來，先去洗個澡，再去吃飯。你這樣，毫無用處。”

說罷，便開動了車子。

蘇敏瞅著他，說道：“你說過不干涉我的。”

秦錚也看她一眼，似是有些悵然，說道：“這不是干涉，這是關(guān)心。”

她不再說話，微微閉上了眼睛，心里卻是油煎一樣，更加坐立難安。

蘇敏沒有想到秦錚直接把她帶到了青山鎮(zhèn)上最好的酒店，說道：“去開個房間，你去洗洗澡，好好休息一下，這里比你媽那里條件好些，別再感冒了。”

蘇敏并沒有動，說道：“我不要。”

秦錚一字一句說道：“你是想這一副樣子站在他面前嗎？”他把她的身體轉(zhuǎn)過去，車窗上映出了她的影子，頭發(fā)散亂地披在肩上，憔悴地不成樣子，尤其身上還穿著穆婉婉的那件花色裙子，艷麗地刺疼了她的眼睛，尤其還是那樣低的領(lǐng)口。她閉了一下眼睛，說道：“好，我去。”

蘇敏一直跟在秦錚的后面，秦錚定好了房間，然后一直把她送到了房間里。

蘇敏囁嚅著，想說點什么，秦錚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發(fā)頂，然后說道：“我在外面呢，你進去吧。”蘇敏轉(zhuǎn)過身來，走進了浴室，背靠著房門，半晌沒有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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