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意外（6）

大概這就是所謂戀愛，電話不夠，微信不夠，寧愿時時刻刻都在一起。除了醫院里的工作，蘇敏幾乎被秦錚占去了所有的時間。當然秦錚也有上班，可是只要下了班，他就在那間小小的公寓里窩著。其實有的時候什么也不做，就是各自拿了一本書坐在靠在一起靜靜的看，偶爾也會爭論幾句，然后莞爾一笑。有的時候也會出去看個電影，只不過他們的時間有限，秦錚就會動員蘇敏搬到他的公寓去，最起碼那里離好的音響設備。蘇敏拒絕了，她總是覺得還是這里讓她自在一些。秦錚后來也就沒有再提。

另外老秦的身體恢復的很快，秦錚經常去看他，當然蘇敏也去過幾次，只不過老秦對她的態度極為不友善。有好幾次都把她轟了出來。蘇敏知道這是后遺癥，老秦的大腦的確受到了損傷，現在看來智力也不過和七八歲的孩子一樣。可是蘇敏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她不明白老秦對她的厭惡從何而來，是因為兩人的屬相不合或者星相不和，雖然她從來不信，可是她知道人和人之間的相處是靠緣分的。只不過有一次，她站在老秦的病房的遠處，看著沈春氣急敗壞地從里面走出來，才曉得受這樣待遇的并不是她一個人，她才稍微放了心。

因為老秦生病的緣故，其實秦錚的工作繁雜的很，只不過蘇敏從來沒有聽他抱怨過什么，反而躊躇滿志，精力充沛。蘇敏看到他工作的樣子，認真，機敏而果斷，頗有大將之風，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c城的雨季來了。這一天，蘇敏在門診上值班，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天色便陰沉下來，東南方向，烏云密布，一場豪雨似乎就要來了。

蘇敏接到了秦錚的電話，他的語氣擔憂而急切，說道：“蘇敏，你在醫院里上班是不是？”

蘇敏感到好笑，說道：“是呀，還在上班。”

他問：“我聽說今天有暴雨，你今天小心一些。”

蘇敏說道：“沒事，我離公寓這麼近，我跑也會跑回家的。”

他急切說道：“我現在還在永達郊區的工廠里，剛進口了一批設備，這邊事情會結束很晚，所以不會去接你了，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蘇敏說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忙吧，啰嗦！”雖然是嗔怪，可是掩飾不住溫柔。

秦錚笑了一聲，說道：“我就是擔心你。”

蘇敏笑了笑，說道：“倒是你，如果今天雨下的大，路上難走，就不要回來了，你在那里不是有宿舍嗎？”

秦錚的聲音低了下來，說道：“可是會見不到你。”

蘇敏只覺得隔著電話，他的聲音都讓她心底發燙。她紅了臉，說道：“不跟你說了，我要上班去。”說罷，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到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果然下起雨來，豆大的雨點敲打著窗子，啪啪作響，樹枝在風中狂擺。蘇敏偶爾抬起頭來，望著窗外的世界，覺得有些心驚肉跳。

也許下雨的關系，這一天下午的門診量顯著減少，蘇敏極為認真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一直到下班。

門診和病區是兩棟樓，這兩棟樓之間有一個過道，兩側都是玻璃的幕墻，她并不擔心會淋雨。走過過道，她直接上了電梯，想了一下，才覺得應該去看一下老秦。雖然不受歡迎，一個醫生還能和病人計較什么。再說了，秦錚又找了一個護工，平日也就是兩個護工輪流照顧他，沈春來的越發少了。說到底，老秦現在也只是一個懵懂的孤獨老人而已。

她來到了胸外科的病區，一直沿著走廊往老秦的病房走去。就在此時，老秦的病房打開了一個人走出來，蘇敏卻不由停住了腳步，那人其實并沒有看見他，反而走向了另一邊的窗子。低著頭，掏出了一只煙來，在手里揉來揉去。

蘇敏看著他的背影，一陣寒意從后背上沁出來。她覺得自己應該轉過身去，快一點離開。可是已經來不極了，那人抬起頭來，看見了他，笑容沿著他臉上的皺紋蔓延開來，那一對眉毛壓在眼睛上的眉毛微微動了一下，有一種叫人感覺到恐懼的滑稽。

他往前走了幾步，笑意依舊在眼角堆著，說道：“原來你在這里當醫生？不錯，不錯。我原先就看著你有出息，在鎮上的那一堆女孩子里，我就看出你不一樣。”

蘇敏沒有出聲，根深蒂固的恐懼在她的心底蔓延開來，她不自覺的交握著雙手，第一次覺得這條走廊是空曠安靜，叫人無所適從。

她瘋狂的壓制著自己要逃走的欲望，摳到自己的掌心里，一再的提醒著自己：這是在醫院，不是在很多年前的青山鎮明。”有一個小護士端著藥品從她的身邊走過，笑瞇瞇地打了一聲招呼：“蘇醫生。”這一聲招呼似乎把她從一種魔咒中解脫了出來。她低著頭，轉向了老秦的病房。就在這時，他突然陰沉沉地開了口，說道：“看來劉洋說的是真的，你這是快成老秦的兒媳婦了。”

蘇敏突然覺得忍無可忍，她咬牙切齒說道：“這跟你有什么關系？”

他說道：“當然跟我沒關系，我就權當看一場好戲。”

他嘿嘿笑了笑又說道：“女人果然都是水性楊花的，我先前聽你媽說，你為了那個姓許的男孩子尋死覓活的，現在了為了當老秦的兒媳婦迫不及待的。”蘇敏一把推開了病房的房門，把他的陰沉的笑容隔絕在門后，一個心兀自跳的砰砰作響。

她有些失神地站在那里良久，耳畔卻突然聽得一聲就是一聲嘲諷的笑，：“蘇醫生，是嗎？”

蘇敏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老秦正在床上掛水，閉著眼睛，先是熟睡的樣子。護工不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可是床邊的椅子上，卻坐了一個人，正是沈春。

蘇敏暗自嘆氣，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見到的全都是那些不想見的一些人。她和沈春的關系僅僅止于知道彼此而已，至于別的也無從談起。只是遇上了也只好打一個招呼。

蘇敏說道：“我是，阿姨今天也過來了。”

沈春冷笑了一聲，站了起來，說道：“這是我的老公，我能不來嗎？如果我再不來，這里我還能進的來，說的上話嗎？”蘇敏明白這明顯是沖著自己來的。她沉默著，沈春卻再一次開口，說道：“別以為老頭的精神狀態不行了，就有著你們擺弄，別欺負我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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