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枝將過往一件件說于她聽，從兒時相遇到少時相知，說曾經他是如何哄她視她為珍寶，又說他是怎么為了家財轉頭就娶了別的女子，再三的解釋只為了讓自己成全他。

        可梧枝最后才知道，他不是為了家財，也不是為了前途，只是單純地變心了。

        他看不上她平凡的姿色，只因那位小姐長相更明艷；厭惡她以琴藝為生的手段，只因那位小姐談吐不凡識萬卷書；更厭倦了她內斂的性子，只因那位小姐足夠活潑張揚更合他意。

        琴聲低低延續，梧枝纖指再也沒出現過停頓，她平靜地好似在說別人的故事，就連偶爾抬頭看顧皎皎一眼，滿眼也是沉寂。

        故事說完了，梧枝一曲也彈奏完畢，她抱琴半起身道：“小女彈奏完畢，先告退，請二位享用佳點。”

        山水間的一大特色就是有專門的琴女演奏，為客人舒緩情緒，彈奏完畢再撤下去，靠著這點與糕點味絕成了京城的頭牌糕點鋪。

        大部分的官家富女都會聚在這樂曲間吃茶品糕，互相談樂；也鮮少地有男子帶互和情誼的女子來討人歡心。

        梧枝看不出沈時霽與顧皎皎的關系也是在這一點，她不多關心，只是有詫異罷了。

        她起身要走，在拉開房門的前刻，顧皎皎出聲道：“姑娘緩步。”

        梧枝回頭見人起身朝自己走來，從袖口里掏出碎銀子，拉她的手把碎銀子擱在她手心。

        “小姐，這使不得。”梧枝不是沒被人賞錢過，但顧皎皎給的是最多的，她下意識地就搖頭。

        “有什么使不得。”顧皎皎握緊她的手，語氣很是感慨，“我還要謝謝你才是。”

        “謝我？”

        “對，謝你。”

        聽了她的故事，顧皎皎才覺得，裴元之無論因為什么背叛自己，那些都不重要了。

        梧枝再沒推脫，欠身道謝后拉開房門離開了，她背影很淡薄，譏諷她曾經的心上人卻堅定無比。

        顧皎皎看著她離開，轉身看向酌酒的沈時霽，意有所指地問：“沈大人以前來過這里？”

        總不能是提前找好人給她演了一出戲寬慰她心的吧。

        沈時霽清冷的目光看向她，帶著壓迫，隨后矢口否認，端著酒杯搖了搖，一口飲盡，在顧皎皎長久的注視下，回以注視。

        “殿下愿意同臣說自己的故事了么？”

        他唇邊帶笑，眼神清波地含著鉤子，配上這張臉，顧皎皎莫名想到蠱惑二字，她看著他，不可控地失神一瞬，聽前者繼續道：“作為交換，臣也可以跟殿下說說我的故事。”

        她鎮定地看著他，他依舊是這幅神情，帶著誘惑力。

        屋里陷入一片寂靜，良久后，她眼神松動，如釋重負地一笑，走過去，站在他身前，灑脫地說：“好啊。”

        隨后顧皎皎俯身，眉眼一彎，星月閃動，伸出小拇指晃晃，“一言為定。”

        沈時霽伸出小拇指勾住她晃動的小拇指，晃動停止，他大拇指主動按上她的大拇指，毫不猶豫地回：“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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