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長公主和定國公的往事
賢妃娘娘磕頭謝恩,拖拽著不在狀態的二皇子往外走,出了大殿,二皇子甩開她的手,惱怒大吼。
“母妃,你為什么要害我!我馬上就是太子了!”
賢妃抬手打他一巴掌,“啪!”的一聲,二皇子臉上通紅一片,賢妃冷聲道:
“你以為沒有陛下的允許,母妃怎么會上宣政殿?”
二皇子咽了咽口水,目光呆滯的看著母妃,賢妃湊近他,一字一句道:
“一旦你當上太子,明日,就是你的死期!”
二皇子驚的后背直冒冷汗,抬頭望望頭頂的大太陽,四月的天,溫暖如春,竟凍的他寒冷刺骨,賢妃繼續道:
“陛下看在母妃多年安分守己的份上,留我們母子一條命,你總怨母妃,為什么與娘家斷絕關系,看看德妃娘娘和五皇子的下場,現在明白了吧!為娘時時刻刻都在想辦法保全我們母子的性命!偏你一股腦的非要往投胎路上狂奔!”
二皇子腿軟的跪在地上,仰頭看著母親,慌亂道:
“娘,我們離開皇宮,離的遠遠的,萬一哪天,陛下又想起您背叛他的事,追殺我們怎么辦?”
賢妃娘娘安撫他,“我兒別怕,陛下既然答應放我們走,就不會再抓我們,我們先回后宮收拾東西,乘坐馬車離開!
“好!”母子二人相攜離開。
宣政殿內,皇帝命人繼續談立太子之事,眾臣面面相覷,陛下連個皇子都沒有了,立個毛!
長公主跪在地上,“陛下,本宮有事稟報!”
長公主眼神復雜的看向謝硯,謝硯微微一愣,有個猜測呼之欲出,前段時間,母親讓他不斷的喚舅舅為爹,又聯想到去世的先皇后,聽聞,那個夭折的皇子與他同年同月同日生。
謝硯心跳如鼓。
抬頭看向御臺之上的陛下,他也正回望著他,眼中飽含慈愛,謝硯又轉頭看向定國公,定國公的目光一直放在長公主身上,未曾移開。
長公主清脆的聲音在大殿上回響。
“陛下還有個嫡子,乃先皇后江氏所出,當年,先皇后遭奸人所害,肚中的孩子卻好好的活了下來,為了避免他再次遭奸人所害,本宮把他抱出皇宮,在宮外養大。”
眾臣子又驚又喜,“長公主,那個大皇子在哪兒?”
長公主看向謝硯,“正是本宮養子,謝硯!”
謝硯依然面不改色,他早有猜測,如今,不過證實而已。
眾臣一驚,又欣喜若狂,望著謝硯的目光如同一塊香餑餑,江山,后繼有人了!
眾臣驚嘆,瞧瞧太子殿下這鎮定淡然的模樣,非常人所有。
宋丞相被巨大的驚喜砸的頭暈目眩,他女婿是先皇后所出的嫡長子,絕對正統的太子殿下!
定國公卻如遭雷擊,不敢置信的看向讓他驕傲的大兒子,語氣沉重的大聲吼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謝硯是我兒子!是長公主所生,怎么會是先皇后之子!”
長公主轉頭看他。
“本宮一生從未有孕,當初,先皇后懷孕后,處處受惠貴妃威脅,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朝不保夕,本宮便與她商量,孩子生下來,抱去長公主府養著,對外便稱,大皇子夭折,只是,沒想到,先皇后會被人害死!
定國公心口憋屈的難受,滿懷希望的看她,“公主是騙臣的,對不對?我不信!”
長公主淡淡道:“定國公若不相信,可派太醫診脈便知!
定國公面容頹廢,無力的垂下肩膀,眾臣子同情的看著他,長公主嗤笑一聲。
“定國公,你不必裝出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身為本宮的夫君,當朝駙馬爺,你納妾室,育養庶子庶女,讓一個下賤妾室在府上作威作福二十年,視本宮于無物,藐視皇權,本宮容忍你和你的妾室,完全是看在你對國忠心的份上,況且,你也不算后繼無人,有兒有女,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定國公垂下肩膀,眼神無光,喃喃自語道:“可他們不是你和我的孩子!”
長公主冷笑,“對本宮不忠的男人,本宮才不屑要,沒懷上你的孩子,是上天對本宮的仁慈!”
定國公大步上前,直勾勾的盯著她!肮鞔搜院我猓俊
長公主抬頭直視他!氨緦m要和離!”
“公主這是過河拆橋!”
定國公怒吼一聲,眾臣子心驚肉跳,定國公手握大權,可千萬別讓長公主惹的舉兵謀反。
“過河拆橋?”長公主嘲諷道:
“算不上過河拆橋,本宮欺騙隱瞞你是不對,可你對本宮也不忠,本宮隨時可以休棄你,看在你忠君為國的份上,給你個體面,和離!”
定國公怒極反笑,笑的眼睛都紅了,他與長公主是政治聯姻,陛下為了讓他對朝廷忠心,把長公主許配給他,他一個鄉下出身,毫無背景的獵戶,為了往上爬,也因為對長公主隱密的心思,接了賜婚圣旨。
那可是長公主,皎皎明月,慶功宴上,與她初次見面,就讓他驚艷的移不開眼,真是做夢都不敢想,陛下會把長公主許配給他這個粗糙的泥腿子。
新婚夜,因為太過緊張,他多喝了幾杯酒壯膽,他至今記得,敬酒時,手抖的握不住酒懷,臉紅的滾燙,說話結結巴巴的,心跳如鼓的掀開長公主的紅蓋頭。
紅綢下,一張清冷的臉,眸若星河,烏發雪膚,他當時對著長公主作揖,鄭重承諾。
“公主下嫁于臣,臣此生必不負公主!”
長公主冷著臉,毫無反應,他知道,一國長公主,上京名門望族太多人想求娶,卻下嫁他這個粗糙的泥腿子,受大委屈了,長公主的冷淡,也沖淡了他對新婚的喜悅。
同房時,他粗糙的大手脫去長公主的喜服,喜服下,一身雪膚比他吃過白嫩豆腐還要滑膩,他手上全是干裂的硬繭子,輕輕地碰一下,長公主就會皺緊眉,嚇的他束手束腳的。
當晚同房之后,長公主冷著臉不許他再碰她,他雖不滿,看在那張漂亮的臉蛋上,忍著!
長公主罵他粗魯,他忍!
誰讓她長的這么好看!
長公主嫌他臟,他再忍!
大不了天天洗澡,洗的恨不得脫下一層皮。
他說臟話,長公主也罵,氣的定國公敢怒不敢言,長公主不也天天罵他!
罵起他來那成語一串一串的,妙語連珠,聽的他一愣一愣的,還專門去查長公主罵的成語是什么意思,為此,他的學問也提升不少,就怕長公主罵他時,聽不懂罵的啥。
直至兩個月后,她表情冷淡的告訴他,懷孕了,他當時被這個驚喜砸的暈暈乎乎的,忙前忙后的伺候著她,生怕她有一點不滿,她天天對他冷著臉,他不在乎,依然笑臉相迎。
陛下被汝南王威脅,他舍命相護,不止是因為臣子的本分,還因為陛下是長公主的弟弟,那就是他的弟弟,誰敢欺負他弟弟,先踏過他的尸體,陛下很依賴他,他為此沾沾自喜,如此一來,長公主絕對不會也不敢離開他。
八個月后,長公主生下一個兒子,他當時在沙場征戰,回來后才知道,皇后娘娘薨逝了,肚子里的嫡長子也沒活下來,陛下也不上朝,天天癱坐在寢宮里,朝堂上下一片混亂,還在月子里的長公主抱著兒子去看他。
定國公寫信告訴鄉下的老娘,他有兒子了,老娘托人回信,想來見見大孫子,他稟報長公主,長公主直接拒絕,不許他家人來上京,無奈,他只能寫信拒絕鄉下的老娘。
汝南王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對陛下步步緊逼,眾臣敢怒不敢言,只有他,不怕死的敢在朝堂上與汝南王硬拼,回到長公主府,迫不及待的和長公主炫耀,只有這個時候,長公主才會對他笑一下,認真的說聲謝謝。
他覺得太見外,脫口而出,“那也是我弟弟,我肯定拼命護著!”
說完后,長公主卻勸他,“他是陛下,你不要到處說是你弟弟,會落人口舌!”
聽了這話他心涼了,長公主是不是覺得他不配,也對,他一個鄉下來的泥腿子怎么能把陛下當弟弟。
他恭恭敬敬的作揖。“公主說的是,臣逾矩了!
長公主皺了皺眉,沒說話,她的本意是勸他謹言慎行,如此行事,早晚被人抓住把柄。
定國公以為,有了孩子,長公主會對他有個好臉色,他想差了,長公主一心放在孩子身上,從不與他同房,他的心,也漸漸涼了,沒了當初的熱情。
鄉下的母親經常寫信,想來看看孫子,長公主不同意,甚至與他吵起來,厭惡之色溢于言表,定國公憋著一口氣,在硯哥兒三歲那年,不顧長公主意愿,接了母親來上京看看孫子。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一同前來的還有大哥二哥一家,表妹也來了,他們到長公主府時,他正好有事不在。
在軍營聽說后,怕長公主生氣發怒,匆匆騎馬趕回去勸她,長公主目光冷冷的凝視著他,他以為她會罵他,長公主只是淡淡的警告他。
“從此往后,沒有本宮允許,謝家人不許踏入本宮府上一步!”
定國公惱羞成怒!肮,臣也是謝家人,您懷里的兒子也是謝家人!”
長公主攬著懷里的兒子,沒理他。
那時的定國公剛封將軍,年輕氣盛,意氣風發,長公主一次一次的羞辱他,憤而離開長公主府,從這天起,再沒踏入長公主府一步,他對長公主的那點兒喜歡早消磨殆盡。
一回去,母親劈頭蓋臉對他一通打罵。
“你這個沒用的男人,連個媳婦都管不住,長公主身份再高,嫁入我謝家,就是我謝家婦,出嫁從夫,你卻任由她欺辱母親和你大哥二哥!”
定國公賭氣道:“誰敢拿她當媳婦,一吵架就要滅人九族!”
謝老夫人嚇到了,大房二房一家和王氏也嚇的不輕,一個個臉色煞白煞白的,謝老夫人膽怯道:
“這夫妻吵個架,不很正常嗎,怎么動不動就滅人九族!”
謝老夫人是個地地道道的鄉下人,在她心里,出嫁從夫,就算是長公主也一樣,來之前,對長公主沒多少敬畏之心,現在一聽說惹了長公主就會被滅九族,當下便嚇的差點暈過去。
定國公隨口問一句!霸趺炊紒砹?”
大房二房一家躲在老夫人身后,不敢抬頭,謝老夫人眉一挑,嚴厲的訓斥。
“怎么!你當上將軍了,就不認家里人了嗎!沒良心的!”
定國公連連道歉,“娘,我錯了!我錯了!你們想來就來,我就問一句!沒別的意思!”
謝老夫人往椅子上一坐,指使他。
“你去把我大孫子抱回來,我不去長公主府,她家門檻太高,我老婆子邁不進去!”
“我不去!”定國公剛發完誓,再不踏入長公主府,此時,耍賴不肯去!
謝老夫人哭天喊地,坐在地上拍著大腿,鬧的定國公沒法了,硬著頭皮去求見長公主,意料之中,長公主拒絕了,諷刺他。
“本宮的兒子,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看的,出了什么事,你謝家九族都賠不起!”
定國公這個長年征戰沙場的鐵漢子徹底怒了,他為陛下守護江山,忠君憂國,卻得不到長公主一絲的尊重,不禁怨恨上長公主,回到自己府上,天天喝的醉醺醺的。
表妹有意無意的勾引他,他也存著報復長公主的想法,與表妹勾搭上,甚至故意讓長公主知道此事,他就是要讓長公主看看,你不喜歡我,有人喜歡!
他以為長公主會發火,從來沒有,一次也沒有,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像個幼稚的孩子,想用犯錯來引起大人的注意力,直至表妹懷孕,母親去求長公主留下那個孩子。
他又期盼著,長公主會不會發怒,會不會命人處理了王氏,然而,他又一次失望了,長公主只派人帶來一句話,抬表妹做姨娘,孩子也被允許生下來。
那一刻,他徹底心涼了,長公主從未在乎過他,否則,她怎么會輕飄飄的同意他納姨娘,生下庶子,僅傷心一會兒,他就把心態調整過來,不就是一個長的漂亮點兒,地位高一點兒的女子嗎,脾氣這么壞,有什么值得他掛念的,他忽略心里的那點不適,照常過日子。
表妹興奮的圍著他轉,一直恭維他,“表哥,你好厲害,長公主都忌憚你,同意你納妾身!
定國公嗤笑,什么忌憚,根本就是不在乎!長公主天天罵他罵成狗,他忌憚她還差不多!
與長公主鬧翻后,并不影響他忠君愛國,陛下贊賞他,對他寄予厚望,他不負所托,一步一步往上爬。
一個毫無身份背景的獵戶,在朝堂上身份越高,樹敵越多,長公主不止一次勸他,行事低調些,他偏不!
“你就是看不起我!”
長公主罵他。“你真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蠢貨!”
“陛下說我是智勇雙全,陛下身份比你高,他說的話比你對!”
定國公那時候多單純啊,誰和他說幾句好聽的話,他就一股腦的認定誰!這也是讓陛下最放心的一點,忠心耿耿的好臣子是夸出來的。
無論生活上,政事上,兩人永遠都在爭執,沒完沒了的爭執,一見面就吵,從沒心平氣和的說過話。
硯哥兒長到八歲,卻還不認識家里人,一次也沒見過他祖母和伯父伯母,定國公去長公主府要回硯哥兒,不意外的被趕出門,失去理智的他直接跑到陛下面前,委屈大哭,以軍功換兒子回家。
陛下答應他,卻也警告他,“硯哥兒在府上若出任何事,朕要誅你九族!”
定國公當時只以為,陛下身為舅舅,關心外甥,原來……
后來,定國公年歲越來越大,反而越來越認可長公主的話,有解決不了的政治上的事,先去問長公主,長公主見他態度好,耐心指點他,告訴他,朝堂上哪些人可信任,哪些人需防備,也是因為有長公主這個幕后軍師在,他在朝堂上步步高升,從未出過差錯。
時間久了,他發現自己壓根就離不開長公主,長公主雖不在府上,府上卻處處都有她的眼線,他也知道此事,反而對家里更放心。
他自己也說不清對長公主什么感覺,有尊重,有愛護,如果有人敢欺負長公主,他會拼出命去護著,他不知道什么是愛,就是習慣長公主的存在,離不開她,這習慣可比噬骨的愛更可怕。
定國公想到過往,在朝堂之上,當著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捂著臉嚎啕大哭,長公主一臉尷尬的瞪著他。
“你哭什么!本宮與你和離后,你正好可以與你的表妹雙宿雙飛!”
定國公抬手抹一把臉上的淚,紅著眼睛指責她。
“你騙了我!騙我二十多年,從頭到尾都在利用我!如今,我沒用了,你就要把我一腳踹開!”
長公主譏諷道:“你有什么資格說本宮,你不也背叛了本宮!”
定國公咬牙切齒的,氣的雙手直哆嗦。
“那是因為你從來都不把我放心上,你看不起我,你一次次讓我寒心!我是為了報復你才接受王氏!”
長公主冷笑。“你還挺會找理由,那你繼續寒心下去吧!本宮回府了!”
長公主轉頭對陛下道:“本宮先走了,你與阿硯好好聊聊!
“好!”
長公主走后,定國公大步追上去,“長公主,我們之間的事還沒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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