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十里外，裴硯迎接戰場歸來的將士，大將軍領頭，冷懷凌隨行，身后跟著幾個副將，幾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跟在后邊。

韓詩雅也悄悄來了，她娘親出征幾個月未歸，擔心的她日夜難安，好在終于平安歸來。

大將軍和冷懷凌下馬，跪在地上，身后一眾將士齊齊跪下，

“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裴硯走上前，“大家都辛苦了，今晚，孤設慶功宴，為你們慶祝！”

“謝太子殿下。”

裴硯走后，韓詩雅飛奔過去。“娘！你終于回來了，想死我了！”

冷懷凌笑著接住她，“你穩重些，都當娘的人了，還這么活潑。”

“娘回來，我高興嘛！”

裴硯回到東宮，一進門，夭夭撲上來。

“爹爹！”

裴硯抱起她又放下。“爹爹身上涼，待會兒再抱。”

宋千瀾走過來，替他脫下貂絨大氅，裴硯進內室洗漱，洗漱過后，抱過女兒。

“今日練的怎么樣？”

“挺好的。”

“過段時間你要開始啟蒙，上午練字看書，下午練武功，可以嗎？”

“可以！”

父女倆交流完，夭夭跑去玩，裴硯從小床上抱起胖兒子，逗著他玩一會兒，小九思被他逗的咯咯的笑，宋千瀾懶洋洋的靠在美人榻上，看著父子倆玩。

“夫君晚上又要喝酒。”

裴硯道：“慶功宴怎么可能不喝，今晚我宿在偏房，你不用等我。”

“不要！”宋千瀾看著他。“你回來就好，我等著你。”

“好。”

黃昏時分，宮里開始陸陸續續來人，又過半個時辰，裴硯才放下兒子，去慶功宴上。

文武大臣作陪，皇帝按功行賞，大將軍功高震主，當場主動請陛下為他兒子賜婚，大將軍的小兒子今年二十，尚未娶妻，皇帝把玉華公主下嫁大將軍之子。

圣旨傳到時，玉華公主松一口氣，起碼不是去別國和親，留在上京，已是幸事，至于自己心里對劉勛的那點心動，不過過眼煙云。

玉華公主在宮殿安心待嫁，宮里源源不斷對她進行賞賜，繡著嫁妝心態一天比一天平和。

“公主，出去轉轉吧，您一天到晚繡嫁衣，眼睛都看壞了。”

“好。”

玉華公主放下嫁衣去御花園轉轉，宮道上，恰巧遇見前來商議政事的劉勛。

劉勛對她作揖。“臣見過玉華公主。”

玉華公主微微頜首，面不改色的離開，劉勛轉頭看她一眼，上次梅園一別，定國公府世子旁敲側擊的打聽他與玉華公主的事，他略一思索，便知有人想撮合他和玉華公主。

他想做權臣，一旦娶了玉華公主，相當于自斷后路，不是誰都有能力既能尚公主又能手握重權。

轉眼到除夕，皇帝叫來長公主和兒子兒媳婦一家，幾個人圍在一起吃個團圓飯，以往除夕宴，皇帝坐在上首，底下一堆心思各異的人，亂七八糟的算計，很是心累。

夭夭手上握著一塊大鴨翅啃的津津有味，乳母抱著小皇孫，小皇孫好奇的望著別人吃飯，口水嘩啦啦的流。

皇帝舉起酒杯。“來，朕敬你們一杯，新的一年希望皇姐身體健康，兒子兒媳婦恩愛甜蜜，寶貝孫女和孫子永遠開心快樂！”

眾人舉起酒杯，夭夭也學著大人的樣子舉起酒杯，“干懷！皇祖父也要好好的。”

“好！我們都好好的！”皇帝開心的和孫女碰杯。

大約半個時辰后，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小皇孫也早早的睡去。

宮殿外燃放起煙花，夭夭興奮的拽著長公主跑出去看，皇帝看著兒子兒媳婦，感嘆道：

“阿硯，好好對你夫人，別像爹爹一樣，留下遺憾。”

“是。”裴硯握住夫人的手，鄭重承諾。

皇帝叮囑道：“把江山社稷管好，把夫人照顧好，把孩子教導好，這是你的責任！知道嗎？”

“是，兒子明白。”

皇帝又叮囑他。“也要把你自己照顧好，別讓我這個老父親為你擔心。”

“好。”裴硯眼睛微微泛酸，“還要把您照顧好。”

“好孩子，你和瀾兒都是好孩子。”

皇帝端起一杯酒一口飲盡，“朕今天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砰！”外面又一朵炫麗的煙花在空中炸開，皇帝笑道：“帶你夫人出去看看煙花，去吧！”

“好。”

裴硯帶著宋千瀾出門看煙花，皇帝起身，手上拿著酒壺和兩個酒杯進入暗室，親自倒兩杯酒，放在畫像前的案幾上。

“夫人，又是一年除夕，祝你除夕開心，我先干了。”

皇帝端起酒杯一口飲盡，隨手扯過一個凳子坐下，嘮嘮叨叨的與夫人聊起來。

“我今天早上起床，看見頭發又白了一片，皺紋是越來越多了，你看看，是不是又老了很多？”

“我最近總是感覺身體不舒服，感覺身體太過疲勞，呼吸不順暢，你說，我是不是快要去見你了？”

“我跟你講，見了我，你不許嫌棄我，不許嫌我老，不許嫌我嘮叨……”

皇帝嘮嘮叨叨的，醉倒在案幾上，畫像上的人眼神溫柔的注視著前方。

翌日，新年第一天，裴硯帶著夫人和兒女去給父親拜年，總管太監告訴他。

“太子殿下，陛下昨晚在暗室待一晚上，至今沒出來。”

裴硯眉眼凝聚著怒火，“那你為什么不進去看看！”

總管太監慌張跪下。“是陛下命令奴婢，任何人都不許進去！”

裴硯大步走上前，打開暗室的門，忐忑不安的走進去，宋千瀾抱著兒子，領著女兒跟上去。

裴硯一進去，看見父皇趴在案幾上睡覺，放輕腳步過去。

“父皇，父皇醒醒。”

裴硯碰他一下，皇帝直接倒他身上，手臂下垂，身體已經涼透，裴硯大腦一陣發懵，伸手摟住他，張了張嘴，什么也叫不出來，雙眼干澀的眨了眨。

宋千瀾手指顫巍巍的捂著嘴，眼淚噴涌而出，抱著兒子跪下來，夭夭好似察覺到什么，哭著撲上去。

“祖父，你醒醒，我是夭夭，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祖父，嗚嗚嗚！”

裴硯強忍著悲痛，冷靜的安排父親的后事，命御林軍加強戒備，傳各地方軍防加強戒備，又命人請寺廟的高僧進宮為皇帝做法念經，再專程派人去接長公主進宮，安排好一切，才命太監敲響喪鐘。

新年第一天，宮里的喪鐘響起。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眾臣子安靜的數著鐘聲，鐘聲響了九下，便知是陛下駕崩，全都慌慌張張的換下喪服，進宮服喪。

一進宮，便看見太子殿下有條不紊的安排著一切，宮里與往常一樣，并沒有亂，眾臣子這才漸漸安心，跪在地上哭喪。

大雪紛飛而至，上京籠罩在悲傷的氣氛中，長公主哭的暈過去。

“你年紀比我還小，怎么走的比我還早，讓姐姐怎么接受的了！我的弟弟啊！”

夭夭身穿孝服，跪在地上眼睛哭的紅紅的，宋千瀾也換下孝服，跪在最前邊哭泣。

裴硯這幾天很忙，忙的停不下來，匆匆登基后，改年號乾和，下旨封宋千瀾為皇后，夭夭封為福安嫡長公主，小九思封為太子殿下，長公主封為固禎大長公主。

封地上的王爺們一聽說皇帝駕崩，蠢蠢欲動的想來上京奔喪，實則是想鬧事，裴硯直接下令，不許任何人擅自離開封地，違者斬！

各地官員發來吊喪的奏折，裴硯沒時間看，有人想趁著皇帝駕崩借機搗亂，被他派兵鎮壓下去，他很忙，忙的顧不上為父親守靈。

直到夜深人靜時，連著忙了兩天的裴硯把所有人都趕出去，獨自跪在靈堂守靈，心里的悲痛如洪水泛濫，宋千瀾走過去，張開手心疼的把他抱懷里。

“我知道你這幾天一直忍著悲痛，在我面前你不必再忍，想哭就哭出來，你一直忍著，我好擔心你會出事。”

裴硯緊緊抱著她，淚水再也忍不住，嗚咽出聲，宋千瀾一遍又一遍的撫著他的頭，無聲的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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