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崇尚祖先的文明中，那些曾在歷史長河中激起波瀾的重大事件與英勇人物，總是被世人以極高的尊崇與敬意所銘記。

特別是如樂師班赤這類，雖出身微寒，但胸懷家國之志的英才，更是被世人所敬仰。

“傳聞翠羽鳳鳴的曲譜，早已在漫長歲月中失傳，即便是古籍之中，也僅有模糊零星的記載。”寧王面露疑惑，聲音中透露出幾分不確定。

他緩緩起身，走出雅間，來到回廊之中，目光望向那樂音傳來的方向，慎重地問道：“敢問閣下，此曲莫非是昔日翠羽國樂師班赤的遺作？”

寧王的聲音在酒樓內(nèi)回蕩，眾人聞之，紛紛議論起來。

“班赤？就是那位在家國危難之際，不肯隨波逐流，而是選擇與守城將士并肩作戰(zhàn)，最終英勇捐軀的樂師嗎？”

“我曾偶然翻閱古籍，得見一則軼事，據(jù)說在翠羽國陷落之時，樂師班赤眼見權(quán)貴們爭相逃亡，而將士們卻誓死守護(hù)家國，他心懷悲憤，譜寫了一曲絕唱，而后，他毅然登上城墻，為那些浴血奮戰(zhàn)的將士們奏響此曲，直至被流矢射中身亡。”

“倘若古籍所記非虛，那么方才我們所聞之曲，其意境與班赤之事倒是頗為契合。”

議論之聲此起彼伏，便在這喧囂之中，雅間的簾幕輕啟，一道窈窕的身影緩緩走出。

她身著翠色流蘇長裙，面上輕覆一層薄紗，令人無法窺見其真容。

又是一位不愿露面的美人……眾人望著她，心中如是說道。

女子向著寧王深深一禮，恭敬道：“回稟王爺，此曲確為班赤大師之遺作。”

“果真如此！”寧王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之色，隨后揮手示意，“能讓這般美妙的仙樂重現(xiàn)人間，實在是功不可沒，應(yīng)當(dāng)重賞！”

言罷，寧王轉(zhuǎn)身回到雅間。

隨即，一名侍從快步走出，高聲宣布：“王爺有賞，賞金百兩！”

女子再次躬身致謝，而后轉(zhuǎn)身緩步回到雅間之內(nèi)。

而后，又是一群青年才俊爭相賦詞作詩，一時間佳作頻出，引得眾人喝彩連連。

平歇之后，曲樂再響。

“姐夫，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我們了？”待到第八首曲子也落幕，蒼風(fēng)望向顧川問道。

顧川微微點頭，神色從容：“嗯。”

一旁的慕仙兒已然將古琴擺放妥當(dāng)，她端坐琴前，素手輕撫琴弦，做好了準(zhǔn)備。

待到場中的喧囂漸漸平息，她深吸一口氣，指尖輕輕撥動琴弦。

錚——！

一聲清脆的琴音劃破寂靜，如同晨露滴落湖面，激起層層漣漪。

隨著慕仙兒素手輕揚，整個云良閣內(nèi)頓時琴聲漫漫，初時，琴聲細(xì)如蚊鳴，仿佛戰(zhàn)場上的微風(fēng)輕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肅殺。

漸漸地，琴聲轉(zhuǎn)急，如同鐵騎突出，銀瓶乍破，緊張的氣氛在酒樓內(nèi)迅速蔓延。

“這曲子……”方才還在與友人痛飲交談的人，忽的聽到這樣的琴音，整個人頓時都是一愣。

雅間內(nèi)，便是連寧王也怔住了，而后緩緩閉上雙眼，細(xì)細(xì)品味著那琴音中的韻味。

“好曲！”僅僅只是聽了前奏，這位閱曲無數(shù)的王爺，便能確定這是一首極好的曲子！

忽然，琴聲變得急促，好似驀然將眾人拉入一方戰(zhàn)場中！

慕仙兒玉指不停，她神情專注，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場戰(zhàn)爭中。

琴聲忽高忽低，忽快忽慢，聽眾們原本輕松的表情逐漸凝重。

曲調(diào)中透露出的危機(jī)與肅殺之氣，讓每個人的心跳都隨著音符的跳躍而加速。

“這般好曲，當(dāng)是名作，為何……本王從未聽過？”寧王眉頭緊鎖，仿佛看到了那戰(zhàn)場上的刀光劍影，他的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難不成，又是一首失傳的名曲？

其余眾人，此刻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全神貫注地聽著這首曲子。

三樓，與寧王所在雅間相對的那一間里，遮在斗篷下的屈靜白眸光微微閃爍，手輕撫著面前的古琴，傳出聲聲呢喃：“樂家宗師？”

……

琴音裊裊，如金戈鐵鳴，讓眾人呼吸愈發(fā)的急促起來，有人甚至紅了眼。

錚~！

當(dāng)最后一個音符落下時，酒樓內(nèi)陷入一片寂靜。

聽眾們還沉浸在那激烈的戰(zhàn)場之中，久久不能自拔。許久之后，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

啪啪啪！

“好！好啊，這樣的曲子，真乃絕世也！”

“本以為屈大家和方才那位彈的班赤遺作已然是難得，卻沒成想還有高人在后！”

“這曲子叫什么名字？似乎從未聽說過，莫非也是某首遺落的古之名曲？”

“如此絕世之曲，當(dāng)賞！”

寧王大悅，又是賞金百兩，且親自派人前往顧川他們所在的雅間詢問曲子的名字和由來。

在得到答復(fù)后，那侍從躬身離去。

“如此好曲，可有好詩相配？”崔義紅光滿面，笑著對眾人問道。

“崔大人，這樣的好曲子，若是沒有蕭公子和盛公子那般的文采，可不敢隨意作詩啊，還是讓他們來吧？”有人打趣道，卻是說的實話。

崔義呵呵一笑，看向兩人所在的方位，說道：“二位，可要再作一首？”

蕭郁卻是搖了搖頭，舉杯道：“一首已是不易，如何能再作一首？便不污了這絕世好曲了。”

盛賢沒有作回應(yīng)，兀自喝了一口酒，目光卻是看向顧川所在。

“你怎么不動了？”雅間內(nèi)，慕仙兒看向顧川，柳眉微蹙。

顧川卻是不疾不徐的起身，輕笑一聲道：“看別人都有人賦詩，你急了？”

“我急？”慕仙兒好沒氣的輕哼：“這彩頭又不是給我的，我有什么好急的？”

“哈哈哈。”顧川大笑一聲，沒有再說什么，緩步走向外邊。

眾人見有人出來，頓時將目光看了過去，以他現(xiàn)在的名頭，皇城內(nèi)還是有不少人知道的。

“這便是那位顧公子吧？在柳先生的考驗中說出圣人之言，傳聞有圣賢之姿，如今一見，倒是生的儀表堂堂。”

“不久前他還是人人皆知的紈绔，這方才一個月過去，便已經(jīng)成了天驕，著實有些意外。”

“此前應(yīng)當(dāng)是藏拙之舉，我聽說顧公子一直寄養(yǎng)在衛(wèi)國公府，如此寄人籬下，自然要自晦才行啊。”

“這么說來，那衛(wèi)國公府竟差點扼殺了一位未來的圣賢？”

看吧，其實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費心解釋，入關(guān)后，自有大儒為我辯經(jīng)。

顧川唇角微揚，沖眾人拱手道：“諸位，在下顧川，獻(xiàn)丑了！”

“顧公子這般才學(xué)，想來詩詞作的也是極好，老夫洗耳恭聽。”崔義撫須笑著說道，言語中有些親近的意味。

他身為官員，自然比常人知道更多的事情，眼前這位，如今可是陛下跟前的紅人啊。

“大人折煞小子了。”

顧川回應(yīng)一聲，便在眾人的目光下閉目沉思片刻，待睜開眼后，開口吟誦：“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崔義聽到這第一句，目光便是一變，這是一首詞，寫的還是沙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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