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你真不知該說意料之外還是情理之中。

        灼燒的痕跡從一樓一路蔓延到頂層你的辦公室，電梯井整個崩毀得像是有巨人在里頭經過，墻上本就并不算多的掛畫被一個不落的砸下來扯掉，隨著檢測隊伍的行進時不時就有一面松動的墻面坍塌。

        鏡花的眼睛紅了，看著比颶風卷過都碎得慘烈的辦公室和正正扎在你桌面上的匕首握緊了拳頭，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嚇得正皺著眉頭檢查扔得到處都是的文件的繁碧趕忙把人抱在懷里哄，連旁邊搖搖欲墜的電話都沒顧得上接，落在地上發出咚的脆響。

        該說還好太宰在任的時候很窮，你繼任后很忙嗎，整棟樓除了樓體本身外并沒有什么奢華的裝潢，甚至因為太宰時不時招惹中也，這附近幾間辦公室都非常結實，用的最堅固的材料。而整棟樓都以情報后勤為主，大家都是加班狗，為了能在大眾時間段正常通勤，人手一臺筆記本電腦算是標配，重要的文件都隨著前天下班隨身帶走了，除了少部分沒有歸檔掃描的紙質文件外基本上沒有實質性損失。

        至于這棟樓，你們拆樓拆得還少嗎？后勤檢測和重建部門已經快速上崗開始復原，加上緊急采購家具桌椅的功夫，大概下午就能恢復個七七八八。

        當然，最重要的是無人員傷亡，你緩緩的舒了口氣，接過white遞過來的已整理完畢的報告，開始快速閱覽。

        和你猜測的八九不離十，這次說是度假，實際是緊急避難。被你一刀斬落了情報干部的敵對組織并不肯忍氣吞聲，立馬組織武斗骨干過來向□□的情報部門復仇了，當然，他們估計怎么也想不到揮刀的就是你這個情報部門的頭子，這回只輕車從簡的來了三個異能者。

        然后森首領就把他們武力調離的情報捅給了隔壁城市的萬年老二，對方也并沒有辜負他的算計及時派人手入侵，啃下大片底盤的同時逼得對方緊急回撤，含恨離開橫濱。

        這么看來，作為被豎起的flag，你代表這棟樓向首領要點兒補償應該是合理的吧？正好敲一筆錢往你的喜好上裝修，再追加一波方便社畜的生活設施。

        雖然你還只是干部候選，并不是這棟樓名義上的主人，但又有誰會真的在意這點名義上的差別呢？

        你示意繁碧照顧好鏡花，拿著white在你看完情報后遞給你的撥款申請書快速翻完，改了點小地方，用紙卷敲著掌心，一腳踏上了被強行砸開的“窗”。

        遲疑了片刻，你還是回頭問了一句：“black呢？我剛剛上來之前就看見他在樓下了？”

        “您不能指望一個純種宅男爬樓梯。”被問到的white露出了微妙的笑容，“就連我們這樣的普通人也爬了半小時呢。”

        你點點頭，囑咐他們讓修理部門優先處理電梯，便施施然從窗口一躍而下。冰花在你腳下綻放，減緩了你下墜的速度，你捂著裙擺，俯視著廣闊的大地和小小的人群，突然感覺到久違的自由。

        啊，原來跳樓這么爽的嗎？

        不過還要捂住裙擺是真的很麻煩了。

        你踩著冰面懸停在樓與樓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思考。唔，直接飄去首領辦公室是不可行的，十有八九要被當敵襲揍一頓，但是如果下樓再上去的話好麻煩哦……繞著首領大樓轉了一圈，還沒找到啥好爬的窗戶，就接到了來自首領的電話。

        “直接進啦吧。”手機里森首領的聲音有幾分失真，但濃濃的無奈感還是撲面而來，“窗戶開著呢。”

        “哦。”你不再兜圈子，直接從窗口跳了進去。落地就是你很久以前常呆的窗臺，愛麗絲也一如既往的貓在毯子上畫畫。

        “紅的。”她嘀咕了一聲，你下意識的抓起紅色蠟筆遞給她，這才有空把申請書塞給森首領。

        首領接過申請后開始認真的審閱，你則乖巧的蹲坐在窗臺上，沒有挪窩。

        首領辦公桌最顯眼的位置炫耀似的放著一頂草帽，簡單的帽子上點綴一撮兒紫色鳶尾花，普通得讓人乍一看之下摸不著頭腦。

        那是你昨天夜里逛夜市時再次經過那家帽子店時買的，回到沙灘后二話不說直接扣到首領頭上，差點兒把黑蜥蜴守衛者們嚇得拔刀。

        這樣的無意義的炫耀，其實還有一次。

        隨著首領翻頁的輕微莎莎聲，你的思緒突然飄回到“一家四口”蝸居在小診所的時光。那時候你偶爾會出門采購物資，某個早晨突然發覺小河邊開了一片的紫色鳶尾花，就順手摘了一束回去，遞給森先生處理。之后那束花兒被放在診所最顯眼的位置，一直被他炫耀到枯萎得不能再放為止。

        森先生是從什么時候起……不，森首領一直都是森首領，從來沒有變過。

        你剛回神，就發現那雙與鳶尾花相近顏色的紫紅色眸子正盯著你，似乎也在想什么東西，見你眨眼，也跟著回神。

        “破壞程度如何？”他放下申請書，筆尖有一搭沒一搭的戳著。

        “大概是把醉酒的中也和閑著無聊的太宰往房間里放個兩三小時的程度吧。”桌椅墻體的損失已經寫在報告里，你盡可能用更為生動的例子說明現場的慘烈。

        果然，首領瞬間理解了你們辦公室的慘狀，干脆利落的批復了撥款申請，一分錢都沒有扣除。

        “那就完完全全按你自己的想法重整裝修吧。”他說著，筆尖還在申請書上戳來戳去。

        “是，首領。”你麻溜的跪好，向他行禮。

        他只有在不開心的時候才會戳紙張。從細節上看，他并不喜歡這封報告書……為什么呢？

        明面上是在鼓勵甚至應承你干部的位置……實質上是在要求那棟大樓，不，要求你盡快擺脫前人的痕跡，走出自己的道路嗎？

        他沉默著，向你的方向伸手，似乎是想摸摸你的頭，但因為你的僵硬而瑟縮，最后伸到你附近的只有那封批復同意的申請書。

        “回去吧，注意休息。”他叮囑著，愛麗絲也在這時幫你推開窗戶，陽光灑在你后背上，帶來為不可查的暖意。

        “是，首領。”你又一次正式的行禮，這才從窗戶一躍而下，踩著冰面返回自己的辦公室。

        當然，順便把正縮在花壇邊兒上的black給提了回去，直接導致這位可憐的下屬沖向洗漱間吐了好幾分鐘。

        嘖，現在的年輕人膽子真小。

        你在眾人復雜的眼神里輕咳一聲，絕不肯承認是因為自己提著他的領子飛升得太快了，嗯，絕對不是你的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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