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森首領要求在海邊專門開拓一塊區域給那兩個人打架的決策是正確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獎金”二字過于刺激，亦或者是互相看不順眼積怨太久，等你聞訊趕到的時候海灘上已經憑空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兩人一蹲一站背對背誰也不搭理誰，臉色煞白的樋口跪坐在地，一邊接受中島不甚熟練的安慰一邊不住的瞟向芥川。

        為了避免打架時沙子飛濺傷到附近觀測的樋口，開拓訓練場時專門挑選的大塊礁石地區。此刻完整的巖石像是被惡獸啃了大口，邊緣光滑，只有靠近海面的一側受壓力影響有些許破碎，海水嘩啦啦的從縫隙往坑里灌，水聲模糊，一時也判斷不了距離。

        “……有長進了啊。”你看了看幾乎衣不蔽體的小老虎，優先將大衣甩給了他。現在蹲著情況可能還好，一會兒站起來了可能慘不忍睹。

        “意外。”倒是芥川先回答了你的話。他只在手臂上有三道抓痕，隱約能看見里面白色的骨頭，但所幸沒有斷掉，應該是用羅生門回護了的緣故。長風衣的末端碎的跟蕾絲邊兒似的，靠后的位置短了一節，也不知道落哪兒了。

        這么看來還是中島傷的慘些。經過幾天的毒打，他已經對疼痛有了耐受度，不再會直接躺在地上嚎，這會兒一條胳臂扭曲耷拉在膝蓋上，已經被毛茸茸的虎爪替代。維持人形的臉上卻滿是不安和憂慮。

        “剛剛打上頭了，發現的時候已經離樋口太近了。”芥川順著你的目光低頭看了看自己傷口，不甚在意的向你伸出沒受傷的另一只手索要繃帶，全然沒有自己低頭從樋口旁邊拿的意思。“然后臨時轉向，往海面打去，距離沒估好打地上了，就這樣。”

        “……”你心里吐槽著芥川對中島的嫌棄程度，一邊低頭幫他取繃帶。倒是樋口如夢初醒的跳了起來，而后又立刻蹲下，翻找隨身的醫藥箱，把旁邊的中島嚇了一跳，往后一退撲通的摔了個屁股蹲。

        “前輩，實在抱歉給您添麻煩了，現在就給您包扎，請忍耐一下。”樋口舉著繃帶的手有些顫抖，仿佛那幾道抓痕是撓在她胳臂上的，聲音緊繃，仿佛下一秒就能落下淚來。

        倒是芥川對此見怪不怪，也沒有責備身為下屬的她堪稱軟弱的表情。有意思啊，明明是個因為厭惡過去的自己而討厭一切弱者的狂戰士，路過兔子都巴不得多扯幾下兔尾巴的家伙，這會兒卻是難得沉默？

        “這不像是你們能做到的程度呢……”努力將注意力轉移，避免讓樋口感到害羞。你將目光轉到旁邊的大坑里，若有所思。

        “確實，當時并未感覺到多余的能量流逝，現在雖有些疲憊，但沒有到被完全掏空的地步。”芥川回答得很認真，因為說話下意識的移動了一下胳臂，被幫忙包扎的樋口毫不客氣的拽了回去。

        “嗯……應該不是我干的吧？只有芥川的羅生門有吞噬的屬性？”小老虎的爪子已經慢慢恢復了，第一次看見如此自愈的，讓你感覺感覺頗有些新奇。

        的確。大坑的出現意味著巨量巖石原地消失，附近并未多出巖石山丘或碎屑……

        “除了自己和彼此的力量，有感受到其他的怪異嗎？”身為移動的特異點，你的思路偏向清奇，但這連自己都難免一笑而過的提問卻真的讓兩人低頭沉思。

        “有的。”“有，似乎那個方向出了能量洞……啊……怎么形容……”中島舉起虎爪應該是想撓頭，被牽扯的傷口瞬間讓他的表情扭曲，讓旁邊的芥川好一陣嫌棄。

        “有一瞬間存在的能量空洞，會吸入我們的力量而后快速釋放，坑應該是釋放力量的結果。空洞存在時間極短。”芥川說著還瞥了中島一眼，似嘲似諷。

        “嗯，不錯，觀察力和條理都很清晰。”比起最開始什么都不想頭鐵只知道打架，在肺病被治好后他的腦子也開始慢慢在夸獎和引導下上線了。你保持好習慣對于他觀察和思考的結果例行一夸，旁邊小老虎的表情卻瞬間蔫了下去，憤憤的瞪了芥川一眼，委屈巴巴的。

        誒嘿，有意思。

        你摸摸下巴，對于這兩人的互動總有種熟悉中帶些刺激的感覺，突然就福至心靈的體驗到了當初森首領看太宰中也扯皮打架的快樂。

        原來……倒騰下一輩這么快樂的嗎？競爭有助于進步，果然只要自己不是被折騰的那個，打磨鉆石確實很愉悅誒！

        就在你腦洞飛奔，準備叮囑兩人看好窟窿等待后勤接手，并在接下來的對練中進一步對特異點進行嘗試的時候，一直僅做裝飾用的耳返響了。

        是中也，非常模糊的喊了一聲你的名字。而后一聲接一聲，語氣極其的怪異，到后面完全變成了嚎叫，仿佛痛失伴侶的孤狼。

        沒等你做出反應，通訊被直接截斷，能有權限做這件事情的只有首領。

        “中也失控了。”果然是他，語氣嚴肅至極，毫無人氣，“聽令，立即前往第三片區中部，不惜任何代價將人帶離城市！”

        不惜任何代價……

        你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明明沒有思考卻能理解首領的意思。“太宰……”

        “在派人尋找，在那之前，不能讓污濁狀態的中也往市中心前行。”他的聲音里沒有絲毫的人類情感，你抖了一下，毫不猶豫的往點明的方向沖去。

        不可以，中也不可以被誅殺，絕對不可以！

        你得趕在他造成巨大傷亡之前，趕在另外兩方出手之前把他帶走！

        “怎……”被丟下的三人只在視網膜上留下剪影，你完全顧不上會不會給周圍人帶來恐慌，徑直往那個方向去。

        果然……之前的困倦是不正常的，精神系異能者難得走空，為何你們就沒有多花一些時間精力去把太宰綁過來試試看呢？？！

        風撲棱棱的打在臉上。

        原來春天，也可以這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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