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沈萱腦子一片空白。

她怎么也沒想到許江河突然抱住自己，而且還抱得這么緊，一點兒都不松開。

她更沒想到的是，他抱住的第一句話是說對不起。

對不起三個字出來，沈萱就感覺自己的心像是什么東西擊中了一下，猛地一抽，然后整個人像是泄氣了一般，發軟無力，就只剩委屈，滿心的委屈。

他個子太高了，自己又是低著頭，這樣整張臉都被他摟進他的心口處，雖然戴著眼鏡，可是張開眼卻是一片模糊。

腦子還是空白著，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的委屈到底從哪兒來的，但就說好委屈。

不行，不能這樣！

沈萱再次提起力氣想要掙開。

雖然這個擁抱給自己的感覺是那樣特別，雖然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依舊是那么的好聞，雖然有那么一瞬間，自己差點就……

但理性告訴自己，這樣不行，自己還是不能接受。

“你，你松開！”沈萱急聲著，似乎都掛出幾分哭腔了。

“就讓我抱一下，就一下，好不好？”許江河說什么都不松。

他臂彎使勁，將沈萱又一次的按進懷里，同時牙一咬，心一橫，立馬接著說道：“我知道，這不好，這不對，會讓你反感排斥我，但我，我真的很想好好的抱一下你，我從很早之前，就很想了，可是我……”

這些話一出口，沈萱安靜了，沒有掙扎，也沒有說話。

感受到她變化的許江河不由松了一口氣，臂彎也松了幾分，然后不由的再次緊了緊，動作很輕緩，顯得溫柔和特別的珍視。

然后，許江河再次開口：“我知道，我很對不起你，我也知道，那次你把鑰匙還給我之后，我就不應該再來打擾你的，因為你已經對我失望了，而我應該做的就是滾的遠遠地，可是我，我也不知到底該怎么說……”

說到這兒，許江河頓了頓，技巧是有的，但情緒是真的，感情也是真的。

沈萱還在他的懷里，沒有掙開，依舊沒有說話。

可能是許江河這突如其來的一出，讓她還沒反應過來，也可能只是靜靜的想聽聽許江河到底有什么話要說。

許江河深吸了一口氣。

然后，繼續，自顧自的。

“我知道，可能今天過后，因為我，對你的這種冒犯，你會對我徹底失望，對我討厭，但有很多話我，我想了很久，我感覺自己再也忍不住了，所以我，我今天，我想都說出來……”許江河說。

懷里的沈萱顫了顫，但還是不吭聲。

不吭聲就是給機會了。

許江河接著說：“我一直都特別想對你說，在我心里，你是一個特別美好的女孩子，你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那道光，從那天早上，在班里，劉丹把你的筆記轉交給我，從那之后發生的所有事情我都記在心里。”

“從一開始的不用謝，到每一次你對我的鼓勵，每一次進步后你給我的夸獎，到我第一次喊你小沈老師，你，你喊我小許，高考前，你對我說，喜歡我可以真正的超越你，因為那樣才對得起我那一百天的努力。”

“后面，高考成績出來，明明我的分數比你還要高一分，可你卻表現的比我還要開心，你說這是最好的結果，畢業聚會那天我喝多了，胃難受，你，你為了讓我能喝上一杯蜂蜜檸檬水，結果請了全班人都喝了……”

許江河說到這兒，也是徹底上頭，不自禁心暖，發笑。

可懷里的沈萱卻在輕顫著，有些抽泣。

這些事情細數出來，是廢話嗎？不，這才是真正的情話。

因為女生們都特別喜歡問男生一個問題，你為什么會喜歡我？這個問題最完美的回答方式就是，時間，地點，人物，事件，而不是一個勁兒傻乎乎的夸她這夸她那的。

“拿通知書那天，我們一起去步行街，你說要買幾件衣服，我說我付錢，因為你送過我球鞋，當時，當時你對我說，我買給你的衣服，以后就穿著見我……”

許江河說到這兒的時候，被沈萱打斷了。

“別，別說了。”她像是羞恥，又像是觸動。

“不，我要說！那天送你回去，在你家小區門口，你讓我把手伸出來，給了我一張平安福，你說是你偷偷求的，創業有風險，希望我可以順順利利。”

許江河豁出去了，繼續：“開學后，我第一次去你的學校找你，那天在武康路，你當時是那么的開心，可是我……”

許江河嘆氣。

懷里的沈萱又一次的顫了顫。

“我知道那天你很失望，但還是照顧著我的情緒，后面去你學校，遇到那個學長，你當時突然挽住了我的胳膊，你說，我跟我男朋友吃飯，男朋友啊，當時我……”

“你第一次來金陵，那次你送了我一只錢包，你說我的舊錢包都都破成啥樣了，也不知道換，那天因為太早，酒店辦不了入住，我讓你先去我租房的地方對付一下，那天我都沒有顧好你，忙完回來，你卻把租房打掃了一遍，晚上你提議說在租房做飯吃，那是第一次有女孩子為我做飯。”

“那天因為姚老師的事兒，我有些消沉，你都看在眼里，那天，你給了我一個擁抱，那是我第一次抱我，可我，我卻……唉！”

許江河好尷尬，懷里的沈萱也不由跟著輕哼了一聲。

她這會兒特別的安靜，沒有一開始的抽泣，仿佛被許江河徹底帶入了兩人過去點點滴滴的回憶里。

“而我最忘不了的，是去年金陵的第一場冬雪，那天是平安夜，你打來電話，我，我當時剛回學校，在路上，路上正下著雪，我當時真的挺過分的，但你，你在電話里就說了三個字，你說，你等我！我，我……”

許江河突然間有些說不下去了，聲音也哽咽了起來。

他記得太清楚了，那天電話里，他絮絮叨叨羅里吧嗦，一邊問累不累，一邊說什么滬上到金陵最晚的一趟普快列車……

電話那頭的沈萱先是不吭聲，卻突然打斷，打斷許江河的就是這一句“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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