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康熙不慌不忙, 繼續做著批奏折子的工具人,他的經驗遠非老三能比,奏折上寥寥數語的批復總是能直指要害。
不過, 因著如今的奏折太多,為了避免浪費時間,他會事先讓人把請安的折子篩出去, 莫說批復了,連看都不再看。
只有尤為清閑的時候,才會挑幾封讓梁九功念上一念,用來調劑自個兒的心情。
兩個月的時間, 身體狀況漸漸好轉的不只有康熙, 八貝勒畢竟年輕,盡管受了那么重的傷, 但這會兒已經不影響日常生活了,只是不能做劇烈運動,也不能拉扯到左肩上的傷,但除此之外已無影響, 既不妨礙他寫字,也不妨礙他上朝。
以往皇阿瑪在時, 上朝和下朝都需行叩拜之禮, 出面奏對也需要叩拜, 而叩拜之禮是很難不拉扯到左肩的,如今沒有了皇阿瑪的大朝會, 連叩拜之禮都沒了, 拱手禮他如今還是能做得的。
因此, 八貝勒不顧太醫的勸告, 執意重新回到了朝堂上, 仍舊是待在禮部,三哥將承辦公辦小學的差事交給了禮部,如今的禮部可是忙得很,連禮部尚書張英都忙得腳不沾地。
除了忙亂,禮部還多了幾個新面孔,八貝勒微微挺了挺腰背,這兩個月他雖然不在朝堂,可也知道三哥在朝堂上的動作有多么繁多,繁多到會讓人誤以為三哥不是來監國的,倒像是直接登基開始實施新政,還是為上一任皇帝守過三年孝期,到了可以更改父志時候的那種。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求穩才對嗎?
三哥一邊在朝堂上安插人手,一邊急切的想要做出成績,而且是不管不顧,惹得朝堂上的一些人怨聲載道,如今就敢上彈劾三哥的折子。
三哥未免太心急了些,也太不將皇阿瑪放在眼里了,這剛好是他的機會。
他需要在眾人面前樹立一個和三哥不一樣的形象——溫潤無害,三哥是激進的,是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他不同,他不會像三哥那般尖銳,他遠比三哥要仁慈包容。
仁慈包容的八貝勒,回到禮部衙門時,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無論是對著高品官員,還是低品官員,亦或者是對著小吏,都翩翩有禮。
“貝勒爺身體可還好,怎么不多養養便回來了?”張英放下手中的差事,行禮問道。
八貝勒忙免了張英的禮,解釋道:“已經好多了,在府中無事,倒不如回來跟你們一同辦差。”
八貝勒為什么回來,張英心里如同明鏡一般,也不是不能理解,原來有太子的時候,奪嫡之爭便沒有停止過。
如今誠親王雖有儲君之實,可并無儲君之名,八貝勒不甘心也不奇怪,面對那個位子的誘惑,又有幾人能甘心呢,如直郡王那般干脆利落放棄的人,才真真是少見。
可這跟他無關,他不是誠親王黨的人,也不是八貝勒的人,兩邊如何相爭和他沒有關系,他能為誠親王做事,自然也能為八貝勒做事。
禮部如今這么忙,八貝勒回來的剛剛好,剛招進來的那批小吏還在培訓,甚至為了培訓這批小吏,還安排了兩個官員過去,眼下正愁沒有幫手呢,萬歲爺的兒子們,旁的不說,能力都是有的,八貝勒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重回禮部衙門,準備挨個同官員們打招呼的八貝勒,剛剛見完張英,最初的打算便折戟沉沙了,不得不留在張英這里挑選公辦小學所需的書籍。
尋常孩童開蒙,不是《千字文》,便是《增廣賢文》或是《論語》。
但三哥給公辦小學定下了科目,除了漢語課,還有算學課、律令課和武學課。
算學和武學暫且不提,小孩子開蒙學律令,這也太過兒戲了。
可偏偏三哥在這件事情上乾綱獨斷,禮部不反對,皇阿瑪不出面,任由旁人再怎么彈劾也沒用。
重傷未愈提前返崗的八貝勒,被張英拉去做了‘壯丁’,另一位八貝勒派的中堅人物納蘭揆敘,還在安排人寫折子彈劾誠親王,甚至本人都親自下場。
前幾日傳來萬歲爺身體好轉親自批閱折子的消息后,他便抓緊安排了十幾封彈劾折子送上去。
再加上朝堂上原本就對誠親王不滿的那些人,這幾日的彈劾折子數量絕不少。
阿瑪當著他的面還硬撐,可暗地里卻一個人在書房唉聲嘆氣,甚至還連聲咒罵彈劾誠親王之人,顯然萬歲爺身體好轉和那許多的彈劾折子都讓誠親王黨煩惱不已。
知道這彈劾折子有用,揆敘自然是要卯足了勁兒寫,還要發動同樣跟隨八貝勒的其他人寫,就連那些個暗地里對誠親王不滿的人,他都要鼓動一二。
早晚有一天,會證明是阿瑪看錯了人,不止是看錯了誠親王和八貝勒,也看錯了自家人。
從前在他和長兄之間,阿瑪就更重視長兄,曾多次在外人面前夸贊長兄,甚至將長兄的詩詞裱好了掛在書房。
后來長兄沒了,阿瑪看重長兄的子嗣更甚于他,無論是長兄的兒子富爾敦,還是長兄的外孫女婿年羹堯,若非有阿瑪在其中幫襯,這兩個毛頭小子又怎么會入誠親王的眼,連仕途都比他當年要平順的多。
阿瑪看不上他,可他偏偏要讓阿瑪知道,堂堂明相并沒有看人的才能,連奪嫡都能一而再地站錯隊。
揆敘站隊八貝勒,也不僅僅只是為了跟阿瑪賭氣,他真心覺得八貝勒比誠親王更有贏面,誠親王太較真了,對底下人也太過苛刻了,如今時間短,眾臣上還能忍著,日后時間長了,他就不信還能忍。
到那時,就算誠親王身邊有再多的皇阿哥追隨,不得臣心,也是萬萬不行的。
一波又一波的彈劾奏折,并未讓胤祉放在心上,跟康熙三十七年時的彈劾之潮比起來,如今這些算什么,沒有圍攻之勢,毛毛雨罷了。
而且,他也已經和那時不同了,那時他不光沒有和皇阿瑪對上的實力,對上當時的太子黨都很是弱勢,可是如今,他已經有了和皇阿瑪掰腕子的實力。
朝堂上,他的人已經能夠壓過皇阿瑪的人了,這也多虧了皇阿瑪兒子多,跟著他一起干的兄弟們多,而皇阿哥對上朝臣身份上具有天然的壓制優勢,一個皇阿哥的份量要勝過一個尚書。
駐守京城的軍隊,也拿到了一半的指揮權,這指揮權不是皇阿瑪給他的,而是一旦他和皇阿瑪翻臉,他能夠指揮的人。
許多掌有兵權的宗親在太和殿之變中亡故,而這些人大都是皇阿瑪的心腹,朝堂出現權力空白,軍營也一樣。
在大哥已經完全掌控兵部,他又有著監國之權和數支軍營的指揮權和調查權的情況下,又怎么會不借機收攏軍權呢。
除去朝堂和軍隊,地方上他如今是插不了手的,也暫時沒有這份余力。
他知道皇阿瑪在他身邊放了人,也知道皇阿瑪在其他兄弟身邊也放了人,可如今皇阿瑪身邊也有他們的人,借助內務府往皇阿瑪身邊放人,還是在皇阿瑪身邊許多宮人不幸罹難的時候,相信皇阿瑪就算是往外清人,也很難都清出去。
更何況兩個月的時間,朝堂上又出現了一種微妙的平衡,是他和皇阿瑪之間的,這種平衡上面沒有了執棋之人,皇阿瑪自己也入了局,便不能再像從前那樣隨心所欲的動手了。
胤祉如今之所以敢把攤子擺得這么大,還把皇阿瑪當作收拾攤子的工具人,便是篤定了皇阿瑪不敢輕易動手,畢竟皇阿瑪已經不是三十多年前勇斗鰲拜的小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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