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涼郡  暮天城

這座盤踞在凌州最北方的城池，也是整個大渝帝國最北部的軍事重鎮。出了暮天城再往北去，便是一望無邊的塞外大草原，北方塞外各族據守一方，對凌州虎視眈眈。

而暮天城便是阻斷塞外部族和大渝帝國的屏障，北方各族想要入侵凌州，就必須攻破暮天城。

而在暮天城外，便駐扎著大批軍隊抵御北方各族的入侵。

暮天城外  安北軍營

北凌軍的大本營

夜色無邊，安北軍營如同一座燃燒的宮殿一般在黑暗中閃動著自己的光輝。

一陣馬蹄聲，兩隊騎兵突然進了軍營，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為首的兩人正是殺掉陳慶舟的陸亭生和顧長辭。他們此刻正要回營復命。

兩人進了軍中主營，那是北凌軍最高統帥也是靖遠侯姜玄的大營。

進營后，平時不安分的顧長辭此時也變得嚴肅起來，面對姜玄，他不敢有一丁點的放肆。

營帳內，一名男子正坐在桌案后面，仔細地看著兵書。

“侯爺！”

兩人站在大營內恭敬地說道。

姜玄放下兵書，緩緩抬起頭來，一雙銳利的眸子望向兩人，輕聲道：“事情都辦妥了？”

“陳慶舟已經身死新月境內！”陸亭生一五一十地匯報著情況，“我們與新月的巡視營打了個照面，起了點小沖突！”

陸亭生語言極其簡短，他只在乎事情的結果。但與新月軍爭執的事情，他還是需要匯報的！

陸亭生將的情況，如實向姜玄稟告。不出意外，新月邊城守軍拓跋浚很快便會來此討要說法。若是不能妥善解決，很有可能會引起雙方的沖突。

不過，這一切都是陸亭生該想的事。他收到命令就是不能讓陳慶舟活著離開，其余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姜玄沉思片刻并沒有責怪陸亭生行事魯莽、貿然與新月軍發生沖突。因為在他的心里同樣清楚，不管是否會遇到新月軍的阻撓，陳慶舟都必須要死。

況且，就算新月軍心中不爽，想要前來討個說法，又或是想要借機挑起事端，這也未必是件壞事！

兩國之間相安無事的時間太久了，或許新月已經忘了往日的疼痛科，給他們提個醒也未嘗不可。

姜玄瞥了眼顧長辭的左肩，眼中隱隱有疑惑閃動：“受傷了！”

顧長辭尷尬一笑：“之前手癢，沒忍住便和陳慶舟過了幾招！不成想現在江湖上的殺手還是有著幾分真本事的，稍不留意就受了點傷！”

“你受點傷沒什么，可是你保護不周，讓小主子身陷險境，便是莫大的罪責！”陸亭生馬上向姜玄請罪，加以責罰。

此次行動，從姜離出臨陵返回軍營就已經開始了！而陸亭生和顧長辭的任務就是保護姜離安全回到安北軍營。

之所以姜玄會做出這樣的安排，是因為他早已知曉陳慶舟的存在。而他又非常清楚姜離的性子，這個不安分的兒子，一定不會輕易放棄追查沈崇事，所以為防止出現意外，他便令兩人率兵一路上保護姜離的安全。

這也就是為什么，顧長辭會先姜安一步救下姜離的原因。

但陸亭生作為這次行動的主要負責人，沒能看住顧長辭，任其和陳慶舟單打獨斗。不僅自己左肩被傷，還令姜離也受傷頗重。

陸亭生必須要承擔主要責任。

“屬下保護小主不周，還請侯爺責罰！”顧長辭請罰。

看著一個勁往自己身上攬責任的兩人，姜玄倒是無所謂的擺擺手。

他太清楚姜離的性子了，他這個兒子從小便錦衣玉食的伺候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過得過于順利。雖說姜離打小就在軍中打磨，但他一身富家公子的習氣，始終沒能改掉。

索性，姜玄便借著沈崇的事件好好敲打他一番，讓他遭受點挫折，讓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切不可妄自尊大。不然，以后只會害了自己。

“這小子，受點傷不是什么壞事！”姜玄話鋒一轉：“反倒是你們，將他保護得太好，未必是件好事！”

“屬下明白！”兩人齊聲說道。

“沒事你們就退下吧！”姜玄盯著顧長辭，“你，好好回去養傷！”

顧長辭輕聲笑了笑，主動將陳慶舟的兵器放在姜玄的桌前，小聲道：“這是那小子要的！”

說完便溜出了大營。

姜玄輕輕摩挲著曉風殘月，不禁感嘆一句：有眼光！

自己的這個兒子雖然平時胡鬧了些，但眼光一直不錯，和自己年輕時候有一拼！

姜玄拿起曉風殘月，站起身來，看著營帳門口，低語道：“該去看看那臭小子了！”

就在姜玄打算出營時，一名士兵在營外有事稟告：“侯爺，有您的信件！”

“呈進來！”

“侯爺，是從侯府傳來的！”士兵說完便退了出去。

姜玄打開信件，掃視一眼，便將信紙放在燭火上燒成了灰燼。燭火在他的眼中跳動，一場圍剿即將開始。

臨陵城  侯府

殷素素站在正堂之上，凝視著府外的夜空，表情肅然等待著情報。

一陣腳步聲響起，一名身著盔甲的中年男子正一步步來走來，此人正是負責臨陵城安全的禁軍統領，周子目。

深夜來到侯府，就是來向殷素素匯報情況。

“夫人，潛伏在臨陵各處的晉國暗探已經悉數在我們的掌控之下，只待夫人一聲令下，便可將其全部鏟除！”周子目近一個余月來，一直在打探晉國暗探的行蹤，此時消息準確無誤，心情不免有些急切。

殷素素輕輕點頭，緩緩說道：“鐘家小子對此事也是頗為上心，此番能準確摸清他們的各處據點，也有他的一份功勞！待你清剿余孽時記得帶上他，好生磨礪一番！”

周子目點頭稱是，鐘初先是臨陵鐘家最耀眼的存在，這種事多帶帶他，對他以后的發展有著莫大的好處。

從這也可以看出，姜家對鐘家的親昵，但更多還是為姜離以后鋪路，像鐘初先這樣的人才日后若是能在其身旁輔佐，絕對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去吧！”殷素素下達最后的命令。

“是”周子目領命而去。

此時的臨陵城已經被黑夜所包裹，非但沒有因此而陷入沉睡，反而蠢蠢欲動起來。無數的精兵士卒在各處集結，等待最后的軍令。

輕衣樓閣樓外

“這一夜，注定不會太平！”堯姐遙望著遠處燃燒著的火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坐在一旁的莫輕衣瞥了眼四下漆黑的夜空，悠悠地說著：“他們在臨陵潛伏多年都未曾露出過馬腳，如今因為一個沈崇便突然全面暴露，這其中的蹊蹺也過于明顯了！”

堯姐嗤笑一聲，絲毫不將莫輕衣的話放在心上：“我們能瞧得出其中的蹊蹺，侯府里的那位同樣也能！”

莫輕衣意味深長的說道：“那她還舉兵清剿，就不怕是他們布下的陷阱？”

“陷阱？”堯姐仿佛被莫輕衣的話逗笑了，一群烏合之眾膽敢在臨陵和姜家玩這種把戲，除非他們是真的瘋了。可是，偏偏那個人比誰都小心謹慎，沒有十分的把握，是絕對不會這般行事的。

但他們還是全面暴露了自己的行蹤，或許他們有著自己的打算。

“以前，我也沒想明白！為什么區區一個沈崇能夠躲在臨陵城這么久而不被發現。就算他的背后真的有人指點，藏身于大牢之內。但是旁人查不到還情有可原，但侯府那位查不到就實在是說不過去了！”堯姐輕輕搖晃著手中的扇子，眼中掠過一道精光，“其實，她早就知道那個沈崇藏在何處，可她就是沒告訴姜離那小子！”

莫輕衣平靜地聽著這些話，心中沒有任何波瀾，心細如發的她不是沒想到這些事！但她也同樣沒有告訴姜離。

“直到那小子在城外被打成重傷，我才真正知曉她的意圖！”堯姐側過身子，仔細盯著莫輕衣的絕世容顏，想看看她有什么反應。

“他不會有事的！”莫輕衣別過頭去，懶得和她爭辯。

堯姐不知可否地點點頭，姜離當然不會有事。因為有事的是這些即將被屠殺的晉人。

“你不會是想說侯府那些人是想讓他盡快成長吧！”莫輕衣輕聲說道。

“顯而易見！這就是他們的目的！”堯姐繼續開口，“但除此之外，他們或許也在向世人傳達一個信號。”

莫輕衣疑惑地轉過頭。

“動姜離者，死！”

說完這句話后，堯姐深深吐了口氣。仿佛這短短的五個字，耗盡了她全部的氣力一般，沉重萬分。

莫輕衣看著城中已經開始行動的禁軍，他們迅捷而果斷地包圍了一個又一個的店鋪，圍得水泄不通，今晚連一只蚊子都別想活著離開。

她忽然覺得堯姐的話，好似有著幾分道理。

雖然，她身在輕衣樓但外面發生的事，還是略有耳聞。她知道姜離在趕往北境的路上遭受伏擊，受傷頗重。雖然真正傷他不是晉國的暗探，但他們確實參與其中。光憑這一點，姜家便不會讓他們活著離開凌州。

還有真正重傷姜離的陳慶舟，姜家更加不會讓他活在世上。

即便是他逃往新月，即便有新月軍加以阻攔，陳慶舟身死這件事，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他們必須死！

所以，即便是潛伏在臨陵各處的晉國暗探暴露地過于蹊蹺，姜家也必須將之全部剿滅，只有這樣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姜家想要傳達這樣的一個信號，任何企圖傷害姜離的人，都將付出慘重的代價。

只是莫輕衣不清楚，這個世人究竟指的誰，是凌州的人，還是整個大渝帝國，亦或是整個亂世天下？

或許，這只有姜家那對夫婦才能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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