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江殊瀾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大膽。
畢竟這不是將軍府或公主府, 而是在皇宮里。她和臨清筠從未在這種非私密的地方親吻過,最多只是牽手或者抱一抱。
光天化日下,以臨清筠的性子應會覺得不適合做這種太親密的事。
但江殊瀾正欲收回剛才的話時, 卻見臨清筠似乎正垂眸認真思考著什么。
在想該怎么拒絕她嗎?
“罷了,我只是隨口……”
“跟我來。”臨清筠牽起她的手往某個方向走,打斷了江殊瀾未說完的話。
“去哪兒?”
臨清筠帶她走的路越來越偏,離濃煙和那些亂糟糟的人聲越來越遠了, 經過的地方甚至是自幼在宮里長大的江殊瀾都有些不熟悉的。
“去你想去的地方。”臨清筠溫聲道。
江殊瀾不再發問,安靜地跟在臨清筠身側。
兩人身邊初春的綠意越來越濃, 經過明凈澄澈的湖泊時, 江殊瀾不經意瞥見溫柔的韶光灑在湖面,泛起璀璨如珍珠的光芒。
那些污濁的算計、復雜的人心, 都在柔和綿長的春.光里一一失色。
江殊瀾倏然間覺得, 臨清筠似乎帶自己遠離了什么,又離她久違的某些東西更近了。
江殊瀾忍不住沉湎于這一刻,甚至開始回望他們一同走過的這條路,怕有什么細碎而深刻的幸福被她遺落在了路邊的春.色里。
“在看什么?”臨清筠發現她回頭, 問道。
江殊瀾笑得很放松, 眼角眉梢都是柔軟的愉悅,“看我們的影子。”
他們執手往前時, 他們的影子也相互依偎著,一路都不曾分離。
聽出她話里的甜蜜, 臨清筠心里軟成一片。
已經算是到了她說的安靜無人的地方,臨清筠停下腳步,慢慢靠近后親昵地以手輕托起她瓷白的小臉。
“瀾瀾, 我可以吻你嗎?”他輕聲問。
明知她不會拒絕, 但他忽然就想再聽聽她的答案。
江殊瀾被他眸中流動的情意攝住心魂, 正欲點頭時臨清筠卻已俯首吻住她的唇。
江殊瀾習慣性閉上眼回應他,臨清筠的右手便游刃有余地擁著她的腰,讓她整個人軟軟地倚在他懷里。他的左手掌則往后攬住她細膩的后頸,不斷加深這個吻。
這個吻并不急切,兩人的唇.瓣只是輕而緩地輾轉,輕柔纏.綿間,江殊瀾抬手懶懶地環住他的脖頸。
原來她說想與他接吻,他便不會在意這件事是否不合時宜,也不會考慮地點是否恰當。
她想要時,他便會給她,無論是他的情意還是別的什么。
他永遠愿意縱容她。
心念一動,江殊瀾悄悄睜開眼。
原來與她親吻時,即便極盡溫柔,臨清筠眸中仍會帶著化不開的欲意與沉.淪,像是把所有的愛意都傾注在這一刻。
她闔眸沉湎其中時,他一直都這么看著她嗎?
唇舌暫分時,臨清筠碰了碰她唇角,問:“在想什么?”
江殊瀾主動送上自己的吻,呼吸纏繞間,她才說:“在想你。”
“我的大將軍。”
聲音分明含欲帶惑,偏又輕又軟,誘得他氣息驟深,不自覺吻得更深。
攬著她纖細腰肢的手臂也不斷收緊,兩人之間緊密相依。
江殊瀾自然察覺出這個吻變得與之前不同,但她萬分信任地將自己交給他。
她很喜歡臨清筠溫柔繾綣的吻,但他呼吸滾燙灼熱,唇舌更加強勢地侵入時,她同樣很喜歡。
呼吸漸急時,臨清筠稍放開了些,嗓音啞到極致,說:“瀾瀾覺得夠了嗎?”
方才她說想尋個安靜的地方吻他,一吻過后,他便問她,夠了嗎。
江殊瀾覺得他似乎在很多地方都有些不該有的堅持。
這種時候,繼續吻下去不就行了嗎?何須得她首肯。
江殊瀾仍輕喘著調整呼吸,臨清筠卻忽然輕捻住她的耳垂,語帶蠱惑道:“怎么不說話?”
江殊瀾臉頰發燙,紅.唇微腫,卻仍是忍著羞意踮起腳,在他耳畔輕聲道:“不夠的。”
“和你親近,怎么都不夠。”
臨清筠眸色愈深,忽地捧著她的臉重新吻上去。不僅不掩貪婪,還變本加厲地越來越深入。
輕風拂過兩人的衣角,窺及這處的瀲滟春色又含羞帶怯地躲遠了。
深沉的氣息將懷里的人牢牢籠住,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終于捕獲到了覬覦已久的獵物,使其再無絲毫逃脫的空隙。
而他的瀾瀾實在溫順極了,不但不覺害怕,還嬌嬈地在唇齒間勾纏他,被吻得急了喘不上氣來也只是會用柔弱無骨的素手輕輕推推他,帶著些欲拒還迎的嗔與媚。
乖得讓他一瞬也不愿放開。
熱烈濕漉的纏吻來回往復,江殊瀾已不記得自己到底與臨清筠吻了多久。她只知道,可以心無旁騖地與他待在一處,什么事都不必顧及的感覺,實在很好。
但臨清筠卻有些不知滿足。
曾經連走近她都覺得是奢望的人,此時卻覺得只是吻已遠遠不夠了。
“今夜,回公主府嗎?”他吻了吻她的發,問。
公主府是她更熟悉的地方,應會覺得更放松舒適些。
江殊瀾似是從他這個問題里聽出了什么深意,才慢慢褪.去紅意的臉頰又變得熱了起來。
她輕輕點了點頭,“你同我一起嗎?”
臨清筠眸色一片深斂,呼吸仍在她頸側流連,“好。”
待江殊瀾平復好呼吸,臨清筠才牽著江殊瀾的手繼續往前。
“還要往前走嗎?”江殊瀾問。
不是已經接過吻了?
臨清筠低低地笑了笑,“心滿意足地接完吻,瀾瀾便不用我了?”
江殊瀾被他問得面色羞赧,窩在他掌心的柔荑不自覺緊了緊。
用或不用的……說得好像她怎么他了似的。
“想帶你去個地方。”怕把人逗得太羞了,臨清筠適時解釋道。
江殊瀾默不作聲地跟著他繼續在這條小路上深入。
又走了一會兒,直到在一處偏僻的假山后停下,江殊瀾才意識到臨清筠想帶她來看什么。
在假山后不起眼的角落里,有兩株已半人高的玫瑰。
與御花園里那些由人精心侍弄的花草不同,這兩株玫瑰更像是扎根在此后便自顧自地肆意生長著。
野蠻,蓬勃,自由。
“這是……”
“是以前長在御花園里的玫瑰。”臨清筠溫聲說。
“可那些玫瑰不是都被換成了牡丹嗎?”
那些雍容華貴的牡丹被照顧得很好。整座御花園里一株玫瑰都沒留下,江殊瀾知道應是江柔很不喜歡。
臨清筠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這是你和先皇后親手種下的那兩株,我讓人留下來種在了這里。”
聽聞宮中要重整御花園時,臨清筠便讓人把這兩株玫瑰移到了這處僻靜無人打擾的地方。
江殊瀾目光沉靜地看著這兩株在風中輕輕晃動枝葉的玫瑰。
今日在御花園里待著時,她其實有些難過。
江殊瀾開府時已經移植了一些玫瑰出宮,但當時她特意把這兩株留下了。
和母后一起種下這兩株玫瑰時,江殊瀾曾聽母后對她說:
“它們會一直陪在彼此身邊,高的這株玫瑰會為旁邊那株遮風擋雨。”
那時她滿心期待地說:“以后旁邊這株也能反過來保護高些的這株,到時它們都能開好多好多花。”
可是在那之前,江殊瀾的母后便離開了。
后來父皇說她到了該出宮開府的年紀,但江殊瀾卻舍不得讓這兩株玫瑰也離開家,便想讓它們代替母后與她繼續留在宮里。
只是皇宮換了主人,不再是她的家了。
她也曾想再把最特殊的這兩株玫瑰移至公主府里,皇后借故阻止了她一回,她再進宮時御花園里便全都種上了江柔喜歡的牡丹。
江殊瀾沒想到,臨清筠留下了這兩株玫瑰。
它們不像那些牡丹一樣被精心修剪造型,卻更美更茂盛,枝葉間仿佛蘊了一整個冬的生命力,只待花期到達便會傲然盛放。
“原來你真的很早就認識我了。”
江殊瀾有些哽咽。
否則他也不會知道這兩株玫瑰對江殊瀾的意義。還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就替她護下了這部分寫滿遺憾的回憶。
臨清筠把江殊瀾擁進自己懷里,氣息如嘆,“是啊,很早就認識你了。”
“回去之后和我說說以前的事好不好?”
江殊瀾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忘記臨清筠曾在自己記憶里出現過的片段,但她很想找回來。
她想知道她和臨清筠真正的初遇到底是怎么樣的,前世今生都被她遺忘了的事,卻一直只有臨清筠記得。
她很心疼。
“好。”臨清筠溫聲說。
也是時候了。
與江殊瀾和臨清筠身側的安寧不同,江柔的寢宮內人人自危。
皇帝與皇后原本正一起往御花園去參加春景宴,聽聞走水的消息后很快轉去了云月公主的寢宮。
火勢雖不算大卻也惹得龍顏震怒,無人敢懈怠。
但等侍衛與太監趕去滅了火,撞開寢殿的門準備救人時卻被里面的場景驚住了,立即烏泱泱跪了一地。
他們都知道,自己怕是活不成了。
皇帝踢開擋路的侍衛走進門,只看了一眼臉色便陰沉下來。
“所有人,杖斃。”他冷聲下令。
立馬有人開始求饒:
“陛下饒命!”
“陛下恕罪!奴才們什么都沒看見!”
“滾!”皇帝震聲吼道。
很快便有禁軍將推開門的侍衛和太監押了下去。
皇后心底越發不安起來,但她看清屋內的情況后也是心里劇痛,身形一倒,被身旁的嬤嬤扶住了才沒摔在地上。
皇后慟哭出聲,“我的柔柔……”
“將范明真帶下去,凌遲處死。”皇帝沉聲說。
“想活命就管好你們的眼睛和嘴。”他警告道。
立時有皇后宮里的嬤嬤上前將范明真與已經被折磨得不成樣子的云月公主分開。
皇后顫著手為滿身傷口的女兒蓋上薄毯,遮掩她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痕跡。
江柔流淚不止,神情呆呆的,只一直用不解而悲傷的眼神望著范明真,不愿讓任何人接近。
但范明真體內的“春日露”藥性正烈,此時他沒有絲毫理智,甚至開始拉扯身邊的嬤嬤。
“混賬!”皇帝拔出身側侍衛的佩劍,欲就地了結了他。
但江柔卻忽然醒過神來,踉蹌著從床上跌下來,爬到范明真身前攔著盛怒中的父皇。
她痛哭著求道:“父皇,不怪他,不怪他,女兒是愿意的。”
“求您放過他吧,我不能沒有他。”
“我不能沒有他的。”江柔歇斯底里地哭喊著。
皇帝痛心地看著自己狼狽不堪的女兒。
“你……”
他捧在手心里的明珠,怎么會變成這樣。
“都是江殊瀾干的!是她給明真下了藥,他才會失去理智變成這樣!”
“父皇!處死江殊瀾好不好?求您了!處死她吧!”
“我恨她!我恨她!都是她毀了明真,毀了我!”
江柔的聲音已經沙啞不堪,字字泣血道。
作者有話說:
這章寫得太久了,今天手腕也有點疼,沒有二更啦(卑微.jpg
明天再雙更~
感謝為瀾瀾和小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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