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無奈地笑了笑，“呵呵……當然有，而且還是有五個兒女；不過，人生啊！有時有與沒有是一個樣的？即使孩子再多，最終還是成了孤寡老人，咳，說得再多干嘛呢？只當是嘮叨吧，只要他們幸福就好了。”

        我驚訝地看著老婆婆，“五個兒女？”

        “嗯，三男兩女，五個兒女�！�

        “那……老奶奶，您既然有三男兩女五個兒女，為什么一個人孤孤單單住在這偏僻的地方？”

        我疑惑了，既然有三男兩女五個兒女，應該是多子多福了，卻為什么這么大的年紀還住在距離村這么遠的地方？

        老婆婆又嘆了一口氣，“咳，有孩子與沒有孩子最終還不是一個樣？人啊！一定要有良心和良知，一旦沒了良心和良知，活著跟普通動物還不是一個樣。”

        老婆婆的話震動了我的心。

        是啊！對于我的父母來說，有孩子跟沒孩子還不是一個樣？我現在有在他們身邊嗎？他們生病了，我現在還能照顧他們嗎？他們現在不正是和老婆婆一樣嗎？

        ‘我犯了如此大罪，我有考慮過我和語馨將來的孩子嗎？他出生后就成了殺人犯的孩子了？我對得起他嗎？’想到這里，我的心澎湃起伏不定，“老奶奶，您說得對�！�

        “我老伴早逝，我含辛茹苦把他們養大；希望他們能出人頭地，沒想到他們雖然出人頭地了，但卻缺少了教養；本來是他們輪流養我的，后來各自娶了媳婦后就變樣了，開始拒絕我，關了門不讓我去他們家，女兒還好一些，偶爾會過來看我，但畢竟就別人的媳婦；我啊這個老太太也只能撿些破爛維持生活了，只能過一天算一天了�！崩掀牌艊@了一口氣說：“現在只等上天早點收了我，我也可以與我的老頭子相見�！�

        老婆婆的話再次打了我一巴掌：‘我殺了譚語馨的老公，他的父母也豈不是成了孤寡老人？我現在是在逃命，豈不是也是象老婆婆一樣，過一天算一天？’

        這樣的后果，我在殺人的時候，有想過嗎？

        沒有。我只是憑著一時之意氣便殺了人，或者說是為了自己的私利便剝奪了別人的生命。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絲自首的念頭，我想贖回我的罪過，即使判我死刑。

        臨走時，我從口袋里掏出錢包，里面還有八百元，我拿了四百元給了老婆婆。

        老婆婆堅持不接受，我跟老婦人說，等回了家，我就有錢了，有好多好多錢，老婦人才勉強接受。

        ……

        告別了老婦人，我才覺得自己是多么孤單，多么可憐，多么無助，想起我在橋洞的那一夜，我再次涌起想自首的念頭。

        ……

        逃亡中，我曾經想過破罐子破摔，想過偷竊、想過搶劫好，但我最終還是忍住了，我已經犯錯了，不能一錯再錯了。

        后來終于找到了一個小作坊，小作坊不是很大，也就只有二三十個人，因為工資不高，員工經常缺編；但對于我來說有個糊口的工作就已經很不錯了。

        我在小作坊里，每次都是來得最早，回得最遲，我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又樂于助人，所以老板和其他的工人都很喜歡我，他們絕對想到，在他們面前的這個好好人，竟然是一個殺人犯。

        在作坊期間，有一個很漂亮的年輕女工，叫林愛珍，從她的眼神和行動我看得出來，他是非常喜歡我的。

        作坊的老板也是有意在我面前撮合這段好事；一直故意在我面前提小姑娘的優點。

        但我是殺人犯，我已經害了自己了，絕對不能再害別人；何況我的心已經裝滿了譚語馨，容不下其他的女孩了。

        林愛珍才十九歲，是作坊里是年紀最小的一個小姑娘，大家都叫她‘林妹妹’，我一直叫她小林。

        小林是一個淳樸的鄉村姑娘，是一個好姑娘。

        林愛珍總是有意無意靠近我，經常幫我收拾我的工具，并為我清掃場地；后來干脆搬到我的身邊一起做工。

        我雖然不可能愛上小林，但也不會排斥她把她當成小妹妹一樣看待，特別是我覺察到她喜歡我后，所以跟他保持著距離，對她不冷不熱。

        如今的我經過了這么多的風風雨雨，也開始變得滄桑不如從前，完完全全是一個打工仔。

        我擔心露出馬腳，自然不愛言語，但我的讀書人的氣質卻沒什么改變；知識面也不自覺在眾人面前無意間流露出來。因此在這群打工人之中，我變得有點鶴立雞群。

        做完工，我準備收拾工具，林愛珍靠近我身邊，低著頭不敢看我，怯生生說：“錢非哥，你晚上有沒有空，今天發工資了，我請你吃點東西。”

        在作坊，我把我的名字改成了‘錢非’，‘錢非’就是‘前非’的諧音，取‘錢非’這個名字是我對以前所做的事表示后悔，要痛改前非；另一方面也是警示自己不能太愛錢。

        我微微轉過頭，看到林愛珍的臉已經羞得紅通通的，手也在發抖，一個單純的小女孩要說出這句話，不知道要鼓起多大的勇氣。

        我搖了搖頭拒絕林愛珍，“哦，小林，謝謝你。我……我不習慣到外面吃東西。”

        也許是少女的羞澀，林愛珍低著頭站了起來，我看到她失落的表情，凝望著她默默走出作坊。

        我瞟了一眼走出作坊的林愛珍的身影，‘小林，我知道你是個非常好的姑娘，對不起，我的心已經裝了一個人了，這個人已經完全占據了我的心，我沒有其它的空間騰給別人了，即使沒有這個人，我也已是逃犯，我不能害了你�！�

        ……

        我知道譚語馨沒有急事是不會給我打手機的，這是我千叮萬囑的事；而每次下班后，回到宿舍，我都要拿起老人機，看一看有沒有未接電話，我既希望譚語馨能給我打手機，又希望沒有她的未接電話，人，就是這么矛盾。

        突然，我看到一個身影從我這邊走了過來。

        我定眼一看，是作坊的老板歐民勇，他扶著一件啤酒向我這走了過來。

        歐民勇邀請了我好幾次到他家喝酒，我都以不會喝酒為借口拒絕了他，沒想到他今天扶著啤酒上門來了。

        他一進門就高興地舉起啤酒，對著我說：“錢兄弟�。〗裉煳易约荷祥T，我們喝兩杯如何？”

        我看著歐民勇搖了搖頭說：“歐老板，我不是跟您說過了嗎？我不會喝酒�！�

        歐民勇哈哈笑著說：“哈哈……錢兄弟，我說過好幾次了，我們都是苦命人，你就不要再叫我歐老板啦，��！就叫歐哥�！�

        我點了點頭，“謝謝，歐哥�！�

        歐民勇笑著把啤酒擺在桌子上，“是，那我以后就叫我歐哥，這樣才親熱嗎？”

        我沒有回答，把老人機放到抽屜。

        歐民勇看到我的老人機，便哈哈大笑說：“錢兄弟��！你這人也太低調了吧？！這是什么時代啊？還用這款手機，這手機已經被淘汰好久了；趕明兒發工資，老大哥再給你一千元，你換一個好點的手機吧�！�

        我淡淡說：“手機嗎。在我的手中也只是打電話用的，哪把對于我來說是都一樣的，賺錢不容易，何必再浪費其它的錢呢�！�

        歐民勇笑了笑說：“你看你看，我這個當哥的太不合格了，到現在都還沒你的手機號碼�！�

        我依然淡淡地說：“我走不遠，手機也沒帶在身上，留不留一個樣�！�

        我明白歐民勇是想要我拿手機號碼，但我的手機號碼能給他嗎？不能，絕對不能，這手機號碼只有譚語馨一個人用。

        “那你親人給你打電話，怎么辦？”

        我淡淡地說：“我沒有親人。”

        歐民勇滿懷歉意說：“哦，不好意思，觸到你的不開心事了�！�

        “沒關系，歐哥您別客氣�！�

        歐民勇自己坐在椅子上，擺出那些鹵料食品，“來，過來，陪兄弟喝幾杯。算是哥給你道歉�！�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不會喝酒�！�

        我再次拒絕了他，我當心，一旦喝多了，胡說話了，把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

        “我給你帶來了一瓶飲料。”歐民勇說完從啤酒里面抽出一瓶油切麥茶。

        他說完便把買過來的雞爪、雞翅膀、花生等配酒料都拿了出來……

        看來，我今晚非陪著他喝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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