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悅
江時韞那邊得了付婉醒來的消息便想來看，他站在傅婉的房門外，李儕正欲扣門卻被江時韞攔下。
李儕疑惑道：“公子不是說有要事要找付大人商量嗎。”
江時韞搖頭，示意他噤聲，聽得里面兩個姑娘正在聊天，不知聊到什么傅婉突然可憐兮兮道：“我自幼背井離鄉。”
李儕想到自家主子最近好像對付將軍上心起來，為了試探主自家主子的態度，于是嘆惋道：“付將軍真的還挺不容易的�！�
誰知房里的女孩突然轉了話頭：“后來啊——鄉里人都沒水喝了�！�
房里的另一個女孩突然沒了聲音，只有傅婉一人獨自笑道：“好笑嗎棠梨姑娘，哈哈哈哈哈，真的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由于大笑傅婉還抽到了傷口，遂“哎喲”一下：“真疼死我了�！�
李儕抽了抽嘴角：“這付將軍的幽默還真的挺冷�！�
江時韞覷了李儕一眼，轉身信步離開，他勾了勾唇角：“不好笑嗎，我倒覺得挺好笑的。”
“哈哈哈，背井離鄉，鄉里人都沒水喝了……”
李儕狗腿跟上：“公子小心您的傷�！�
之后傅婉等人在驛站內休養了七天，京中得了使臣團遇刺的消息便派了一隊禁軍過來護衛，讓傅婉覺得尤為諷刺，付南書被圍困的時候不派兵增援也就算了，碰上這種事倒也不差人手。
她這幾天手上持握無力，問了客服才曉得是開了金手指的副作用，好在她有受傷做遮掩，便也沒遭人猜疑，平日里閑來無事便是和高稚打交道，她本就極其曉得女主的喜好，眼下這么一聊便成了親密無間的閨蜜。
那個客服還賤賤的出來吐槽。
［親，您可真聰明，知道把女主原來的臺詞捏出來和她嘮嗑，這樣一來您就能和文化人沾上邊了呢。］
傅婉揉揉突突地額角，少說一句還會憋死這個系統不成……
傅婉與江時韞帶著使臣團入了京師，傅婉騎在高頭大馬上行在隊首，沿路百姓紛紛駐足觀望，她仍是為了防曬戴了頂帷帽，叫人辨不出不出模樣。
“那隊首的可是女戰神付南書？”一老翁問道。
一青年回話：“應當是的，這領頭騎馬的也就她一個女子。”
“看這模樣也與尋常女子一樣啊，還以為會更魁梧粗獷些呢�！�
“女戰神付南書……”
一小娘子手里正提著一個食盒跟著一起駐足觀望，旁邊一老婦見她停腳就連忙斥責：“還愣在這干啥，你弟在家就等著你手中這樊樓的飯菜呢�！�
那小娘子只好應聲，卻見一陣微風拂過掀開了那紅衣女子帷帽上的面紗，露出了一張頗為英氣的臉。
這人好生眼熟……
原來前幾日在樊樓當中救過她的男裝女子是付南書！
銀屏這才雀然心喜：“娘，我先前在樊樓碰到過這付將軍，她幫過我！”
那老婦卻懶得跟她言語，仍是催促：“她一女將軍與你有何干系？她一女的還能娶了你不成？也沒見得你在樊樓許久有攀上什么權貴，白瞎我給你生了這一張頂號的容貌�！�
銀屏低著頭不再言語，只好乖乖跟在了老婦身后。
而這路邊除了討論傅婉的和看北頤使團的，便只剩下了一些花癡的閨閣少女，她們紛紛在路兩旁的飛橋欄檻看著她們的夢中情郎。
傅婉只覺得自己那些小娘子眼中的星星都快飛到這來了。
可對方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傅婉在心中算了算，怎么說江時韞和江清悅也算青梅竹馬，這個時候江時韞怕是已經喜歡上江清悅了，高稚也到了燕國，待那男女主相愛，再讓這重色輕友的白切黑為愛劍指兄弟，她回家不指日可待？
妙哉。
傅婉這廂便想試探幾番江時韞的心意，于是悠悠開口道：“想不到江大人在京師之中竟如此受小娘子歡迎。”
江時韞料到她開口不善，遂問：“你想說些什么？”
傅婉單手撩開帷帽，沖著江時韞不假思索道：“江大人可有心上人？”
“并無�！睂Ψ酱鸬暮芸欤沂指纱�。
江時韞沒料到她居然會問這個，以為傅婉開了竅，便側頭看她。
這日他戴了叆叇，又回到了那副矜貴的生人勿近的模樣，傅婉總覺得隔著厚厚的琉璃片，根本無法探出他眼底的心緒。
傅婉心中捉急，難不成江時韞在這時還沒察覺出他對自己妹妹的情愫，哎呀好麻煩。
傅婉放下紗幔晃晃腦袋看向正前方，輕松道：“江大人還要留意身邊人才是，沒準就能發現自己心中所愛就在身邊吶。”
江時韞看著傅婉的方向遲遲沒有轉頭。
傅婉將使團安全送入宮中了，這就跟莫失莫忘回了國公府，一回去拾月便一臉八卦的對傅婉行禮：“小姐。”
傅婉疑惑，這府中人的眼神怎么都怪怪的。
傅婉這就忍不住出聲：“府里可是發生了什么？”
拾月回道：“回小姐，蘇郎君回來了！”
“蘇……郎君？”
莫失提醒傅婉：“蘇攸寧啊，蘇侍中之子，自幼跟您青梅竹馬，三年前謫遷離京，是小姐您的心上人��！”
傅婉眉頭擰的更緊，她還真沒想到傅婉這個炮灰居然還有心動男嘉賓。
莫忘出來潑冷水：“這么多年過來我和莫忘也算小姐你半個兄長了，這蘇攸寧早前就是一副對小姐無意的樣子，像他這種讀書人自然是喜歡文臣之女，早些年沒少給我們小姐冷臉看，我看啊，小姐如今也是一女中豪杰，沒必要吊在他這一棵樹上�！�
莫失點頭贊嘆：“咱們小姐現在官比他都大�！�
傅婉點點頭，她這才跟莫失莫忘還有拾月三人縷明白了事情，在付南書還是少女時，傅琛還未成為定國公，是朝中武將，那時傅家和蘇家是鄰里，兩家之間沒少跑動。
而那時付南書少女情竇初開，便對鄰家的小郎君芳心暗許了，那蘇攸寧則是恃才傲物，自詡文采斐更不喜歡付南書這般舞刀弄槍。付南書本就和京中貴女玩不到一起，又沒有其它閨閣女兒般的似水柔情，本身就不在貴胄子弟的選擇范圍內。
那蘇攸寧后來入了翰林甚至為了躲她謫遷到了京外為官，付南書也就沒少被京中女兒家笑話，兀自傷心自棄了很久。
可現在這付南書的心上人回來了，她想起了付南書就連在北境都隨身帶著一個金釵，一看就很直男審美，釵頭花朵上的紅漆都被盤脫落了，她看王如容準備的釵環都很好看，可見這俗氣的金釵肯定不是王如容送的，想來一定是蘇攸寧送給付南書的。
癡兒倒是沒有，怨女倒是這原身。
四人小組正聊著天，卻被胡管家的一聲“小姐”給打斷，他道：“老爺夫人來傳小姐您和兩位莫郎君去用午膳。”
傅婉應聲這便來到了膳廳，一家人本其樂融融的吃飯，卻聽得傅琛說道：“蘇家的那個小子回來了�！�
王如容夾菜的手頓了頓：“老爺提他做什么……”
“婉兒不是喜歡他嗎，我看找個時間讓婉兒和他見一面，再找個時間讓蘇家過來提親，待婉兒為了人婦，圣上也會消了對我們傅家的戒心。”
王如容點點頭：“也是，咱們傅家如今今非昔比了，蘇家這孩子早些年確實過分了些，不過如今應該沉了心，也算知根知底，婉婉也不是尋常女兒家，也可以考慮找個如意郎君議親了。”
傅婉心里咯噔一下，筷子上的東坡肉啪嗒一下掉回了碗中。
她說傅琛那幾天怎么松口松的那么快，原來擱這等她。
傅婉全程沒有反駁，只聽著兩個長輩你來我往的聊著，付南書現在定然還喜歡著蘇攸寧呢，她傅婉是鳩占鵲巢，還沒有資格代付南書發表意見，倘若此時付南書在，一定會十分雀躍能重新與自己的心上人相見吧。
……
次日皇城里來了消息，宮中設宴款待北頤使臣，要求京中的官員和命婦貴女出席，本身這種場合女子是不用出席的，但為了作陪高稚，這便有了如此安排。
傅琛也受邀在內，傅琛便知那蘇攸寧也在，這就叫傅婉作女兒家打扮，喊林夙和拾月給她妝扮漂亮跟傅琛一起入宮赴宴。
傅婉沒來由的頭大，一個大將軍跟那些小娘子一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席宮宴，未免有降身份，他總覺得傅琛此舉亦是在向皇帝低頭，自輕自賤。
林夙給她穿上了櫻粉色的宮裝，青綠色的披帛做裝飾，薄紗層層疊疊更襯得人分外明艷。
傅婉贊許的點點頭，她嫂子挑衣服的審美不錯，只是這化的妝未免太俗氣了，涂了濃艷的嘴唇，抹了團狀的胭脂。
傅婉待拾月和林夙走后淺改了一下妝，在嘴上換了淺色的口脂涂成咬唇妝，再挑了個跟裙子一樣相襯的胭脂橫向掃去，將眉毛保留住付南書原有的特色畫出英氣的小山眉。
酷暑時節，太陽尚未日落，紅彤彤一輪掛在西邊，殘陽似血的包裹著整個都城。
傅婉看了眼外面的日頭，又是拿起了她那個寶貝帷帽出了門。
還是要防曬啊，防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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