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氣附在皮膚上，他拉起衣服，發現傷口處已經變成了腐肉。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空氣中的怨氣只增不減，寧澈發現自己身體在發燙，是他傷口感染引起了高燒。

已經連續好幾天未進食，再加上先前耗力過多，寧澈已經虛脫了，甚至出現了幻覺。

他好像見到了虞曖，見到她朝自己走了過來。

隨著那人的靠近，他看見對方抬起了手，然后他感覺脖子呼吸困難。

窒息感讓寧澈終于清醒了，是陳枝枝在掐他！她不是虞曖，她想殺自己！

寧澈掙扎了起來，他扯開陳枝枝的手腕，用手中還剩下的雙刀刃鎖鏈直接套上了對方的脖子，去勒她！

陳枝枝被鎖鏈勒住脖子，卻連反抗都沒有，而是先一步閉眼迎接死亡，寧澈發現不對，她在故意套自己殺她？

寧澈想要松手，陳枝枝發現后卻睜開眼去握住他的手，不讓他松開半分。

“寧澈……殺了我！求你！”她早就不想活了！實在沒有意義。

陳枝枝臉上沒有一點生機，眼神木納，死氣沉沉之氣已經和這黑色的怨氣相同，全是死寂。

寧澈眼睛紅了，他搖頭，想要抗拒，他不想殺她！

即使這是陳枝枝自己的意愿，也不可以！

他從小感受過的溫暖不多，僅外公和姐姐兩個，后面明逸淮也變了。

認識陳枝枝雖然不久，但他們這些天的相處也像伙伴，她不是個壞人，她還給自己唱過生日歌！

寧澈眼淚都哭了出來，他搖著頭，哭聲道：“不要！”他真的不想！

陳枝枝像是在說服他一般，氣息奄奄道：“小澈，曖曖在等你！”寧澈的身體不能再耗了。

“求你，幫我解脫！”

隨著陳枝枝的身體倒地，四周黑霧散開，寧澈跪在地上捂住頭，痛苦的嚎叫，“啊！”

聲音是撕心裂肺的哭喊，他已經殺過很多人，多到數不清，可他把鎖鏈勒住陳枝枝脖子的時候，他的手在抖，他一直在哭。

直到陳枝枝完全沒有了生息，寧澈好像是第一次殺人一樣，滿是負罪感，還有愧疚和恐懼。

他感覺自己不像個人，而且是一個牲口，沒有人性的畜牲！

.........

明逸淮看著虞曖像是要餓到暈過去的樣子，把她抱在了懷里。

他們兩個就這樣耗著，虞曖不肯拿刀傷他，明逸淮也不動手。

女人窩在他懷里問：“阿淮，你腳腫了嗎？”

“嗯。”明逸淮抱著她，把下巴擱在她頭上，心中在想，她為什么還不動手？

“難怪我看見了一個大饅頭。”虞曖說：“我們分來吃了，我吃小半，你吃大半好不好？”

“你餓出幻覺來了。”明逸淮好笑，腳腫和饅頭有什么關系？

“虞曖。”他說：“再耗下去，我們都要死了。”怨氣已經重到空氣都在變黑了。

“那我們死在一起吧。”虞曖主動抱住他的腰，“能死在一起還有全尸也是一種幸福。”

“幸福？”明逸淮說：“你對幸福的要求真低。”

女人低聲細語道：“在生命的最后，還能和身邊的人在一起，難道不幸福嗎？”

明逸淮問：“虞曖，你還喜歡我嗎？”

虞曖柔柔道：“我更喜歡以前的阿淮。”

“以前？”明逸淮垂眼，以前的那個自己，他也喜歡。

“對呀，以前的明逸淮是最好的阿淮，現在的寧澈是最好的小澈。”

虞曖的話讓明逸淮沉默了，他無奈的想笑，是啊，以前的寧澈性格乖張，以前的自己溫和向上，充滿朝氣。

明逸淮知不怎么地，忽然想自己先前給寧澈的那些警告。

他說虞曖會是寧澈的弱點，是情感負擔的拖累，現在看來好像自己錯了。

虞曖更像是一把煉鐵捶，能讓寧澈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變為利刃，無堅不摧。

明逸淮自嘲一笑，原來自己才是那個笑話，他想要又不敢要的奢望，寧澈都拿到了。

“阿淮，我感覺胸口很悶，我是不是要死了？”虞曖仰著頭問他。

明逸淮知道這是怨氣的入體的原因，他說：“你只會死在我手上。”

“你不會殺我的。”虞曖的口氣很堅定，很認真的講著：“你手里明明有武器，卻只用手掐我，你根本沒想殺我。”

明逸淮抿唇，他以為自己已經在這個環境下變的麻木，在最后關頭動手時會毫不猶豫，現實還是錯了，他高估了自己的理性，低估了自己的感性。

他不知道虞曖是什么時候走進了自己的心里，可能是在相處中，自己心變軟了，也可能是這怨氣太濃影響了自己的理智。

他一直都在做著些和自己想法偏離的事情，該狠的時候優柔寡斷，該好好相處的時候，做事情的方式卻又讓人討厭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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