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其實我也好難過啊。”001雖然沒有親身在這個世界經歷，但它也是親眼看著這些人是怎么一步步變化到死亡的。

虞曖看著窗外黑蒙蒙一片，說道：“這也是我不喜歡來墮落世界的原因。”

太毀滅了，從肉體到神智，把人性該有的所有閃光點全部滅絕。

經歷這一趟，不是心智堅定的任務者，真的很難走到最后，還要想著該怎么合理的去完成任務。

001問：“我們還能出去嗎？”它真的好怕主人受到影響，現在的怨氣已經到了腐蝕強烈的程度。

001看著這棟樓地面已經都在開裂了，馬上這棟樓也會崩塌。

虞曖肯定的回答道：“會！”

她轉身，望著通向天臺的階檻，一步步走了上去。

.........

虞曖再次見到陌桁的時候，男人正站在天臺的邊緣處等著她。

一陣風吹過，他的發絲輕輕揚起，男人一如初次見虞曖時的模樣，嘴角勾著淡淡的笑意。

陌桁站在天臺邊沿，他那抹腐朽的氣息和世界融為一體，而他的身后，是永無邊際的黑暗。

怨氣像一個張牙舞爪的野獸，人類在這世間是如此渺小。

虞曖看見男人笑著張開雙臂，天臺的地面開出了一朵朵黑色的小花，花叢中間留了一條路，在迎接著她的到來。

她朝陌桁走了過去，但并沒有伸手去抱他。

001圓圓的身體躲在自己主人身后，像是害怕，卻又要歪出半個腦袋去瞅一瞅這個男人。

陌桁把張開的手臂收了回來，彎腰用指尖去點了一下001的額頭，“小慫慫舍得出來了？不怕嗎？”

001哼唧一聲，“我才不慫！”

主人需要它，它就算害怕這個世界濃重的怨氣，它也會出來陪著主人！

“哦？不慫？”陌桁說完，他身后突然出現一個幾十米高的大怪物，那怪物的綠眼有好幾個001的圓身體那么大！

綠眼怪物陰森森的對著001露出超長的牙齒。

“主人！”001被嚇的立即用翅膀抱住虞曖的手臂，尾巴也一圈圈纏在她手臂上，小愛心還在一抖一抖。

“哈哈哈哈！”陌桁大笑了幾聲后，他身后那個大怪物又消失了。

他偏頭去看虞曖，見她臉上并無笑意，低哄著問：“怎么？小可愛不開心嗎？”

他道：“馬上要結束了，你不用再呆在這怨氣橫生的世界了，該笑一笑了。”

虞曖只是抬眼看著他，問：“你好像很高興？”都這樣了，還能去逗001？

陌桁：“只要能見你，我就高興！”能滅亡在曖曖手中，是他所有結局中，最好的一個了。

他用手去扯著虞曖的嘴角，輕輕用力，說道：“笑笑嘛。”

虞曖把男人在她臉上揉捏的手拍開，問：“你不痛嗎？”

這天臺已經是最后的一點棲息之所，圍墻上的水泥和磚塊已經被怨氣腐蝕，滿是裂痕，稍微用力，就即將崩塌。

“痛啊！”

陌桁的身體像被無數小刀在割砍，但他還是強撐住，他這么久都沒出現在虞曖面前，就是在攢著氣力。

想在這最后一次見面中，能體面完美的出現在她面前。

以最美好的姿態，以她會喜歡的模樣！

他拉住虞曖的手，兩個人站在天臺邊，陌桁指著外面，說：“曖曖，你看，這是我的世界。”

虞曖一眼所望，只有黑色怨氣和荒蕪。

“沒有活靈，毫無生機，一定很丑吧？”陌桁的聲音中透著傷感的問：“你見過的世界那么多，是不是都很漂亮？”

虞曖想了想說道：“有些世界，有花有草，環境迷人，舒適安詳。”

“也有的世界，車水馬龍，燈火通明，生靈在努力生活，充實而忙碌。”

陌桁：“這樣啊……其實，我曾經也是你說的這種樣子。”真可惜，他變成這副鬼樣子，不能用最好的狀態來迎接曖曖的到來。

“這世界中的每一個生靈都是我的孩子，每一株花草樹木都是我的血脈根莖。”變成這副模樣，沒有人能比他更痛苦。

虞曖能懂他的無助，就像一個身體健康的人，忽然得知自己得了癌癥，然后親眼看著自己痛苦得不到救治。

陌桁此刻又像釋然了，他低笑道：“經歷無數次反復痛苦的滅絕，我這次還是第一次在最后時刻看見了人性的善念。”

他說：“還是曖曖最厲害。”

虞曖卻否定道：“不是我厲害，而是他們本身就不差。”

讓一個無惡不作，完全沒有良知的人變好，她自認為還沒有達到這種普渡眾生的高度，她也不想去當這個活佛。

不管是寧澈，還是明逸淮，還有陳枝枝，他們原本就不是一個真惡人。

陌桁低笑了下，果然，他愛的小可愛，從來都是不同的。

男人牽著她的手久未言語，也沒有多的動作，就像是想靜靜的和虞曖呆在一起一樣。

虞曖知道陌桁是在留念，這個世界是他的，他既是天道化身，也是世界本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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