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案手法穩如老狗。
宗政朝暮不想好奇都難。
連他自己都忘了，這是第二次問了。
只聽她說：“我學醫那會對人體構造有很深的研究和了解，怎么能很容易地讓人一擊致命，又怎么讓人死得最慢，我都能做到……”
她自信十足地侃侃而談，宛若殺個人就像是吃個飯一樣簡單，體內的暴虐因子蠢蠢欲動，一觸即發。
宗政朝暮也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你看起來很興奮？”
一句話，讓秦若時的神情一滯，他能夠感覺到自己很興奮？
她一開始被特別訓練，高壓高強度把她壓迫得近乎變成精神病，也就是那個時候她有了個癖好——殺越多的人越興奮。
許是上一次在狩獵場時一人大戰百人激出了她體內的暴虐因子，只是當時自己沒有察覺到。
“我這不應該叫興奮，而是殺人之后太恐懼了……”秦若時對自己的一系列行為做了解釋。
難得的是宗政朝暮也信以為真，畢竟在他看來，她的世界同他比起來簡單太多，沒那么謊言和欺騙。
屋內院內一片狼藉，廳內還有倒在血泊中的李嬤嬤。
他問：“今晚上去別的院落住？”
“還有地方能住？”
“我書房那。”他書房那里什么都有，連帶休息的房間都收拾得井井有條。
“好。”秦若時點點頭，這么晚了，在等人收拾完也要很久。
等她們兩人走了之后，徐嬤嬤聽到腳步聲，又趴在偏房的門眼處看了看，沒見著一個人時她整個人頹然地跌坐在地上，微胖的身子靠在房門上大口喘著氣。
心想：明明白天還好好的，怎么晚上竟生了這么多事情，葉嬤嬤到底答應了皇后娘娘什么？
她這么一想，慌亂的爬到葉嬤嬤的床鋪，她仔細地翻找著，最后墻角處有一塊松動，她將磚頭挪開，里面壓著一張泛黃了的紙，但上面的字跡是新墨，一眼就能看出來才寫了沒多久。
‘見信如見人，徐嬤嬤，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在了，從皇后娘娘找到我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兩個離死不遠了……’
‘……陷害九王妃這件事情皇后娘娘是吩咐我們兩個一起做的，我擔心你和我搶功勞所以自己一個人做了，如果能成功我就一朝飛龍在天，很可惜，我應該是失敗了……一人做事一人當，不管九王妃找沒找到你，你都拿著我的這封信給她看，她會相信你的。’
‘九王妃是個好人，對我們下人確實不錯，奈何我福薄，沒那個命享福了。’
‘請你一定要振作，帶著我的恨好好活下去。’
‘你的老姐姐留。’
看完這封信，徐嬤嬤已經潸然淚下。
她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將信收進了胸前的衣服里。
她坐在她的床鋪前，一下又一下地敲打著她的床鋪，“我說你怎么那么糊涂，咱們兩個人既然已經商量好從今往后要對九王妃忠心耿耿，有什么事情你不能跟我一塊商量著來嗎？偏偏要一個人去做傻事。”
徐嬤嬤哭得淚眼模糊，她嘴上雖然這么說著，心里面卻門清，這一次是關太子，皇后既然將她們放到九王府，都是有拿捏著她們的把柄的，她們又怎敢不從？
葉嬤嬤這一次是拿她的死換了她一條命啊！
約莫半個時辰，她從屋子里面出來，哆哆嗦嗦地去了九王妃的正屋。
葉嬤嬤正在門邊處躺著，嘴里脖子里面滲出來的血流了一地。
這會正有人要過來清理，她忙攔住，“你們去別的地方收拾吧，這里我來弄。”
這些人是認識徐嬤嬤的。
不僅認識徐嬤嬤，九王妃還明確表示過，府內一些內務也要聽從徐嬤嬤差遣。
可徐嬤嬤是和葉嬤嬤一塊來到九王府的，如今葉嬤嬤犯了錯事已經被處死，那徐嬤嬤……
他們一時間沒了主意，站在那里沒動。
徐嬤嬤在宮里面見慣了這種場面，她不禁輕笑道：“九王妃雖治了葉嬤嬤的罪，可葉嬤嬤并不是我，我如今也是咱們府內唯一的嬤嬤，我的話你們都不聽了？”
“嬤嬤，您別讓奴才們為難。”其中一人陪著笑臉。
“讓你們為難什么了？”徐嬤嬤頓了頓，“這屋內的東西你們知道怎么收拾嗎？九王妃梳妝臺上全是宮內賞賜的貴重玩意兒，你們這輩子都沒見過吧？萬一碰壞了豈是你們這群狗奴才賠得起的！”
“我對咱們九王妃可是忠心耿耿！”
“嬤嬤說得對，咱們幾個出去收拾。”那人笑著說，又對徐嬤嬤拱手作揖，“那嬤嬤您有事在叫我們，我們先出去做事。”
徐嬤嬤沒說話，等他們人走了之后她才長長舒了口氣。
門外也在這個時候響起了那幾個人的聲音。
“還以為自己是九王妃身邊的紅人呢，瞧她那趾高氣揚的樣子！”
“不過就是倚老賣老，九王妃今天不過是沒功夫收拾她，還真給她能耐了！”
“就是，我看明天她還笑不笑得出來。”
“……”
這幾個人的聲音漸漸遠去，若是平時徐嬤嬤肯定上去給他們兩個大嘴巴子，如今她處境確實不明朗，她沒必要在這個時候給這幫人置氣。
如今她必須讓自己振作起來！
她的老姐妹既然保護了她，讓她安穩地生活，那么她也要將她的后事給安排妥帖了。
不然又怎么會對得起她對自己的那份好？
徐嬤嬤將李嬤嬤的尸體扶起來，然后拿了拿了拖把和水桶，這些活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干了，來回這幾趟她老腰都有些遭不住。
不過她還是將九王妃屋里全都打掃了個干凈，什么東西該放在什么地方，她也全部收拾整齊。
等這些全部做完后，她才攙扶著已經死去的李嬤嬤回了她們兩人的偏房。
夜里沒有熱水，她也找不來人，就用冷水涼帕子幫李嬤嬤將她臉上身上的血跡擦了個干凈，最后給她換了一身干凈得體的衣服，讓她死去的時候不那么狼狽。
做完這一切，她靠在她的床邊，清冷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她輕聲道：“老姐姐，我只能陪你這最后一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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