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將蘇羽侵染。

一段遺失的記憶開始在他的腦海里浮現。

恍惚間。

蘇羽隱約看到自己身邊依偎著一位仙姿綽約、冰肌玉骨的女謫仙。

女仙人似乎正在為眾生講道，她輕靈的聲音宛如大道響徹在天地，直入眾生的靈魂
這是第一場夢境？
蘇羽剎那恍然。

不知何時。

女仙已然講道結束，眾生紛紛起身感恩戴德，他們在女仙的目送上一一離去。

待此間再無一人，女仙突然回頭看來。

那一眼的風情，正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天地萬靈無顏色。

蘇羽只聽那女仙吐氣如蘭道：“小家伙兒膽子挺大的嘛，竟敢萬千天尊們的眼皮子底下瀆仙.”

蘇羽想要說話解釋，卻發現身為浮云的自己根本無法開口。

那女謫仙倒也沒有太過為難蘇羽，只是略施小懲打散了蘇羽些許靈韻后，便飄然遠去。

日落月升，云卷云舒。

天地間滄海桑田，萬靈變幻不斷。

不知不覺中，千百萬年已然過去。

那一日。

七彩氤氳的霞光漫天，無數天尊紛紛從天際飛來，盤坐于虛空之下。

不多久，又一道無暇圣潔的仙光浮現，人未至，此間天地卻已經被莫名的仙法道韻給侵染。

還是那位閬月仙葩的無暇女謫仙。

蘇羽并不能聽清蕓蕓眾生齊聲對女謫仙的尊稱到底是什么仙尊。

但他卻能聽到女謫仙對眾生的傳道之音。

這一次女仙從開天辟地萬靈伊始一直講到道源破碎法則枯滅的末法
世間萬物，有生.有死有輪回.
蘇羽聚精會神地聽著每一句大道之音，只覺心靈愈發寧靜，道源愈發沉淀。

不知不覺中。

沉淪于大道之音的奧妙中的他，已經將女仙無暇圣潔的玲瓏嬌軀整個包圍在了中間。

對此，蘇羽卻毫不自知，頓悟中的他還在用力擠壓著女仙。

可惜，兩人之間始終存在著半指距離的隔閡。

這道隔閡就像是天塹一般，隔絕著蘇羽想要聆聽女仙道法心聲本源的執念。

一曲終了。

億萬天尊們再次離去。

女謫仙這次眉宇微微慍怒，“得寸進尺，竟敢鉆入本仙的仙縷.冒犯本仙”

她伸出纖纖如玉的白嫩指尖，對著蘇羽微微一點，便是震碎了他的本源.
蘇羽只覺無盡的痛苦襲來，可身為一朵浮云的他根本無法表達出自己的情感。

他的意識開始渙散.世界失去了光明.一切又仿佛陷入永寂
不知何時。

云卷云舒的蒼穹之上，一滴水汽扶搖而上。

漸漸地，它所走過的地方好似出現一道飛升之路，周圍越來越多的水汽、水霧開始朝它匯聚。

終于，當這滴水汽升騰到九天之上時，它又重新變成了一朵浮云。

這世間從未有出現過一模一樣的生靈，就算是同一類植株上生長出來的兩朵花，亦存在著差別，只能稱呼它們為相似的花。

但浮云做到了，它自幽冥中歸來，再次凌駕于萬靈之上。

而這朵浮云，正是頓悟了輪回含義的蘇羽。

這個靈氣遠勝北川的仙界并不缺少道韻，他在頓悟也在成長，最終浴火重現，于幽冥重返人世間
光陰之河的源頭沒人知道在哪，它也仿若沒有盡頭。

光陰所流過的地方，都會來帶歲月的腐蝕。

日升月隱，風卷殘云。

萬靈生亡不息，惟獨蘇羽卻屹立不動，懸于九天之上。

不知不覺中。

似乎又過去了千百萬年。

新生代的萬道仙尊們腳踏七彩祥云來到此間。

他們臉上帶著朝圣般的虔誠，小心翼翼地跪坐在此間，靜心等待。

須臾。

一道圣潔無雙的道韻將此間籠罩侵染。

人未至，法先行。

還是那位仙姿綽約且永恒不滅的女謫仙。

只是這次，在萬道天尊們敬仰的跪拜聲中，女謫仙發出了一聲驚訝的輕吟：

“咦？”

她美目泛起了異彩，嘴角也悄然揚起了一個弧度。

這一次。

她在為蕓蕓眾生講道時，沒有在阻止蘇羽這朵調皮的浮云，對她圣潔仙軀的侵犯.
不知何時，她講道的聲音都隱隱有些失真。

因為她能感受到，自己仙縷法袍好似沒有了存在，她玲瓏妙曼的神圣胴體已經徹徹底底與觸感微涼的浮云貼合的嚴實緊湊，密不透風
而這次，女仙之所以如此放縱浮云，是因為她心存著千百萬年的愧疚。

不過是一朵想要感受仙道之音的靈氣，她為何要為此動怒，甚至出手抹殺了它。

在上一個修仙紀元，女仙一直在悔悟，在反省。

萬物有靈，她不該以一個女人的眼光去評判一團靈氣，何況，小小的浮云又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艱難傳道之路終于落幕。

待萬千天尊告辭離去，女仙才一把揪出蘇羽。

她美目閃爍著異彩，似乎想要看破眼前浮云的底細。

許久。

她不禁發出一聲驚嘆：
“居然真的是輪回的氣息.”

生、死、輪回，只是她的道義根本。

就連她自己也是對輪回有個模糊的概念。

好比她只是個理論先驅，卻從未真正感受甚至進入輪回這個玄乎其玄的領域。

沒想到有一天，她卻在一朵被自己傷害過的浮云身上感受到了輪回的氣息，
想到這里，女仙愈發感覺到了愧疚，她捧起蘇羽柔聲道：

“小家伙，以后做本仙的坐騎好不好？”

蘇羽很想對著近在咫尺的女謫仙吐一口水，讓她清醒清醒。

可惜，他只是一朵浮云，根本做不到，甚至就連反抗都不行。

“不說話就是答應了哦�！�

女謫仙嫣然一笑，隨后托起浮云就要離去。

可就在她離去一定距離之后，手中的浮云突然幻化的無影無蹤。

她再次回眸，目光穿越億萬里，卻是發現那朵浮云又回到了她講道的那個地方。

這似乎是一朵無法帶走的浮云。

“這樣嗎？也罷，那本仙就下次再來看你哦，小家伙.”

雖然與女謫仙相隔億萬里，但蘇羽卻能清楚地聽到對方的聲音。

好好好，下次來了就讓你好看。

看看誰是誰的坐騎。

光陰長河湍流不息，好似沒有無窮無盡。

時間一晃。

又是千百萬年過去。

永恒唯一的女謫仙，可萬千天尊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無數的新面孔如同他們的先輩一樣，臉上帶著虔誠跪坐在此間，等候著仙尊大人的傳道。

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人未至，道先臨。

隨著圣潔無暇的道韻將此間侵染，女謫仙再次浮現了九天之上。

她先是看了一眼浮云，方才開始講道。

而蘇羽早已等得急不可耐。

他控制著自己的輕凌凌身軀，朝著女謫仙涌去。

不多久。

女謫仙便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浮云給簇擁的沒有了半點縫隙。

上一個修仙紀元她已經適應了，所以并沒有把浮云這種過分的親昵放在心上。

她只當浮云經久未見自己，想要撒嬌。
但接下來浮云愈發過分的舉動，頓時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羞恥與憤怒.
因為這朵浮云竟然敢侵犯她圣潔無雙的仙軀。

真以為一團先天靈氣就能為所欲為，無孔不入嗎？

于是乎。

女謫仙在惱羞之下，輕輕一吟。

便是震碎了浮云的全部。

這一次她因為憤怒的緣故，竟比第一次下手還要嚴重。

浮云消失了，可女謫仙的心情并沒有感覺到舒暢，反而感覺有一種淡淡的煩悶感。

日月變遷，當她講完大道時，內心卻早已被無窮無盡的悔意填滿。

小浮云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她太把自己拘泥于一個人的思維了。

紀元交替，萬千天尊們的面孔一直在變，唯獨那九天之上的謫仙，永恒獨存。

女謫仙后來再也沒有見到過那片浮云。

她曾走遍世間，試圖尋找哪怕是一朵相似的浮云，卻始終不盡如意。

直到又一個全新的紀元。

女謫仙帶著一絲忐忑與希冀重新來到九天之上。

當她看到那朵一成不變的浮云重新出現時，她終于感受到了久違的釋懷。

恍惚間。

她笑了，可笑著笑著，一滴淚水悄然從她的臉龐上滑落。

是淚
女仙愣住了，她乃是世間唯一的謫仙，想不到有一日會為了一朵小小的浮云而感受傷心。

須臾。

她在講道之時。

當熟悉的微涼感覺將她包裹起來了。

她不安了數個紀元的心靈，終是得到了安寧。

她敞開了心扉，不再對浮云有任何的阻攔。

隱約間。

講道中的女謫仙微微蹙起了眉頭
就好像她感覺到了一絲痛楚。

可她身為謫仙，就算是被斬掉肉身神魂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啊.
時間流逝中。

女謫仙已經講完道。

待萬千天尊離去后。

她蹙眉凝視著面前浮云之上，那一處微微染血的痕跡，眼底深處浮現諸多復雜
這一次，她沒有跟浮云告別。

只是在沉默了許久之后，方才選擇了離開。

‘汩汩.’

經歷了太多歲月，蘇羽仿佛都能聽到光陰長河滾滾流動的聲響。

不知不覺中。

又是新的一個修仙紀云。

這一次，女謫仙似乎遲到了。

她依舊如往昔一般盤坐于九天之上，俏顏如玉，圣潔無雙，不可褻瀆。

只是她這次沒有再看浮云一眼。

蘇羽不以為然。

他控制著自己的輕飄飄的微涼身軀，再次靠了過去。

重溫舊夢，舊地重游。

蘇羽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女謫仙殺他兩次，他也會以自己僅有的手段報復她兩回。

女仙微微蹙眉。

她心中重新升騰起了煩躁。

可最終，她忍住了自己的羞憤。

選擇盤緊了雙腿。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

不知不覺中，女謫仙終于傳道結束。

只是。

等那些聽道的天尊們離去后，女謫仙卻遲遲沒有站起身來。

許久。

適應了身軀的她冷冷道：“滾出來！”

蘇羽可不是嚇大的。

她讓自己出來自己就出來，那他多沒面子
因此。

浮云不僅沒有漂浮流動，反而變本加厲。

最終。

女謫仙忍無可忍。

她直接從丹田涌現一股業火，將浮云第三次抹殺
可當一切安靜之后。

她的眼眸卻被淚霧給填滿了
歲月如流水，又似白駒過隙。

不知不覺，幾個紀元之后。

浮云又出現了。

只是這一次，浮云是在女謫仙講道的時候，晃晃悠悠從九天之下漂浮上來的。

看到浮云再次出現并朝著自己飄來，女謫仙眼中頓時閃過一絲羞意。

她輕咬的薄唇惡狠狠地瞪了浮云一眼，示意它滾遠點，不然別怪她不客氣。

可蘇羽不是嚇大的。

女謫仙頓敢慍怒，于是她悄然催動神念，第四次抹殺了蘇羽.
之后。

在數不清的紀元里。

第五次.
第十次.
百次
千次
女謫仙已經不知道歲月流逝了多久多久。

終于有一天，她似乎突然感覺麻木了。

又或者，她是被浮云這種不屈不撓的意志給折服了。

她沒有選擇再抹殺。

當被浮云包括乃至填滿的那一瞬。

女謫仙的心靈又重新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寧。

她深吸了一口呼吸，講道的聲音又一次陷入了失真
此后又無數個紀元。

蘇羽數的清清楚楚。

他曾被女仙抹殺了三千六百次，而這一次紀元，也是他第三千六百次的報復。

下一個紀元。

女謫仙一如往常，盤坐于九天之上講道。

可這次，她的道心動搖了。

因為那朵可惡的浮云并沒有像往常一樣，一見到她就急不可耐地貼上來。

女謫仙講道的過程中，悄然用神念瞥了眼遠處。

卻是發現那朵浮云正在嘗試逃離，可每當它的身體超過此間中心一定距離，便又會重新幻化到自己的身邊。

莫非厭倦了嗎.
女謫仙感覺心里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對此。

蘇羽自是不知，他被封禁在此間夢境，如今大仇得報，得想辦法盡快醒來才是。

雖然他有過之前跟洛沐、令狐曦這些輪回者們的經驗，并知道眼前的女仙就是洛瓊的前世，但他也不準備與女仙繼續培養感情了。

因為夢境再過真是，也只是夢境，只不過夢境是在不斷還原過去所發生的一切。

所以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夢中的洛瓊身上。

有這點時間，倒不如趕緊醒來觀察一下洛瓊到底發生了什么樣的變故。

女謫仙的性情還算溫順，想必洛瓊就算覺醒記憶也不至于變成洛沐剛開始那般狀況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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