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可能的現場4
蔣晨曦仰頭,一口氣喝完了瓶中的檸檬茶。
她微微彎腰,把高跟鞋和檸檬茶塑料瓶放在地上,從包里拿出手機,點開和戴安娜的對話框。打了幾個字,手指停頓片刻,又刪掉了。
望著戴安娜上面發過來的那行字,蔣晨曦思量片刻,決定原話奉還。
——“多謝關心。我有分寸,也請你保密。”
把喝光的檸檬茶塑料瓶扔進垃圾桶,蔣晨曦重新提起高跟鞋,往公寓樓的方向走去。
戴安娜沒有為難蔣晨曦,只是發來幾份文件要她處理。
零時十分,蔣晨曦把處理好的文件發給戴安娜,起身洗漱。洗漱完畢后再查看郵箱,戴安娜的回復郵件已經靜靜地躺在了那里。
蔣晨曦望著郵件標題愣了幾秒鐘,發現如今的生活和在學校的生活也沒有本質的區別。依然總是忙碌到深夜,甚至要更累一些,因為除了工作之外,還要進行更多的必要社交。
無論如何,工作就這樣按部就班地開始了。
沒有什么驚喜,也沒有特別的可怖之處。各路英美日港的職場劇里那些驚心動魄的劇情都沒有發生,每日重復的是相似的、沉悶的文字工作。
上海熱鬧繁華,娛樂活動頗多,從古至今都是當之無愧的遠東第一大都市。但所有的一切都與蔣晨曦沒有什么關系。
周一到周五,她每天在九點前抵達辦公室,開始一天的伏案工作,晚上十點多的樣子回到獨自居住的公寓。偶爾有麻煩一些的工作,也加班到更深的深夜。
要說生活里最有意思的東西,可能就是區嘉朗斷斷續續發來的圖片、視頻或者信息。他總是樂得自在地與蔣晨曦分享自己的生活——哪一天吃了好吃的早餐,某天和什么人一起工作,是拍戲還是拍雜志,哪一天的劇組需要熬大夜拍戲,抑或是某個平凡的傍晚,在哪個城市遇見了美麗的黃昏。
蔣晨曦的對話框像是區嘉朗的單人日記本,即使她從不回復,他也能不知疲倦地分享與傾訴。
時間來到八月中旬,區嘉朗馬上就要生日了。蔣晨曦在地鐵通道看見粉絲給他準備的應援大屏,開朗的笑臉令人看了心情很好。
蔣晨曦拿出手機,點開與區嘉朗的對話框,看見他在十分鐘之前發過來一張狗狗的照片。是一只白色的、耳朵耷拉下來的中華田園犬,看起來不過幾個月大的樣子。區嘉朗說他在片場撿的,準備以后養在身邊。
蔣晨曦問他有沒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禮物。
區嘉朗秒回了她的微信。
“你要來我的生日party嗎?”
蔣晨曦動動手指:“什么時候?”
區嘉朗:“暫定在生日前一天。或者你沒有空回來的話,要不要陪我一起吃生日飯?我二十號在紐約有工作,工作結束以后剛好可以去找你哦!”
廣播提示蔣晨曦到站了,她沒有繼續回復區嘉朗,把手機鎖屏,隨人潮走下地鐵。
區嘉朗不知道自己已經休學回國了。蔣晨曦望著地鐵出口的指示牌,心想,他話那么多,暫時不告訴他也好,免得太快把消息傳到父母耳邊。
戴安娜近日的情緒特別焦躁,令蔣晨曦也時常感到不安。她的身材看起來與普通人無異,如果不是蔣晨曦看過她往年的照片和視頻,也不會猜想她出現了這么特別的狀況。
下午三點,戴安娜通知蔣晨曦一起參與一個線上會議。參與方很多,陳述也在線。各方代表一一發言,討論著一個聽起來快要流產的項目。
晚間八點,會議還沒有結束,主持人提議休息十五分鐘,大家餐后再聚。
戴安娜打了蔣晨曦的私人電話,請她到自己的辦公室一趟。
十五分鐘后,線上會議重新開啟。
蔣晨曦看見戴安娜示意自己要發言,隨后她的聲音在耳機里緩緩響起。
“各位,十分抱歉。我馬上要前往醫院進行生產手術,必須下線八個小時,不能繼續參與會議。在此期間,蔣晨曦可以全程代表我的意見。如有不便,望各位海涵。”
蔣晨曦聽見戴安娜和煦的聲音,感到心潮澎湃。是的,就是這樣,賈世翀提過的行業傳聞里也有這樣的故事。
不過與蔣晨曦的感懷不同,視頻中,各參與方都反應平平。只是表情淡淡地祝福戴安娜生產順利,仿佛這是什么司空見慣的事情。
會議繼續,蔣晨曦忍住一個呵欠,讓行政秘書幫自己準備一杯黑咖啡。
時日如此這般地流逝,轉眼到了八月十九日。蔣晨曦收到區嘉朗發來的生日聚會照片。
照片上他站在人群的最中間,戴著一個生日帽,舉著一個蛋糕叉,笑得眉眼彎彎,鼻尖上被抹了一點奶油。
蔣晨曦放大了照片,仔細查看落地窗外的標志性地標,確認他就在自己辦公室所在大廈附近的酒店慶祝。
手邊的工作已經結束了,蔣晨曦覺得自己到場幾分鐘也無妨。
她打給區嘉麗,問清楚具體的地址,準備過去。
臨行前想起自己沒有準備禮物,正頭疼,眼角的余光忽地掃到桌角的禮品袋。
前幾天是公司上海辦公室落地的十五周年慶典,她在慶典上抽中了一對袖扣。袖扣模樣挺精致,五金處刻著的品牌符號也昭示著它的身價不菲,可惜蔣晨曦用不上。
這下好了,可以物盡其用。
蔣晨曦彎腰,把高跟鞋脫下,換上一雙平底的黑色單鞋。隨后把筆記本電腦裝進單肩包,拎起桌角裝著袖扣的禮品袋,離開了辦公室。
進電梯前,蔣晨曦接到區嘉麗的電話。
“你確定要過來?這邊還有幾分鐘就結束了。”
蔣晨曦抬起左手手腕看時間,十一點二十分。
“你跟他說了我要過去嗎?”
“沒有。”
叮——
電梯到了。
“他不知道就算了,我不過去了。”蔣晨曦走進電梯,看見鏡中的自己還提著那對袖扣,轉念又開口,“你們有個工作人員叫小丁是嗎,他在嗎?讓他到地下停車場找我吧,幫我把禮物帶到就行。”
“可以,你把定位發我。”
區嘉朗的生日聚會結束得比預期要早。原定是要跨過十二點,大家一起玩到他生日當天的。但他臨時讓工作人員改了飛紐約的航班,出發時間提前了,所以聚會也結束得更早。
江河摟著區嘉朗的肩膀跟他合照,微笑看鏡頭的間隙,問他這次去紐約是什么工作。
區嘉朗說去拍雜志封面。
“什么雜志?”
“《crush》。”
江河皺眉,“沒聽過啊。”
工作人員提示合照拍好了。
區嘉朗把頭上的生日帽摘下來,折好,輕輕放在桌面。
“剛剛創刊,幾個國內攝影師辦的。”
區嘉朗要拍的正是《crush》的創刊封面。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雜志,最開始根本沒能入得了區嘉麗的法眼。是其中一位創刊攝影師直接找到區嘉朗,他本人拍板同意的。
江河笑著拍他的肩膀,“這么有情懷,嘉麗姐也不管著你?”
時尚行業的話語權向來落在西方,什么雜志是大刊,什么封面適合什么咖位,向來不是中國人說了算。
以區嘉朗目前的流量,上一個國內本土創刊的雜志,以所謂“時尚行業”的眼光來說,的確與做慈善無異。
區嘉麗適時地加入話題,“我管著了,管得了嗎。”
區嘉麗不會不知道區嘉朗心里在打什么算盤,他根本就沒有什么所謂“支持本土雜志”的情懷。
《crush》的幾個創刊攝影師都有海外背景,好幾個都是國外長大,近幾年開始回流內地。雜志的創刊主題,就在講中國文化與世界多元的碰撞,所以選在紐約唐人街拍攝。
從紐約到波士頓的距離約340公里。乘巴士的話,車程僅四個小時。
區嘉朗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區嘉麗懶得拆穿他,反正他要吃的虧還在后頭。
浦東國際機場,丁曉光在最后關頭才成功登機。
區嘉朗癱坐在位置上,懶洋洋地問他去哪了。丁曉光正要回答,區嘉麗用一個駭人的眼神制止了他。丁曉光嚇得吞了吞口水。
“怎么了?”區嘉朗狐疑道,“做什么虧心事了?”
丁曉光“嘿嘿”一笑,看向區嘉麗。
區嘉麗說:“去幫你拿快遞了。”
“快遞?”
區嘉麗朝丁曉光伸手,丁曉光把手里的禮品袋交給她。
區嘉麗朝袋子里看了一眼,然后扔給區嘉朗。
“蔣晨曦給你‘寄’的。”
區嘉朗立刻坐直了,小心翼翼地扶正區嘉麗丟到自己懷里的袋子。
她怎么這么好呢,學習那么忙,還記掛自己的生日。區嘉朗把袋子里的小方盒取出來,覺得自己喉嚨發緊,一種名為“想哭”的情緒悄然泛濫。
他頗為珍惜地輕撫著方盒的表面絨布,靜靜等待自己眼角的濕意干涸以后,才慢慢打開盒子。
一雙金色的袖扣,表面鑲嵌的碎鉆反射著機艙內昏暗的燈光,流光溢彩。
身側的區嘉麗眼明手快地把方盒從區嘉朗手里抽了出來。
“你干嘛!”區嘉朗急得差點跳起來,伸手去搶。
區嘉麗閃身避過,借著機艙內僅有的一點光看清了袖扣的品牌。
“你不能在公共場合戴它。”她把盒子合上,扔回給區嘉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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