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禹川的話讓幾個傭人大驚失色，紛紛跪到高禹川面前求饒。
  可高禹川看也沒看幾人一眼，抬眸望向沈瑤初：“你給我拿的水呢？”
  沈瑤初這才回神，走到高禹川面前，將手中的水遞給了他。
  “喏。”沈瑤初輕聲道：“喝吧。”
  不管那幾個哭嚎著的傭人，沈瑤初推著高禹川，轉(zhuǎn)身離開。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
  直到回到病房里，沈瑤初才終于有些忍不住了。
  “你……”沈瑤初有些遲疑，她頓了頓，才道：“從哪里開始聽到的？”
  高禹川想了想，很認(rèn)真地回答道：“從‘不能人道’開始的，還聽到了她們心疼你，想給你送小玩具的事。”
  沈瑤初臉色一僵，這才意識到高禹川從頭到尾都聽到了。
  最近的高禹川本就精神壓力極大，脾氣古怪，敏感易怒，他聽到這些閑言碎語，心里只怕是要更加難受。
  她趕緊出聲安慰他：“你就當(dāng)沒聽到就好，別氣壞了身體！我也不會需要什么小玩具的……”
  高禹川抬眸，反問道：“誰說我生氣了？”
  沈瑤初一怔：“你……不生氣？那為什么要辭退她們？”
  “你說的，高家不留亂說話的人。”高禹川正色道：“最重要的是，高家不留不把女主人放在眼里的人。”
  沈瑤初眸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原來他是在替她撐腰。
  她雙唇蠕動，正有些感動地要說話，高禹川卻表情一變。
  他眸底染上些許戲謔的笑意，微微挑眉：“再說了，我能不能人道，你應(yīng)該最清楚吧？”
  沈瑤初身子一僵，腦子里立馬閃過男護工不在那天，她幫他擦洗身體時看到的那一幕……
  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面讓沈瑤初臉頰一紅，又羞又惱地瞪了高禹川一眼。
  沈瑤初故意裝作沒有聽到，想要扶著他到床上躺下，高禹川卻并不給她逃避的機會。
  “雖然我沒有不能人道……”高禹川略顯抱歉地嘆了口氣：“但是看我現(xiàn)在的狀況，可能只能辛苦你了。”
  “……”沈瑤初手上動作一頓，腦子里幾乎有了畫面：“高禹川！閉嘴！”
  沈瑤初羞惱的模樣，讓高禹川心里有種莫名的滿足感。
  他輕笑一聲，沒再開口逗她，腦子里卻又回想起剛剛看到的那一幕。
  她站在陽光之下，直挺著背脊，主動站出來替他講話。
  他強大了太久，以至于忘了被人護在身后時的感受。
  聽到她護著他時說的那些話，高禹川仍然覺得胸口溫度升高，暖意洶涌。
  他總是不斷地想要變得強大，變成一個能夠掌控世界，運籌帷幄的樣子。可他剛剛才發(fā)現(xiàn)，能夠被自己心愛的女人保護著，也是一件極為幸福的事情。
  高禹川目光灼灼地看著沈瑤初。
  只要能永遠(yuǎn)感受到沈瑤初對他的好，一輩子站不起來又能怎樣？
  *****
  ————
  夜色深沉，萬籟寂寥。
  月光星影灑落在地上，夜的氣息彌散的整個城市。
  今晚的沈瑤初似乎累極了，將高禹川放倒在床，一躺到自己的折疊小床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可身體逐漸恢復(fù)，精力也越來越充沛的高禹川，卻有些難以入眠。
  越是想要留下沈瑤初，越是決定要裝一輩子癱瘓，他的心底就越是不安。
  他的腿部力量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不少，骨折的地方也好了一半。有時候幾乎是微微用力，就有快要起身的趨勢。
  那起身的動作和用力的地方，幾乎是他的生理本能，有些難以抗拒。
  簡單地來說，他覺得自己快要裝不下去了。
  高禹川回頭，借著皎潔的月光，看向折疊床上的沈瑤初。
  她睡得很沉，呼吸均勻而深重，高禹川看著她微微起伏的胸口，幾乎都能感覺到她溫?zé)岬谋窍ⅰ?br />  想到這雙越來越好的腿，高禹川覺得自己應(yīng)該去和洛寧暄商量商量了。
  得讓洛寧暄跟沈瑤初談一談，告訴她他的脊椎功能雖然不好了，但該有的功能可以有，說不定偶爾還能有短暫的站立反應(yīng)，但并不代表他就可以站起來了。
  如果她信了，說不定后面他偶爾有起身的動作，只要及時反應(yīng)過來，她也不會意識到他在騙她。
  正這樣想著，睡夢中的沈瑤初忽然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還輕輕地咂咂嘴。
  月光照在她臉上，她唇上那抹瑩亮的水光，讓高禹川不禁心跳加速。
  這一刻，靠近她的沖動占據(jù)了大腦，讓高禹川的身體無法反抗。
  但好在，他還有殘留的一絲理智。
  高禹川故意清了清嗓子，沈瑤初仍是在沉睡狀態(tài)。
  他輕聲喊道：“瑤初。”
  沈瑤初毫無反應(yīng)。
  他聲音又揚了一分：“沈瑤初？”
  沈瑤初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這下應(yīng)該安全了吧？高禹川心道。
  高禹川再次確認(rèn)：“沈瑤初，你醒醒，我要去洗手間。”
  這次他聲音正常，并沒有刻意壓低聲線。
  她真的熟睡了，熟睡到他喊不起來的程度。
  高禹川喉結(jié)上下輕滑，面部線條緊繃，有些緊張。
  他掀開被子，一邊緊盯著沈瑤初的反應(yīng)，一邊小心翼翼地下床，生怕她突然醒過來。
  高禹川躡手躡腳地走到折疊床旁邊，緩緩蹲下了身。
  月色清冷，落在沈瑤初的臉上，將她白皙的皮膚顯得格外透亮。
  沈瑤初睡顏恬靜，乖順極了。這一場景，高禹川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
  無數(shù)次歡愉過后，他一低頭，都能看到懷中沈瑤初這張酣睡的臉。
  只是此刻她的臉上沒有饜足和嫵媚，他恨不能現(xiàn)在就讓那樣的神色再次出現(xiàn)在沈瑤初的臉上。
  高禹川炙熱的視線描摹著沈瑤初的五官，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她唇上的水光已經(jīng)漸漸干了，只剩下那淺淺的粉。
  那柔軟的唇像是有一種魔力一般，吸引著他不斷靠近。
  寂靜的深夜病房里，高禹川的耳邊幾乎只有自己狂舞的心跳聲。
  咚、咚、咚……
  兩人越來越近，感受到沈瑤初溫?zé)岬谋窍�噴灑在臉上，高禹川無法再忍耐了。
  就在他的唇要貼上她的瞬間，原本平穩(wěn)的呼吸突然停滯。
  下一秒，那雙緊閉著的漂亮的眼，突然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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