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詫異地看向高禹山，目光又落到高禹川身上。
  女人這才意識到，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在為難這個清潔工。
  明明是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兄弟，這之間的氣氛卻讓女人有些不解。
  她看高禹山是個溫和的男人，還以為他是來幫高禹川來游說她的。
  看著面前兩個針鋒相對的男人，女人實在是不想卷入了這樣的紛爭之中。
  早知道就不投這個訴了……
  “咳咳……”女人輕咳兩聲，正想開口說這件事就算了，一旁的高禹山卻似乎并不打算放棄。
  “禹川，我知道你不滿現(xiàn)在的職位，但作為有責(zé)任心的男人，不論身在哪個崗位，都要做好自己的工作。”高禹山的語氣溫和，卻隱隱充滿了挑釁和嘲諷：“如果你真對顧客出言不遜，讓顧客不滿意了，就應(yīng)該反思，應(yīng)該受到懲罰。”
  高禹川冷笑一聲，神色冷漠，眸光轉(zhuǎn)向女人：“女士您好，我確實要向您道歉，沒能答應(yīng)您的要求，是我的問題。”
  聞言，女人和高禹山都有些驚訝地看著高禹川。
  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會這么快就會道歉。
  女人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有些驚喜地看著高禹川：“所以你的意思是……愿意答應(yīng)我的要求？”
  這一瞬間，女人連以后要用什么姿勢都想好了，就差立即掏錢，準備刷卡享受了。
  “但我可能改不了。”可高禹川話鋒一轉(zhuǎn)，忽然看著高禹山輕蔑一笑：“既然高總覺得我應(yīng)該反思，答應(yīng)顧客的無理要求……反正高總和我長得一模一樣，您看中的這副皮囊他也有，不如‘包養(yǎng)’他。”
  “……”
  高禹川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高禹山臉色一變，臉上的溫和笑意僵在臉上，這才意識到所謂的“要求”到底是什么。
  女人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高禹山一眼。
  說來也奇怪，明明高禹山和高禹川這兩個男人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高禹山的氣質(zhì)要更溫和一些。
  但論對她的吸引力，高禹川絕對要更勝一籌。
  對于高禹山，她竟然一點想法都沒有。明明他才是西裝革履，穿著清潔工工作服的高禹川，卻是從里到外都透著吸引人的冷漠與矜貴。
  女人趕緊搖了搖頭，又擺了擺手：“我沒有這個意思，昨晚實在是太困了，所以說了胡話。你們別在意啊……”
  高禹川冷笑一聲，凝眸緊盯著高禹山，似乎是不打算就此罷休，非要讓高禹山說出個結(jié)果來。
  眼見著周圍的氣氛愈發(fā)嚴肅冷冽，盯著高壓的女人終于有些受不了了。
  她后背發(fā)麻，身體起了一陣陣的雞皮疙瘩，就像是被兩堵墻擠在中間，都有些無法呼吸了。
  女人深吸一口氣，試圖緩解這樣的壓力。
  “那個什么，我還有工作要做，這個投訴我就撤掉了……”女人理了理自己的頭發(fā)：“你們給的賠償已經(jīng)到賬了，我很滿意，我去前臺換票準備飛走出差了。”
  說完，女人落荒而逃，逃離了他們兄弟之間的紛爭，只留高禹川和高禹山在原地。
  高禹川微微挑眉，冷笑：“怎么？不打算答應(yīng)顧客要求，被她包養(yǎng)了？”
  “……”
  高禹山眼中的憤怒一閃而過，卻又很快恢復(fù)如常。
  他掃了高禹川一眼：“你現(xiàn)在也只會逞口舌之快了。”
  “嗯，畢竟高氏都是你的，我太太的命也在你手里掌握著。”高禹川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鄙夷神色：“但高禹山，我們都是成年人，你應(yīng)該遵守游戲規(guī)則。”
  高禹山眉間微凜：“游戲規(guī)則？”
  “嗯。”高禹川不屑地輕笑一聲，眸光冷冷：“利益交換才是我們之間的交易方式，而不是用威脅和折磨來解決問題。不論是威脅我停了瑤初的藥，還是像這種低級的辦法來折磨我，都沒有任何意義。你想要高氏和我的尊嚴就拿走，只要你按照我們說好的按時按量送藥，我們就達成合作。這么簡單的道理，你作為高總，應(yīng)該清楚得很。”
  高禹川將兩人之間的利益關(guān)系分析得清清楚楚，讓高禹山甚至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就是小心眼了。
  高禹川越是大氣松弛，高禹山就越是不甘。
  高禹山凝眸，看著面前這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那張臉：“高禹川，拿走你的尊嚴，不就是要折磨你？”
  “拿出誠意來，別用這種無聊的手段。”高禹川直視著他的眼睛：“你可以仗著手里有藥來折磨我，但你應(yīng)該也知道，如果瑤初真的出了什么事，會有什么樣的后果。高禹山，從你用瑤初的命來威脅我的時候，我們之間就已經(jīng)沒有任何親緣關(guān)系，只剩利益交換了。”
  高禹山下意識攥緊了拳。
  他向來被評為整個高氏家族年輕一輩里，最為溫和大氣的一個。可他無數(shù)次故意想要激怒高禹川的行為，像是打了他自己的臉一般。
  高禹川明明又是當搬運工，又是當清潔工，狼狽成如此模樣，仍然冷靜沉著，堅定極了。他的威脅，似乎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我不會讓她出事的。”高禹山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表情保持溫和：“我會每天派人送藥過去。”
  高禹川皺了皺眉，眸中閃過一絲煩躁：“每天送會有風(fēng)險。”
  “當然有風(fēng)險，但高禹川，你既然說了我們之間是利益交換，就最好也坦誠一些。”高禹山冷笑一聲：“你別忘了，你的方助理還在拖延時間，不肯把高氏的交給我。”
  高禹川薄唇微抿：“你要怎樣才能把藥全都給我？”
  “讓方助理盡快辦好轉(zhuǎn)讓手續(xù)。”高禹山一字一頓：“等到辦好了手續(xù)，我徹底把高氏攥在手里的時候，我就會把所有的藥，全都給你。”
  “……”
  *****
  ————
  午飯時間，機場的喧囂與廣播聲交織在一起。
  高禹川手中捧著機場發(fā)放的工作餐，從職工休息室走出來。
  手中電話不斷響著，高禹川找到一處安靜的角落，接起了電話。
  高禹川咀嚼著食物：“說。”
  高禹川的聲音略顯疲憊，卻仍然低沉好聽。
  “您在吃飯？”方助理擔(dān)憂的聲音傳來：“不如您吃完以后我再……”
  “不用，直接說。”高禹川打斷他。
  他午休的時間不多，高禹川如果先吃飯，只怕就沒有時間再接方助理的這個電話了。
  “好的，高總。”方助理的聲音帶著關(guān)心：“您現(xiàn)在在江航，是從搬運換崗到清潔了嗎？”
  “嗯。”高禹川坦然應(yīng)道。
  高禹川吃得很快，動作卻依舊矜貴優(yōu)雅，仿佛憂慮都不會影響到他。
  “您身體還能吃得消嗎？”方助理小心翼翼問道：“現(xiàn)在才吃午飯……”
  高禹川：“嗯，正在吃。工作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分寸。”
  方助理似乎有些不甘心，繼續(xù)追問：“可是，您真的要做這個嗎？我完全可以找其他人幫您做的。”
  “高禹山就是為了折磨我。如果找了其他人來做，他不會按時把藥送到療養(yǎng)院的。”男主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這種工作不用動腦，身體辛苦罷了。”
  方助理聽出了男主話語中的堅持，只好妥協(xié)道：“好的，我明白了。那您要注意身體，別太累了。”
  “嗯。”高禹川頓了頓，想起高禹山提醒他的話，沉聲問道：“高禹山說，你拒絕配合他們的工作？”
  “……”電話那頭的方助理沉默兩秒，才回應(yīng)道：“是。您放心，我這邊會盡量給您拖延時間的。等太太身體好起來，您就還能回來。”
  “不用了，你配合他們，把一切都給他。”高禹川果斷道：“他們現(xiàn)在嚴格控制著瑤初的藥量，你拖一天，瑤初的姓名就一天拖在他們手里。”
  高禹川聲音低沉，像是壓抑著無數(shù)的情緒：“不要做這樣冒險的事情，我不想拿瑤初的命跟他們抗衡，沒有任何意義。”
  “可是如果真的把一切都給他們，您就……”方助理有些著急，出聲反駁。
  “我什么都沒有就沒有了，你必須得留在高氏。”高禹川毫不猶豫地對方助理說：“我回高家，本來也只是為了不讓爺爺?shù)呢敭a(chǎn)落到那些不懷好意的人手里，為了找到媽媽去世的真相。你在，就還能替我查。”
  “我在？”方助理不可置信地問道：“您是讓我繼續(xù)留在高氏？”
  “嗯，高氏適合你繼續(xù)發(fā)展，還能幫我繼續(xù)查下去。”高禹川抿了抿唇，目光堅定：“至于我，等瑤初身體好起來，我就帶著她和BoBo、CiCi，一家四口，離開鹿港。”
  “……”
  *****
  ————
  療養(yǎng)院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落在沈瑤初房間的地上，整個房間都被陽光籠罩，溫暖而寧靜。
  沈瑤初的房門忽然被敲響，她眼睛一亮：“來了！”
  沈瑤初躺在病床上，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已經(jīng)比之前好了許多，聽到敲門的聲音，她整個人都激動了幾分。
  護工正要起身去開門，沈瑤初連忙阻止：“我自己去開門！”
  沈瑤初小心下床，快步走過去，抬手打開了房門。
  門一打開，陽光瞬間傾瀉而入，也帶來了兩個孩子熱情的擁抱。
  BoBo和CiCi像是兩顆小導(dǎo)彈，一下子投入了沈瑤初懷里。
  “媽媽！！我們好想你！！”兩個孩子緊緊地抱著她，怎么也不撒手，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思念都傾訴出來。
  感受著兩個孩子的激動，沈瑤初的眼中閃過一絲溫柔的光芒，眼眶也微微泛了紅。
  她真的，好久好久都沒有見到她的兩個小寶貝了。
  所以在身體好轉(zhuǎn)，情況穩(wěn)定的時候，沈瑤初就迫不及待讓高老太太帶著他們到療養(yǎng)院來了。
  “我也想你們，乖寶貝。”
  沈瑤初聲音微微有些哽咽，她一抬頭，正好對上高老太太慈愛又心疼的眼神。
  沈瑤初感激地頷了頷首：“奶奶，謝謝您帶他們過來。”
  “傻孩子，奶奶也想你了呀！”高老太太眼眶也閃著淚光：“你受苦了。”

  沈瑤初搖了搖頭，緊緊地抱著兩個孩子，迎高老太太進來。
  ……
  盡管沈瑤初身體已經(jīng)有所好轉(zhuǎn)，但畢竟大病未愈，仍是虛弱。她帶著兩個孩子來到床上，兩個孩子就那樣依偎在她懷里，怎么也不肯分開。
  高老太太坐在床邊，看著他們母子三人的模樣，心里也感慨不已：“他們倆每天都念叨著要來看你，問你到底什么時候能回家，什么時候能好起來……我每天都被他們吵得頭疼！”
  高老太太口氣雖然是埋怨，但眼中的愛意和心疼卻全然傳遞給了沈瑤初。
  “謝謝奶奶照顧他們。”沈瑤初低頭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發(fā)：“有沒有謝謝祖奶奶？”
  “有的，我們每天都會給陪祖奶奶講故事。”BoBo點點頭。
  CiCi眨了眨眼，小臉激動得紅撲撲的：“那媽咪，你什么時候回家？”
  “我現(xiàn)在還需要每天吃藥呀，療養(yǎng)院的醫(yī)生護士叔叔阿姨們會更方便照顧我。再說了，媽媽身上可能會有病毒，怕傳染給你們，你們不能長期跟我待在一起的。”沈瑤初柔聲安撫著：“再忍忍好不好？媽媽發(fā)誓，只要可以回家，絕對馬上就回家！”
  “好哦！”BoBo正色道：“我們都是一點點進步的，媽媽你也是，對不對？你慢慢好起來，我們常常來療養(yǎng)院看你，可以嗎？”
  看著BoBo有些疲憊的雙眼，沈瑤初知道，這個小小的男子漢，一定替她安撫了CiCi很多。明明自己還是個孩子，卻總是扛著情緒，保護著妹妹。
  沈瑤初有些感動：“當然可以，Bo寶，你是最棒的孩子，也是最棒的哥哥，媽媽為你驕傲。”
  BoBo被戳中了內(nèi)心，雙眼瞬間染上了水光，鼻尖紅紅的：“謝謝媽媽。可是媽媽，爸爸也好久都沒有回來看我們了……”
  CiCi眨眨眼，聲音顫抖：“他是又不要我們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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