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禹川回到病房的時候，沈瑤初跟高禹山已經結束了對話。

見高禹山心情不錯，高禹川反而皺了皺眉，有些防備地看了他一眼。

高禹山沒有說話，只是沖著他笑了笑。

沈瑤初沒有察覺到兩人之間的異樣，抬頭看向高禹川：“聊完工作了？”

“嗯。”高禹川偏了偏頭：“該回公司了。”

沈瑤初點點頭，回頭看向高禹山。

高禹山溫和笑道：“你們先走吧，外科中心會安排人送我回去的，放心。”

“好，那有什么情況，隨時聯系。”

“好。”

看著沈瑤初和高禹川一起離開病房，高禹山臉上的笑意才斂了下去。

感受到下意識溫和笑著的表情，高禹山薄唇微抿，神色復雜。

就算他知道自己的溫柔是偽裝，這份偽裝卻也已經像是鑲在臉上，很難撕扯下來。

面具像是和他融為了一體，不自覺就展現出來了。

他的面具，只有在夏奕竹在的時候，才能摘下來。

病房里陷入了一片寂靜。

高禹山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思緒卻如潮水般翻涌。

腦海里，洛寧暄和沈瑤初的話，翻來覆去地在他腦海里浮現。

似乎所有人都能看清夏奕竹在他心里的位置，他卻畏畏縮縮不敢前進。

越是這樣想著，高禹山就愈發想念她。

高禹山拿出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電話那頭，助理的聲音很快傳來：“高總。”

高禹山直接開口問道：“慕以安那邊，最近有什么動作嗎？”

“沒有。”助理果斷地回答道：“之前商圈項目的事還在收尾，不少牽扯其中的人在找她的麻煩。她那邊最近自顧不暇，安排在夏小姐身邊的人，也都撤掉了。夏小姐應該是安全的。”

聽了助理的話，高禹山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氣。

他的瞻前顧后，有時候或許是沒有意義的。

高禹山“嗯”了聲：“行，我知道了。”

電話那頭的助理沉吟半晌，還是沒有忍住開了口：“高總，我這邊一直在關注著夏小姐的情況。目前來看，她確實是安全的。您不需要太顧忌其他的事。”

助理說得隱晦，但高禹山卻聽出了他的話里有話。

高禹山斂了斂眸：“她的安全，需要顧忌。”

“您現在安排人保護著她，不會有事的。”助理繼續說道：“不如，正好趁著慕小姐分身乏術的時候，把夏小姐接過來？”

高禹山一怔。

這個提議，讓他有些心動。

高禹山緩緩呼出一口氣，隨便敷衍了助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高禹山看著手機上夏奕竹的號碼，心底卻又涌起了一絲猶豫。

他上次用那么激烈的話語趕走了她，他不確定她現在是否愿意接他的電話，也不知道她是否還在生他的氣。

不知是手滑，還是故意，高禹山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屏幕。

電話瞬間撥了過去。

高禹山薄唇緊抿，電話里傳來了一陣忙音，然后是一個冰冷的提示音。

“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

高禹山一怔，她在忙？

高禹山再次撥打過去，卻仍然是這樣的提示音。

他按捺住心底的情緒，又等了一會兒再打。

結果還是一樣。

高禹山這才意識到，他已經被夏奕竹拉黑了。

*****

————

離開病房以后，沈瑤初跟著高禹川上了車。

車里彌漫著一股靜謐的氛圍，沈瑤初偏頭看了高禹川一眼。

高禹川面色如常，已經沒有剛被她發現他和高禹山聊過天時不自然的模樣了。

沈瑤初輕笑了一聲，輕聲感慨道：“突然感覺禹山的變化挺大的。”

高禹山微微挑眉，專注地開著車，輕聲回應道：“嗯？怎么說？”

“在我印象里，他總是溫柔的，毫無脾氣，總是為別人考慮，但是忽略自己的想法。”沈瑤初側頭看向窗外，思緒漸漸飄遠：“但是現在，突然感覺他好像比以前更有人情味了。”

“他也有負面情緒，有自私冷漠的一面。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以前的高禹山，完美得像個機器，卻有種讓人難以靠近的感覺。

“他以前都是裝的。”高禹川面無表情地說道。

沈瑤初點點頭：“是啊，他剛剛承認了。”

高禹川一怔。

“之前我對他的所有記憶，就是他是真的很溫柔。”沈瑤初聲音柔和，回憶起小時候的時候：“在鄉下那陣子，我就是靠你們倆對我的表情和反應來分辨你們的。”

“有一次，我不小心摔倒了，膝蓋擦破了皮，疼得直掉眼淚。他跑過來，我哭得淚眼朦朧沒認出來，以為是你，以為你要來嘲笑我了。防御準備都做好了，他卻立刻跑過來把我扶起來了。他用他干凈的手帕幫我擦去傷口上的泥土，還溫柔地安慰我，說待會兒帶我回去擦藥，一會兒就不疼了。”

沈瑤初說著說著，就有些停不下來了：“還有一次，我跟你吵架，你把我書包扔到河里去了。他二話不說就跳進河里幫我把書包撈了起來。他渾身濕漉漉的，卻還笑著對我說，沒關系，書包找到了就好。然后很嚴肅地跟你說，讓你別欺負我。”

說到這里，沈瑤初不禁感嘆道：“那時候我就覺得，都是兄弟倆，禹山就是那么好的一個人。他溫柔、善良，總是照顧著身邊的人。再看看你，那時候你性格真的太惡劣了！”

高禹川斜著眸子睨了沈瑤初一眼：“你不要仗著我有些事情還想不起來，就只說部分橋段。”

“我說的都是事實！”沈瑤初不滿地說道。

“很不巧，這段，我記得。”高禹川清了清嗓子：“我扔你書包，是因為你把我推到河里去了。我從河里起來扔掉了你的書包，然后你就又一次把我推下去了。”

沈瑤初后背一涼：“有這事？”

“對。”高禹川篤定地說道：“當時需要他幫你撈，是因為我剛從河里起來。”

沈瑤初有些心虛地笑了聲：“是嗎？我怎么不記得這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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