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葉南祈接過杯子，將椅子從桌子底下拉出來。

        于嘉兩只手支著下巴，問他：“你找我來說什么？”

        “……”葉南祈好像也不知自己找他說什么，不知怎么回答，只好悶頭喝了口咖啡。

        “咳咳咳……好苦。”他的臉皺在一起，“你沒放糖？”

        于嘉指了指咖啡機上的一個罐子：“自己拿。”

        葉南祈便慢悠悠地拿了好幾袋子糖過來，大概有七八袋。

        “拿這么多？喝完齁死你。”于嘉向來喝咖啡一點兒糖不加。

        “要你管啊，我樂意。”葉南祈回答了他問的第一句話，“我就來八卦一下。”

        “…………？”于嘉聽完差點想把手里的咖啡潑到他身上，“你大半夜叫我出來就是為了八卦？？”

        “可以這么理解。”葉南祈嬉皮笑臉，“你和季遠咋認識的？”

        “這個啊，就是我爸身體上的毛病可多了，有一次他非得單獨出去溜達，這不，老頭子一作死，就在街上暈了，有個電話打和我說已經把我爸送到一所醫院，要我去那里看他。”

        葉南祈“嘶”了一句，裝作思考的樣子：“讓我猜猜，那個電話的主人是不是季遠？”

        “還真是。”于嘉接著往下說，“然后我就去了那個醫院，沒想到是私立醫院，我想著還沒去醫院繳費，然后去了前臺，可人家和我說已經有人付過費了，我就打算過幾天去他們那里問問誰付的，我還給他。”

        “你爸現在怎么樣了？現在知道是誰幫你付的費用了嗎？”葉南祈忍不住打岔。

        “我爸現在暫時挺好的，你別插嘴！我還沒說完。”于嘉瞪他，“然后我就去看我爸住的病房，結果早就有人在那里給我爸做檢查了。那個人一看我來了，就把病歷本和檢查報告給我看，說了一大堆注意事項，然后他才介紹自己，說是醫院的院長，叫季遠。我當時沒在意這么多，只是急于問他是誰把我爸送來的，而且他是院長，應該能查出來是誰幫我繳的費，然后他就說了兩個字把我整沒話說了。”

        “哪兩個字？”

        “季遠就說‘是我’。”于嘉仿佛他此時此刻正處于那個情景，連臉上的表情都由平靜變震驚，“當時我是真不知道做這兩件事的人都是他。畢竟兩件事一件一件處理嘛，他就說當時去醫院的路上，正好碰到我爸暈倒，就把他送來了醫院治療，后來，他讓我簽一個合同，關于我爸的病情，我就直接簽了，沒仔細看。季遠就翻出其中一頁，說這次手術是幫我免費做的，死活都不收我錢，我也問過他為什么，至今還不大清楚其中的原因。”

        葉南祈一聽來精神了：“這話怎么說？”

        “大概半個月前，我和他約到一個地方談話，我就問他為什么要幫我，季遠當時就說……說什么來著，我好像給忘了，大致意思就是我和他之前好像發生過什么，因此他才給我爸的手術免費。”

        “發生了什么啊你還記得嗎？”葉南祈被他描述的也逐漸代入情景。

        “季遠當時說了一半，好像被……被你發給我的消息給打斷了，然后我們就散了。”

        “……所以說當時你快知道原因了，最后是因為我給你發消息才終止了這次談話？？”

        “可以這么說。”

        葉南祈在心里暗暗罵自己，因為八卦來到這，又因為自己而八卦不下去。

        “你想知道原因嗎？”他問。

        于嘉把咖啡一飲而盡，說：“當然想啊。”

        “那你為什么不問，現在他就在你身邊，還要相處四天，我要是你，一見面就拽著人不放了。”

        “……我倒不會因為一件事而念念不忘。”

        說罷，他還想再喝一杯，葉南祈一把拉住他：“別喝太多，不然會睡不著，況且我還沒問完。”

        于嘉打了個哈欠，喝咖啡也沒把他的困意壓下去：“太困了，明天再說不行嗎？”

        “我記得你經常熬夜啊，而且凌晨三點都不困的那種，怎么反倒現在……”葉南祈覺得不太對勁，“你怎么了？打算回歸過‘正常生活’？”

        “我肯定熬夜啊，沒個三點五點都不行。”于嘉后半段話支支吾吾的，“就是昨天……我……我……”

        葉南祈見他說了好幾個“我”都沒說出一整段話來：“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沒干什么！！”于嘉不知怎么的，聽到這句話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嚇得他一驚一乍。

        越奇怪越是有詐。

        葉南祈任由他喝了n+1杯咖啡，自己倒是就喝了一小口。

        “話說，你這次怎么來的溫泉莊園？”

        “當然是季遠帶我來的，要不然我怎么進的來？”于嘉反問他。

        “也是……不過他為什么帶你來？”葉南祈此時此刻堪比十萬個為什么。

        “那是因為………”于嘉頓住了，過了好半會兒才把后半段說出來，“我倆是朋友，一起來很正常，不過倒是你，拒絕了我的外出邀約，跑別處去了。”

        “我是事先答應好季淮，你才問我的。”

        “你倒是挺委屈。”

        “明明就是事實！”

        兩個三歲小孩一直辯論著到底怪誰，完全偏移話題，直到十二點才肯停下。

        十二點多，葉南祈才回了房間。

        燈還亮著，季淮沒睡，依舊在鍵盤上敲著些什么。

        只是換了個位置，轉移到床上。

        嶄白的被子被微微掀出一個小角，而床鋪依然沒有絲毫皺痕。

        “回來了？”季淮見到他，把電腦合上，打算收起來，“睡覺嗎？”

        “還不怎么困。”葉南祈剛剛就喝了幾口咖啡，現在精神得很，“你呢？”

        季淮又重新把電腦拿起來：“我也不怎么困，那晚點再睡？”

        “好。”

        兩人說完最后的對話后，好長一段時間都沒作聲，像是都在等對方先開口。

        季淮先發制人道：“你這個暑假應該沒什么打算吧，或者考慮應聘一些公司？”

        “確實有過這個打算。”葉南祈“唔”了一聲，“還沒想好具體去哪里。”

        “來盛世試試？”

        “我？可以嗎？”

        說實在，葉南祈是想也沒想過去盛世集團的。

        他知道，盛世在全世界的產業排行也是常年榜上有名，所以連應聘新的成員，審核程序也是極為復雜，要求也很嚴格。

        雖然他的學歷肯定沒有問題，但工作經驗上就有些勉強了。

        況且，葉南祈還曠了一個學期的課程，能入職的想法更為渺茫。

        季淮笑了笑：“當然可以，無論是從學歷還是知識方面，都是沒有問題，只不過工作經驗需要時間。”

        “可是我……”

        葉南祈還想再說什么，但被他的一句話消除了雜念。

        “我是盛世目前的繼承人，有最大的權利。”季淮看著他，“我說能就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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