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隨口的一句“想吃酥酪”，卻讓宥昀牢牢地記在了心里。
  奕瑤覺得宥昀的溫柔像是從四面八方環繞著自己，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
  除夕夜的風吹得又冷又急，雖然奕瑤并沒有發現此時的寒冷，臉上卻被凍的已經泛起了紅。
  ‘原來被別人重視，會從心底洋溢出幸福的感覺……’奕瑤想著，看向了宥昀。
  宥昀也在看她，不過因為這段時間的相處，兩人已經放松了許多，所以誰都沒有緊張的避開視線。
  宥昀看著奕瑤臉上被凍起的紅，微微嘆了口氣，之后便拉著她開始往別的方向走。
  奕瑤有些不解地問道：“怎么了嗎？”
  “我記得順著這個方向，再走上些距離，便有一家成衣鋪子。”宥昀答道。
  “成衣鋪子？我們去成衣鋪子干什么？而且現在不但是除夕，又是這個時辰，尋常的店家估計早閉了店。”
  宥昀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停下了腳步，低頭看著奕瑤。
  奕瑤見他看著自己也不說話，同樣靜靜地看著他。
  “奕姑娘穿得太少了。”宥昀頗為認真的說道。
  “手不熱，臉也被凍紅了。若是再這般下去，多半要生病，所以我想去成衣鋪子看看，有沒有適合奕姑娘的衣服。”
  “可是宥將軍穿得比我少多了�！辈恢獮楹�，奕瑤下意識就說了這么一句。
  她自己聽見這話也愣了一瞬，才繼續道：“禮服里雖然穿不了多厚，但我外面還披著這么厚的斗篷，所以將軍不必擔心�！�
  “我的手是熱的�！卞蛾勒f道。
  聽到宥昀這么說，奕瑤突然發現，他的手好像確實很熱。
  “隔著衣服，奕姑娘的手腕都算不上是溫的。也許奕姑娘自己沒有意識到，但奕姑娘的手肯定不可能有多暖�！�
  說著，宥昀笑了笑。他那笑里完全沒有嘲笑的意思，倒像是充滿了……寵溺？
  “奕姑娘的身子嬌貴，又怎么能跟我這個粗制濫造的武夫比？”
  宥昀說自己“粗制濫造”的時候，倒是十分自然，仿佛他真的長的很粗糙一樣。
  與宥昀的淡定比起來，奕瑤就要不淡定的多了。她眼里全是質疑的，盯著宥昀看了半晌才說道：“宥將軍你這么說……不會心虛的嗎？”
  皮膚光滑白皙，面若冠玉，眉眼精致的像是被細細雕琢出來的……
  哪怕他剛從戰場回來，奕瑤也看不出來，此時的宥昀、和出征以前的宥昀，有什么不同。
  雖然奕瑤沒有親眼見過，但光從他的寬肩窄腰、和修長的雙腿來看，便也能看得出來，他的身材很好。
  若這也算粗制濫造，奕瑤真的不知道，還有誰不是粗制濫造的了。
  “？”
  宥昀疑惑的看了奕瑤一秒，旋即反應過來了她在說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不比奕姑娘需要呵護，即便是風吹得再急些、穿得再少些也無妨�！�
  “但是宥將軍以后不能再說自己粗制濫造了�！鞭痊幥浦�竟有些生氣，她有些憤怒的盯著宥昀說道。
  ‘我說自己，她氣什么？’  心里雖然這么想，宥昀卻還是乖乖地答道：“聽奕姑娘的，我以后不會說了。”
  奕瑤的氣惱，并沒有隨著宥昀的話而消散，依舊在她心里不依不饒的糾纏著。她看著宥昀，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還在氣些什么。
  宥昀看奕瑤的眼神，依舊是有些埋怨自己的，想再說些什么。不過還沒等他開口，奕瑤背過了身，先一步開了口。
  “就算是宥將軍本人，也不能說宥將軍的不好�！�
  說完這句話的奕瑤，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得緊湊了起來，她想就這么背對著宥昀，走到他說的成衣鋪子里。
  可她已經邁出了一步，身后拉著她的宥昀卻一步未動。
  不好意思再和他說話，可又總不能就這么僵著。就在奕瑤忍不住，想轉過身的時候，宥昀的聲音忽然從身后傳了過來。
  “成衣鋪子不在那邊。”
  不知是奕瑤自己心里有鬼，還是事實如此�？傊�宥昀的聲音聽起來，很有些奇怪。
  ‘他的聲音聽起來，怎么好像非常緊張？’
  雖然好奇宥昀聲音里的奇怪，到底是不是因為他的緊張，但奕瑤此時根本沒有，轉過去直視宥昀的膽量。
  “嗯�！彼�小聲答道。低著頭，慢慢轉過了身。
  若是奕瑤膽子大些，她便能發現一個紅透了的宥昀�？上�她實在太過緊張，始終不敢抬起頭看宥昀一眼。
  “就算是宥將軍本人，也不能說宥將軍的不好”這句話，不停地在宥昀的耳邊重復著。
  他第一次，產生了不想那么敏銳的念頭。因為不想讓奕瑤發現自己的緊張，宥昀努力的想要什么都不想。
  可是他越是想要平心靜氣，心里就越亂。情緒從未失控過的宥昀，第一次深刻體會到了，什么是力不從心。
  ——奕瑤是喜歡他的。這是那句“就算是宥將軍本人，也不能說宥將軍的不好”剛說出來，宥昀便意識到的。

  雖然之前也知道，但這層一直糊在宥昀心里的那層窗戶紙，突然就被這么戳破了，總是讓他感到手足無措的。
  心里的情緒錯綜復雜，宥昀也說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但他很明確的知道，對于這件事，自己是驚喜、開心、慶幸、甚至是期待的。
  因為宥昀什么都沒說，奕瑤雖然為那句有些“蠻不講理”的話感到害羞，卻并不知道自己的喜歡，已經被人發現。
  直到成衣鋪子前，他們都沉默著，沒有再說一句話。奕瑤是因為害羞，宥昀則是因為心亂如麻。
  像是奕瑤預料的，成衣鋪子大門緊閉。店家應該是回家過年了，所以鋪子內十分寂靜，沒有什么聲響。
  宥昀上前拍了拍鋪子的大門，良久，有一絲淅淅索索的聲響，從鋪子里傳來。
  就在奕瑤都要以為，那聲響是鋪子里的小動物發出的之后，大門被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打開了。
  “將軍？”那婦人像是認識宥昀，在看到宥昀之后，有些吃驚的喊道。
  宥昀點了點頭，當做答應。便拉著奕瑤進了鋪子里面。
  那婦人關上門，帶著些寒暄的語氣說道：“我沒想到，將軍會來。所以這屋子內未曾生火，冷得緊。
  叫底下的人來就好，將軍怎得親自來了？”
  “奕姑娘穿得有些少，給她挑些衣服�！卞蛾来鸬�。似是已經調整好了情緒，宥昀的聲音再度恢復了正常。
  ‘他們難道認識？’奕瑤心里想道。
  可能是看出了奕瑤心底的疑惑，沒等奕瑤開口詢問，那婦人已經解釋道：“我姓張，奕姑娘叫我張娘子便好。
  這間鋪子是早年間陛下賜給將軍的，而我就是替將軍打理這件成衣鋪子的掌柜�！�
  “張娘子�！鞭痊帥_張娘子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那張娘子見奕瑤和她打了招呼，便也不再客氣，直接拉著奕瑤的手，帶她挑衣服去了。
  “這件，這件，還有這件……”張娘子一口氣拿了好幾件冬衣，從貼身穿的到套在外面的都有。
  “用不了這么多，在斗篷里面再添件外套也就是了�！泵鎸�張娘子的熱情，奕瑤卻是有些不適應。
  “姑娘的斗篷固然厚實，可還不是難免受了冷？”說著，張娘子挑衣服的手并沒有停下來，還在為奕瑤挑著衣裳。
  “關鍵還是里面穿得少，冷風從斗篷的縫隙里鉆進去之后，抵擋不住。
  若是在室內還罷，但在室外就不成了。京城的冬天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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