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陸衡之說王乾是小孫將軍的人，宥昀怔了一瞬，只覺得一切都太巧了。
  ‘小孫將軍的匕首，小孫將軍的人……今夜怎么事事都不離小孫將軍？’宥昀想著，看向了之前一直背對著自己的王乾。
  隨著王乾的一張臉正式的出現在了宥昀的視線里，宥昀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復雜了起來。
  “王、乾。”宥昀一字一頓地說道。
  雖然宥昀的這句話并不是問句，但聽到此話的王乾還是應了一聲：“是我。”
  陸衡之看著宥昀和王乾的反應，只覺得此時此刻唯有自己被蒙在了鼓里。
  “你認識他？”陸衡之看著宥昀說道，眼神里帶著一些難掩的詫異。
  “認識談不上，見過幾面而已。”宥昀答道，同樣是用著有些詫異的眼神看向了陸衡之。
  “說起來小陸將軍見王乾的次數應該比我多，你怎么……”
  陸衡之聽到宥昀這么說，卻更是一臉懵了。
  他努力在自己的記憶里搜尋著有關王乾的畫面。可是皺著眉思索了半晌，陸衡之卻依舊沒有找到，可以對得上王乾這個名字的記憶。
  似乎是看出了陸衡之怎么也想不起來王乾是誰，宥昀適時的提醒道：“王乾，就是一直跟在小孫將軍身邊、和小孫將軍形影不離的那個人。”
  經宥昀這么一說，陸衡之才總算是有了些頭緒。
  他回想著過往每次與小孫將軍見面時的場景，終于在小孫將軍身旁發現了，那個和眼前的王乾極其相似的身影。
  “……啊！原來是他！”陸衡之頓悟般的說道。“我說他的劍術怎么還能和我的劍過上幾招，原來是小孫將軍的人。”
  王乾看著陸衡之這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倒是感到了一陣深深的無語。
  ‘我不是早就說了我是我家將軍的人了嗎？還不是你自己不信！’雖是如此想著，但王乾到底還是沒有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多說什么。
  比起陸衡之的頓悟和王乾的無語，宥昀的思緒此時卻是更為混亂了。
  不著痕跡的深吸了一口氣，宥昀穩了穩心神，然后才問王乾道：“你身為小孫將軍最信任的下屬，夜半時分跑到我這兒干什么？”
  “我……”
  王乾看了看宥昀，又看了看手里仍舊握著化帛劍的陸衡之，下意識覺得如果自己再不把原委說出來，馬上就會發生極其可怕的事情。
  可即便心里已經無比惶恐，王乾的回答卻還是與先前的回答如出一轍：“是小孫將軍派我來的。”
  陸衡之聽到王乾又把這句他們早已知曉的話重復了一遍，直接火了：“小孫將軍小孫將軍！
  不是小孫將軍派你來的還能是我派你來的？你這人怎么竟說一些沒用的屁話！！”
  興許是顧及著宥昀在旁邊，陸衡之又自顧自地罵了幾句臟后，倒是沒再動手。
  宥昀用手輕輕捏了捏眉心，努力維持著內心的鎮定，他的語氣聽起來與之前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但總歸還是有什么變得不一樣了。
  “小孫將軍派你來干什么？”宥昀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后才繼續說道：“你深夜出現在我這里總有個理由，把那個理由告訴我。”
  這一次，仿佛連宥昀的耐心都被耗盡了。他聲音里藏著的寒氣，讓聽到此話的王乾，不由得打了一個細小的寒顫。
  宥昀不過是說了幾句話，并沒有對王乾做出什么實質性的傷害。
  但就是這幾句堪稱平和的話語，卻讓一種濃稠到極致的恐懼感，驟然自王乾的心底升了起來。
  心跳變得錯亂了起來，王乾不敢再繼續隱瞞，終究還是挑挑揀揀的將實情說了出來。
  “我家將軍的貼身匕首丟了。”王乾停頓了片刻，然后才把話接了下去：“匕首丟的時候只有孫將軍來過，所以我家將軍讓我盯著些。”
  王乾終于說了些有用的話，陸衡之卻是聽的云里霧里了：“盯著些？盯誰？孫將軍？小孫將軍讓你盯著自己的親爹？他連自己親爹都信不過？
  既然小孫將軍讓你盯得是孫將軍，你又跑宥昀這兒來干什么？難不成他還讓你盯著宥昀了？”
  王乾被陸衡之一連串拋出的七個疑問砸地有些怔愣，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默了一陣之后，王乾終于理清了思緒。他張了張嘴，剛想解釋事情的原委，就被宥昀出聲打斷了。
  “先等一下。”宥昀的聲音很冷，冷的已經聽不出是他的聲音。
  不知道是因為天色昏暗，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宥昀的眸底一片晦暗，讓人無法窺視其中的情緒。
  這還是陸衡之第一次聽到宥昀聲音里蘊含著赤裸的寒涼。
  下意識繃緊自己的神經，握緊手中的化帛，陸衡之壓低了聲音問道：“怎么了？”
  宥昀沒有出聲解釋，而是用眼神往旁邊指了指。
  陸衡之順著宥昀的視線看去，只見有一個黑影正趴在不遠處的地上。
  在目光觸及到那團黑影之后，陸衡之緊繃的神經有了些許的松懈。
  他皺著眉毛定定地盯著那黑影看了好一會兒，然后才問宥昀道：“你松開他的時候不是離得挺遠的嗎？”
  宥昀一邊向著李弦趴著的方向走去，一邊答道：“傷的不夠重，翻了個面，爬過來了。”
  李弦為了偷聽宥昀三人的對話，一直在悄悄地往過挪動自己的身體。
  為了能聽清宥昀他們在說什么，李弦可謂是毅力驚人。
  他努力地往過爬著。哪怕稍稍動一下，也會引得身上的傷生疼，李弦也依舊頑強。
  就算不知道已經爬過多遠，不知道還要這般痛苦的爬上多久，李弦都沒有放棄。
  宥昀站在李弦旁邊，看著他放下李弦時的位置，有些嘲諷的笑了一聲：“為了偷聽我們說話能爬這么遠，看來剛才不該是我拎著你，應該是讓你自己爬回來。”
  宥昀的聲音陡然在旁邊響起，剛才還在往過爬的李弦，被嚇得頓時緊貼在了地上，不敢再有絲毫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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