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祝好運”
有急匆匆端起酒杯、將里面剩余的酒一飲而盡的,有拎起酒壇就走的,也有將小菜全倒在一個碟子里,端著小菜、抱著酒壇走的......
有些三兩成群、有的形單影只,對于云鸛突然趕人,云族將軍們早已見怪不怪。
比起好奇云鸛為什么要將畫爽留下,云族的將軍們反而挺慶幸、被趕走的是自己。
一只胳膊夾著一個酒壇子,云墨抱著兩個酒壇,一邊向外走、一邊用揶揄的目光打量著畫爽。
等走得近了、他忽然放緩了腳步,在即將經(jīng)過畫爽身邊時,云墨冷不丁地開了口:
“大將軍每次留人,不是壞事、就是棘手的事;嘖嘖嘖,這家伙慘了。”
一句話說的幸災(zāi)樂禍,畫爽下意識抬眼、掃了云墨一眼。
然而僅僅是這短促的一眼,卻叫畫爽瞧出了別的意思。
‘他那眼神、并非嘲諷!’
畫爽心下一驚,面上卻是從容;他低斂著眸子,仿佛未曾聽到過云墨的話一般。
“快走吧你。再嘴賤,待會兒被留下來的會多一個也說不定。”
一旁的同伴催促著;云墨聞言,沉著眸子掃了畫爽一眼,神情很快又帶上了些許痞氣。
“這么篤定會多一個,你想留下來?”......
云墨追著自己的同伴快步而去,唯留畫爽一人在原地、如墮煙海。
若是之前那一眼還是畫爽的錯覺,那后來在余光里出現(xiàn)的眼神、就極其分明了。
‘他在提醒我。’畫爽肯定的想道。
‘可是他為什么要提醒我?...難道是出于同情?
.........萍水相逢,為何同情?’
畫爽低垂著眼,思緒正亂著,驟然感到肩膀沉了又沉。他抬起頭,眼前赫然是云蓬那張噙著壞笑的臉。
“祝好運啊。”尾音很輕、略微上挑。
云蓬“砰砰”地在畫爽身上拍了兩巴掌之后,才瞇著眼睛、腳步輕快的走了。
畫爽轉(zhuǎn)過身,對著云蓬的背影微微鞠了一躬,才重新面向了云鸛。
偌大的軍帳、很快就剩下了畫爽和云鸛兩個人。
暖色的燭火不斷跳動著,盡力點亮了前方鋪著軟毯的路;只是在周圍那空蕩的襯托下,畫爽卻覺得自己和云鸛隔的愈加遠了。
一腿豎立、一腿盤起,左臂撐著木制倚幾、右手搭在膝蓋上,云鸛坐的并不端正,卻莫名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畫爽看著那張在燭火的映照下、不甚清晰的容顏,有那么一瞬間,忽然覺得自己正置身佛像之下。
手掌滲出了粘膩的汗,畫爽沖著云鸛深深地作了一揖、恭敬道:“不知大將軍留下小人,是為何事?”
云鸛沒答話,只是拿起小案上的冷酒喝了一口,慢悠悠地朝畫爽招了招手。
‘暴露了?’腦海里驀然冒出了三個令人心驚不已的大字,畫爽吞了口已然被咽的所剩無幾的唾沫,有些僵硬地朝著云鸛走去。
云鸛看出了他的緊張,卻也沒有多想,只道是尋常商人、沒遇過這等事,自然慌張。
“云蓬說自己替漆大將軍憋屈,你呢?”云鸛說著,指了指面前的小案,示意畫爽在對面坐下。
畫爽頗為拘謹(jǐn)?shù)財n了攏自己的衣袍,然后端端正正地跪坐在了云鸛面前。
“漆大將軍為何事煩心...小人......”畫爽快速地瞄了云鸛一眼,才猶豫著把話說了下去。
“小人不知。”
此話一出,云鸛就沉默了。
畫爽聽著自己的心臟“砰砰”地跳了半晌之后,才終于聽到云鸛輕笑了一聲。
“是本將疏忽,忘了你不會知道。”
將豎著的右腿放下去,云鸛盤著雙腿,用右臂搭在小案上,把身子朝畫爽那邊壓了過去。
“漆采唳,聽過嗎?”
心里陡然一抽,畫爽直直地看著云鸛的眼睛,臉上卻是充滿了疑惑。
輕輕搖了下頭,畫爽試探地問:“姓漆......是漆族的人?”
云鸛輕輕笑了兩聲,眸子里盛上了狡黠:“豈止是漆族的人。”
伸出食指輕輕勾了勾,云鸛將身體坐直,淡淡地吐出了兩個字:“附耳。”
畫爽聞言、不敢有悖,當(dāng)即站起身、繞過小案,躬著身跪坐在了云鸛旁邊。
云鸛將手掌摁在了畫爽的肩膀上之后,才不緊不慢地在他耳邊說道:
“漆采唳,是漆族前任大長老唯一的血脈;也是那位漆大將軍的親堂弟......”
僅僅一句話,便讓畫爽的眼睫猛地顫了顫。
樊清闖入慶族軍營之際,便得知了漆采唳為長老之子;云鸛這話雖然將漆采唳的身份說的更加詳細,卻也不至于使得畫爽驚慌。
畫爽驚懼的——是云鸛將此事告訴“孟爽”的目的。
不管“畫爽”是否需要更多的情報,對于“孟爽”這個身份而言,便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三十六計、走為上,為了保命,無論是“孟爽”還是“畫爽”,都不能再聽下去。
畫爽嘴里念叨著“小人卑賤”,便暗中使力,想要起身。
怎料云鸛的那只手、始終死死地摁在肩上,沒有絲毫想要松開的意思。
——再用力,就要暴露身上的功夫了。
畫爽眉頭緊鎖,最終還是不敢使出全力、被云鸛用一只手摁了回去。
“這事兒你不想聽也得聽,不配聽,也得聽。”
云鸛說著,摁在畫爽身上的手又使了幾分力。
畫爽知道不能硬來,只得偏過頭、看向一旁的云鸛,面露求饒之色。
“小人知道了,還請大將軍高抬貴手!要是再這么下去,小人的半邊肩膀估計都得折了。”
云鸛聞言、挑了挑眉,倒是真的松開了鉗制住畫爽肩膀的手。
許是看畫爽整張臉都揪在了一處,云鸛撣了撣畫爽肩膀上不存在的塵土,緩和了語氣:
“漆采唳的母親身份不明、來歷不明,雖然不是個歌妓,但也遠配不上漆族長老。
這世道如何,你身為歌妓之子,你應(yīng)該深有體會。
漆采唳想要以一個私生子的身份在漆族活下去,本就萬分艱難。
偏偏他那個爹,在臨死之前又把他的名字記上了族譜。
嘖嘖,尚在襁褓就成了眾矢之的、還能活到現(xiàn)在......若說沒人護著他,鬼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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