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嫩柳抽芽,熏風花草香,暖日穿過層層樹蔭,落在木制格窗上,框邊翠鳥百囀,底下薔薇微拂。
盛春正當時。
蕊珠端著用過的午膳出來,忍不住回身一望,似乎隱約看到屋子攏著好大一片陰霾。
緣何?
秋子衿。
宋衡為了鄭氏向秋子衿求藥,誰知她不僅不肯,還提出一定要惜玉去參加那什么花朝集會與她比試,如果惜玉贏了,才肯把藥相贈。
這不瞎胡鬧嘛!
惜玉:我是來躺贏的,又不是來作踐自己的。
可為了鄭氏和宋衡,這忙她又不得不幫,只是不不明白那秋子衿究竟想干什么,貴女圈中的頭面人物,干嘛非跟一只小社恐過不去。
明明上次相處得還不錯的說。
惜玉:女人心,海底針。
比試什么她是萬萬不行的,就地認輸又拿不到藥,還真是麻煩的很。
一說麻煩,諸葛亮就上門了。
鐘衍湊巧拿了這個月理好的賬目過來,惜玉隨意一看,兩眼亮晶晶的。
鐘衍:“?”
他問道:“可有不妥?”
“沒有沒有,”惜玉搓手手:“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鐘衍微挑著眉,靜待下文。
惜玉就把事情說了,末了問道:“你看,有辦法把藥弄過來嗎?”
青年微微思索了一下,道:“上中下三策。”
“怎么說?”
他道:“上策,堂堂正正比試,以能力取勝。”
惜玉:這恐怕達咩。
鐘衍:“中策,取巧之法運用得當,也可如愿。”
那就是作弊了。惜玉:“下策呢?”
鐘衍:“明偷暗搶。”
“……”太冒險了,萬一被抓到,等于直接開罪了邵陽公府,果然是下策。
惜玉嘖了幾聲:“這事兒真不好辦。”
鐘衍看著她焦慮的模樣,神色有些古怪:“明知不好辦,為何還要攬?”
你這么愛多管閑事的么。
惜玉:“沒辦法,鄭氏等著藥救命呢。”
青年默了默:“你倒是在乎她。”
這話說的,那可是我哥的愛人,也是一起穿書的友軍,惜玉宛如老江湖般拍了拍鐘衍的肩:“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吧,一切就靠你了。”
妙目狡黠,笑起來有種別致的風情,撩人而不自知,表情雖然世故,眼中的真誠卻令人動容。
鐘衍垂下眼睫,眸光落在她剛剛碰過的肩上,輕輕地吸了口氣。
“你不怕我從中做梗,讓你賠了夫人又折兵?”
“怎么會?”她笑得依舊燦爛:“你是我的幕僚,我說過,我信你的。”
信…嗎?
鐘衍看著惜玉,企圖找到一絲心虛的痕跡,但,什么都沒有。沒想到,她說謊竟能這么滴水不漏。
小騙子。
只是怕他日后會做出對自己不利的事,所以才那么好說話,刻意討好。
他的眼神讓她脊背莫名一涼。
惜玉:……我又說錯什么了撓頭jpg
鐘衍垂眸不看她了,嘴上卻問:“六藝之中,你最擅長何者?”
惜玉:“六…藝?”
鐘衍:“……”
這是連六藝是什么都不知道?
午睡醒來,惜玉暈乎乎地起身,吩咐蕊珠拿紙筆進來,她想給鄭氏遞個小紙條,問問她知不知道關于秋子衿這個女n號。
咬著筆桿,正巧余嬤嬤進來,附在惜玉耳邊耳語了幾句。
惜玉神色微變,余嬤嬤道:“可要立即處置?”
“先不用,你們盯緊些。”
余嬤嬤點點頭。
惜玉想了想,還是不寫了,鄭氏暫時還不能知道拿藥的事,宋衡單方面瞞著她呢,惜玉堅信,這一定是文中沒有的劇情,原本這兩夫妻是一對怨偶,宋衡哪會在乎妻子的死活。
果然感情線一變,一切就變了。
晚飯是去謝氏那兒用的,居然碰到多日未見的宋明珠,自從上次事后,她最近一直挺安分的,謝氏提起她的婚事,她也沒有像之前那樣激烈,反而一副乖順模樣。
……一看就是正在醞釀著作妖或者已經作妖的模樣。
等惜玉從謝氏那里出來,轉過拐角處,看到淺紫色披風的一角,不偏不倚正搭在一處殘枝上,沾染了些許風露。
她就知道。
有些人就是永遠學不會長記性。
惜玉目不斜視地從有些人身邊走過,宋明珠眸光一動,眼底飛快閃過一絲異色,咬了咬下唇:“姐姐慢行,妹妹有話要說。”
惜玉腳步未停。
“……”宋明珠扯緊裙邊,再顧不得什么,恨聲道:“邵陽公秋小姐投來花朝拜貼,姐姐明明說不去了,為何又出爾反爾,莫不是……莫不是有心作弄妹妹?”
得知惜玉不去,南安侯府多出一人名額,試問舍她宋明珠其誰,這是能展露頭角的好機會,一旦得名魁首,必能在貴女圈子里徹底站穩腳跟。
聽到這樣的質問,惜玉只覺得無語,拜托了,世上還真有這么厚臉皮的人,居然還倒打一耙。冷靜,冷靜,她提醒自己,罵人也要注意素質。
不過惜玉懶得浪費口舌,反正說了也沒用,這宅斗副本太低幼了,讓人提不起興趣。
“參不參加,我自有我的道理,妹妹管好自己就行了。”
宋明珠聽到她輕飄飄的話語,頰面由白轉青,不由提高了話音:“姐姐這話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聽不懂算了。
惜玉原本不想多做糾纏,也不知宋明珠今天是怎么了,居然飛快地躥到她面前攔住去路,蕊珠立即上前道:“二小姐您想做什么?”
七分秀致的淺淡長相,含情目,雙黛眉,攏著濃得化不開的江南煙雨,怨毒的表情跟這張臉實在太不搭了。
“姐姐以為現在同姐夫這樣,就算好了么?”
惜玉:“……”不是,你這個腦回路……我不理解。
有些懵的神色落在宋明珠眼里,成了滿不在乎,她冷笑一聲,更逼近了些:“你以為鐘衍他是真心待你嗎?”
惜玉:我可沒這么說。
“不可能!不可能的!”宋明珠咬著牙,似乎要把自己激烈的情緒牢牢釘進對方的身體,不,她不能如此失態!
就像伸出爪子試探的刺猬忙不迭又把爪子收回懷中,宋明珠直起身,突然撫了撫微皺的裙角,臉上又掛起悻然的假笑:“妹妹是好心提醒姐姐,不要自作聰明,如果你還記得新婚那夜做過的事,就該明白,他不可能會真心待你。”
她往前多走了兩步,又極為克制地停下,紅唇湊近惜玉白玉似的耳廓:“別說妹妹沒有提醒,若是姐姐仍舊執迷不悟,妹妹就等著看笑話了。”言畢,姿態輕柔地轉身,帶著一點勝利者得意的矜驕。
蕊珠有些擔憂地看著惜玉,卻見她姣好的側臉上,隱約透著一點笑意。
“縣主……”
“回去吧。”
惜玉擺擺手,是啊,她早就知道,有關所有人的結局,正因為知道,才能避免某些不該有的期待。
不過還是想弄清楚:“新婚夜發生了什么嗎?”
蕊珠被她問得一抬眼:“啊,是……”
花朝集會的時間正在花朝節那天,地點在城郊稍遠處邵陽公府的一處莊子里。
原本預備當天出發,謝氏卻不允,理由是那天剛好與惜玉相沖,不宜出門,且易生女禍。
那難道去不成了?
自然不是。
在謝氏的極力主張下,惜玉、鐘衍與護衛提前兩天出發,蕊珠等婢女暫不隨行。
惜玉:好叭,麻麻你開心就好。
她不想讓疼愛自己的人因為這些小事憂心不安。出門那天,謝氏很是欣喜,免不了多囑咐幾句,女兒與貴女們多走動走動,當娘的自然樂見其成。
眼風一轉,落在那邊同阿念道別的鐘衍身上,語氣陡變:“好好服侍我兒,不然,你仔細著!”
青年今日一身窄袖青布衣,聞言眸中飛快地閃過一絲譏嘲,應聲道是。
宋衡也來了,千言萬語道不盡,有些愧疚隱忍地看著妹妹,替她把歪著的釵正了正。
惜玉笑嘻嘻地看著一本正經的兄長,道:“哥哥,等我帶著……回來,你答應我一件事成不?”
毫不招搖的馬車上路,四面環玉叮當作響,護衛分成兩排,騎著高頭大馬跟在后頭,車廂里有些悶熱,惜玉抬手扇了扇風,鐘衍自然遞了扇過來。
她一愣,伸手接過。
“你不熱嗎?”
他看了她一眼,搖搖頭。
好叭。
才扇了幾下風,手就有些酸了,近來過慣了被伺候的日子,人都廢了,惜玉把扇翻來覆去,看著扇面上繁復的花紋發呆。
目光,不覺又落到對面人的身上。
這個人,是真心想幫自己的嗎?
記得那天臨走前,鄭氏曾提醒她,本文男主最為扭曲的地方就在于,缺乏基本共情能力,是天性涼薄之人。
即使面對原文女主,也不過是貪戀女主對他無條件的包容與愛,唯對他弟弟,尚有幾分真情,另一方面,也不過是想借著弟弟家的親眷,有個棲身之所。
惜玉也不知自己當時為何要反駁,說起當初雪地里鐘衍曾替余嬤嬤擋下飛來的雪子,鄭氏不想與她爭論,只說了一句,你不信就算了。
她回去后仔細想了想,自那次后,余嬤嬤就對鐘衍十分信任,百般維護,甚至自愿做起了阿念的乳母,把小孩照顧得妥妥貼貼。
如果這一切,都是他的計算……
兀自出神間,沒料到那張臉的主人轉了過來,長睫下一雙墨玉般的眸子仿佛潤著水澤,略帶疑惑地看著她,
惜玉:“……”
她一把掀開車簾,裝腔作勢道:“哎呀,這邊風景真好!”
馬車正好從一戶人家圍欄豬圈前經過,里頭的豬沖她拱了拱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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