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了解了情況，就把注意力從葵和群鼠上轉移回三月兔。

        她嘆氣，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嘆氣，總覺得自己快要掉頭發了。

        “我說……我現在和r在要一次資料可行嗎。”雖然是疑問句，但是她用了陳述的語氣。

        “如果你背會了r的郵件地址的話，可以問問啦。”48回答她。

        果然。

        之前景嘉欣就發現手機干凈到了離譜的程度，比如通訊錄里一個人都沒存。

        估計是為了安全背會了吧。但是自己完全沒有原身的記憶，只能根據義眼，假肢以及傷疤的位置推斷她們的童年起碼是一樣的。

        還是想想還有什么印象吧。

        是男的，不知道哪的臥底。

        沒了。景嘉欣皺著眉努力的回想，卻發現自己只記得這些信息了。她打了個哈欠，或許也有大腦困倦想不起來的原因？

        不過仔細想想，反正審訊在一周后，而且似乎r也沒有要求問出什么，只是強調一定要讓對方死。到時候隨便審幾句，然后殺了就收工。

        不過殺□人啊……

        要是自己不小心吐了怎么辦。稱不上害怕，但是真的很惡心。

        “我猜猜？你很介意殺□人……很正常！！正義的警官小姐，你完全沒有必要把對方當做人類。契約者已經根本稱不上是人了。”48夸張的先是傷心的語調，后來又無縫銜接成夸張的語調。

        “比如？”景嘉欣反問48。

        “血是藍色的，不需要睡眠，吃人，還有各種奇怪的能力，真是的，除了外貌完全不像人類吧？是群惡心的怪物呢。”48回答她。

        景·契約者·惡心的怪物·嘉欣：有被侮辱到。

        48的聲音又在腦海里響起：“哦，對啦，你是個例外。

        只有在和我同化后才能表現出契約者的特征。現在你就是個完完全全的純人類哦！！不要小看同化這個能力，這可是很多契約者最渴望得到的能力呢。

        我的隨機，你可以理解為復制？總之同化的除了你還有一個人可以使用，契約者我不知道，但是暴食叫做間川。

        還有一點要告訴你，現在你的不死隨時會消失，畢竟持續時間不定。

        要完全得到不死的能力需要完成任務啦。

        就是你之前看到的惡犬和獠牙，有詳細描述可以看的……”

        48的語氣突然變得虛弱起來：“啊，我現在突然感覺好餓……完全調不出來任務詳情呢，要是有新鮮的眼球就好了呢，我一定會調出來的嗚嗚。”

        好假的哭泣。

        說實話如果48有實體，景嘉欣想打它。

        “睡一覺吧，夢里就能吃飽了。”她無情的拒絕了48。

        不過她真的有點困了。48在她耳邊抗議起來，景嘉欣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從這具身體的黑眼圈就可以看出來這個世界的景嘉欣是個熬夜慣犯。

        她看了眼表，下午兩點。她設置好了五點半的鬧鐘，躺在床上準備補覺。

        “你要睡覺了呢？誒，真沒意思！！！”48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抗議起來。

        “閉嘴。”景嘉欣罵了它一句。結果48真的沒說話了。

        有點不太正常？景嘉欣迷迷糊糊的，沒去管那么多。

        ……

        ……

        ……

        “老師，他們都是壞蛋，別聽他們的，我最喜歡老師了！”

        “老師，老師，我今天折了花哦！給你。”

        “老師最漂亮了！”

        “我這么做，老師會開心嗎……”

        ……

        晦氣的夢。

        景嘉欣確信自己在做夢。

        她看到七八歲的小孩，在一個年輕男子周圍晃來晃去。

        手里一會拿著紙折的花，一會拿去雨傘努力踮著腳，一會又笑得興高采烈撲進對方懷里。

        燦爛的笑容和渾身的繃帶創口貼，嬌小的身姿和營養不良的病態皮膚。

        那是她的模樣。但是景嘉欣完全不記得自己小時候還有個這樣的老師。

        太陽懸在半空中，又高又亮。模糊了男人的面孔。景嘉欣伸手去遮，然后試圖走向他們，但是做不到。

        明明看著很近，但是卻怎么也走不到跟前去。下一秒男人消失了。她什么也做不到，只能靜靜的觀看，觀看孩童時期的自己一個人背著陽光，站在巷子里。

        烏鴉叫打破了她的思考。

        下一秒世界開始崩塌。只有太陽依舊耀眼，那光愈發的猛烈，將一切都模糊。

        ……

        刀叉，尖銳的痛覺，咀嚼的聲音。

        景嘉欣皺了皺眉，腳踩開裂的土地，身體飄忽失重，止不住的顫抖。

        48的嘟囔從上方傳來。她下意識抬頭，對上了巨大的眼睛。

        紅火色的，像是在燃燒。紅色的，溫熱的紅色，新鮮的紅色。

        這是48的，也是夜行者的眼睛。

        她想說話，卻怎么也無法開口。那眼睛讓她惡心，她低頭，看到了脖子上猙獰的傷口，不同于熟悉的傷疤，那是在不久前才造成的傷口。

        她想閉眼，卻怎么也閉不上。

        景嘉欣只能盯著七八歲的自己，只能盯著小孩子背后巨大的眼睛。聲音。有很多聲音，雜亂無章在她腦子里直沖亂撞。每一次振動都帶著尖銳的疼痛。

        白色發絲遮住了她的視線，是48的嗎……她伸出手去拽，卻感受到了痛楚。

        不是之前遲鈍虛幻的疼，而是真真切切的感受。

        誒……？！

        景嘉欣猛地從床上坐起，手里拿著幾縷白色卷發。

        她跑到浴室，看到了和之前新聞里一模一樣的，屬于夜行者的面容。不過還是有區別的，比如自己的左眼因為是義眼的緣故還是藍色的。

        從鏡子上看過去，自己變成了一藍一紅的異瞳。

        “你搞的鬼？”景嘉欣打開水龍頭，她的身子還在發抖，連著聲線都巍顫顫的。

        水很冰，正好可以讓她清醒一下。

        “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不過你真的很有趣，之前我就以為你的情緒夠激烈了，誰知道你居然硬生生克制住了怒火，沒有觸發同化效果。

        但是，現在，你居然因為這個？因為這個情緒如此激動？”48回答她。

        “……”，景嘉欣拿起毛巾擦臉，什么也沒說，48知道她做了什么夢？

        “畢竟現在我們可是共生關系，我當然知道你做什么夢。”48現在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多了。

        景嘉欣對于它的話語感到有點驚訝，48甚至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很討厭這種感覺。

        “真惡心。”景嘉欣剛開口就把自己嚇了一跳。夸張的音調，拖長的尾音，和48一模一樣。

        因為48的合成音的緣故，原本聽著沒什么，只是比較欠揍。

        但是現在加上她的烏鴉嗓，讓人感到了滿滿的惡意。

        “這就對啦！這才像是你嘛，多可愛？出自我的好心好意，溫馨提示。今天不要出門。”48嘻嘻的笑，似乎很喜歡景嘉欣的語調。

        不過，出門？沒頭沒腦的建議……

        景嘉欣再次看向鏡子，然后緩緩開口：“門外有誰？”

        她嘗試在腦海里模擬一個地圖，下一秒就看到自己的鄰居家里有一個巨大的紅點。

        是定位。由于這里的建筑真的簡單，景嘉欣為了以防萬一把路線熟悉了一下。結果真的可以調出來定位。

        只要能模擬出地圖，就可以快速查看周圍的敵人或者友軍。

        但這只是相對而言。對夜行者有敵意的不一定對景嘉欣有敵意。

        巨大的紅點，代表著敵人。

        ……

        對契約者抱有敵意？只有葵。

        自己的鄰居是葵嗎？或者只是單純膽大的對契約者有敵意的年輕人？景嘉欣推測著。

        48卻怪異的笑了笑。

        “是蘇盈穎哦。”

        “不，我要接著睡。”景嘉欣一口回絕了48。畢竟現在才四點半，還有一個小時。而且，她現在有點反胃。

        至于那個什么蘇盈穎，就算是她的鄰居，難不成還能恰好今天來拜訪她？

        景嘉欣剛剛走到臥室，就聽到客廳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她身子一僵，眼里閃過一絲不可置信。不是吧，她真就這么倒霉？

        “砰——砰——砰”

        三秒一次，仿佛是死神在向她招手。

        景嘉欣咽了咽唾液，不死心的發問：“你怎么知道的那個紅點是蘇盈穎？”

        以48的性格，故意嚇唬她還真有可能。不過只是有可能。她一邊說著一邊找到口袋和繃帶，幸虧房東在家里放了藥箱。

        突發情況怎么一次又一次找上門來，自己運氣可真好。

        景嘉欣想起自己就算是買飲料都沒中過獎。感嘆自己真的倒霉。

        “畢竟紅點越大能力越強嘛，那么大的紅點肯定只有她了。”48正經了起來，景嘉欣有點不習慣。

        她一邊吐槽一邊用繃帶纏住了藍色的眼睛，畢竟藍色的是義眼，遮了紅色的就成瞎子了。

        口罩，兜帽，眼鏡。臉算是遮住了，瞳色和發色依舊是個問題，白發紅眼過于顯眼了，而且加上這張臉，一看就是夜行者。

        雖然現在蘇盈穎只是敲門，進來的概率并不大，但是景嘉欣還是忍不住設想最糟糕的結果。尤其是不久前夜行者的中二言論，讓她更加心累。

        我總有一天要咬下死神的喉嚨……

        景嘉欣覺得如果自己這副樣子被看到，依據以前夜行者的猖狂程度，自己肯定要被蘇盈穎宰了，然后變成她手底下的第二把鐮刀。

        不過，作為鐮刀去斬殺其他契約者，似乎也還不錯？

        “喂，我說，現在激動可不是好事。”48提醒著她。

        景嘉欣變得不像是自己了。很有可能是同化下被48所影響到，她嘆氣，縮到了角落，一聲不吭。

        敲門聲還在持續。

        景嘉欣感受到了手臂上的一陣刺痛。她抬起胳膊看到上面兩條傷疤在逐漸擴大。不停的擴大，很癢。

        然后呲的一聲，一雙紅色的眼睛出現在了傷口里。

        這多少有點掉san了。景嘉欣和那雙眼睛對視，這樣想著。

        那眼睛移開視線，然后到處亂看，下一秒就突然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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