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話啊！不要一副死樣子……”

        圭治氣的滿臉通紅，我認為不能再繼續偷聽下去了。

        后退了幾步，我大力的撥弄著灌木叢，一邊喊著：“修治少爺——修治少爺你在哪里——”

        我假裝才發現他們，行了個禮便說道：“圭治少爺，修治少爺，貴安。近村小姐說，裁縫在前廳等著修治少爺，似乎很著急的樣子。”

        圭治扭著頭并不往我這個方向看，耳朵微紅，有點羞于剛才的沖突被我聽到。

        “我知道了，謝謝你，陽生君。”

        修治笑了一下，眼睛彎彎的，離開前不忘扭頭對圭治說道：“哥哥，晚餐見。”

        我站在原地，想趁此機會稍微多了解一下眼前別扭的小少年。

        “圭治少爺，還沒有正式的向您自我介紹，我是兩儀陽生。是文治少爺的小姓。”

        他似乎還沒有完全消氣，整個人氣鼓鼓的，但還是好奇的打量我：“哥哥說，你會武術是真的嗎？”

        我笑著點了點頭：“鄙人不才，和劍道老師學了兩年劍術。”

        圭治終于舍得用正眼瞧我了，他和修治一樣，有著棕褐色短短的頭發，但并沒有那么微卷蓬松，看起來手感不太好的樣子。

        他抱著手臂，用鼻子里哼了一下，“長著一張女孩子臉，看著一點也不厲害。”

        雖然長得像女孩子，但依舊能把你揍得滿地找牙呢，圭治少爺。

        當然，這話肯定是不會當面說的，我瞅了瞅他綿軟的手臂，依舊好脾氣的說道：“圭治少爺一看就很厲害，聽說私塾里臥虎藏龍，不知道您是否能在私塾罩著我呢？”

        圭治眼睛一亮，隨即略微傲嬌的抬起下巴：“真沒辦法，既然你是我們家的下人，也不是不可以罩著你啦……”

        “謝謝您！”看著被哄好的小少爺，我提議：“圭治少爺，這里蚊蟲比較多，不如我們回去吧？”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拖鞋，渾身打了個哆嗦，似乎在想象蟲子爬到自己身上的樣子，快步走到我前面：“不許指使我！還有，不要再私塾叫我‘少爺’，要叫老大！”

        我隨即在他后面跟著，看著他在逃離著什么的步伐，我似乎抓住了這個小少爺的弱點。

        “好的，圭治少爺。”

        轉眼到了周一，在伺候完文治少爺上學后，我也穿好了外出的衣服，聽著管家水上的碎碎念：“在私塾一定要看好圭治少爺，不要讓他和其他同學打架，你也不要惹事，給津島家丟臉……”

        眼看快到出門時間了，我猛的向他鞠了一躬：“謝謝您，圭治少爺大概已經準備好了，祝您有個愉快的一天。”

        并沒有管他的反應，我飛速溜走了。

        在門口等了一分鐘，我看到圭治被他的侍從將也拉出門，一臉不高興的從他手中結果包：“好啦到門口就可以了，父親不是同意就我們兩個人去私塾嘛。”

        “可是，我還是擔心……”將也一臉擔憂。

        圭治快步走到我前面：“私塾我從小學開始就去了，路早就熟悉了，好了陽生，快跟上，一會兒迷路了可不管你哦。”

        我對著將也行了個禮，小跑了兩步跟在圭治的后面。這是我來到金木村后第一次出門，路邊的櫻花樹開的非常漂亮，淺粉色的花伴著新長出來綠色的葉子，晨風一吹，各種叫不出來名字的樹和櫻花花瓣在空中飄舞，這種只有在鄉間能看到的景色，理所當然的把我迷住了。

        “陽生！不要楞著了！真是的，居然有你這種讓老大操心的小弟……”

        這我才回過神來，前方的圭治正背著帆布包，一臉不耐煩的看著我。

        “圭治少爺，讓我來為您提包吧。”

        “不行！會被人笑話的，還有，出了家門后，就要管我叫老大！知道了不。”

        “好的，老大。”我笑咪咪的說。

        松下私塾，兩年前由一個退休武者開辦的村塾，說是退休，但在我看到吉田松陽那張娃娃臉的時候，產生了嚴重的懷疑。

        退休？看起來頂多三十出頭的男人身材健朗，說話口齒清晰，寬大的手掌上面有厚厚的繭子，撫摸我頭時露出結實小臂，吉田松陽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是個正值青年的男人。

        簡單的詢問過后，我被領到和圭治同一個教室，這邊的私塾脂粉兩個班級，二年級到四年級一個班，五年級到六年級一個班。

        老師加上松陽只有兩個，另一個是金木小學的數學老師，據了解，小學休整完畢后不會繼續在私塾教課。

        ——所以，以前都是吉田松陽一人，管教這些孩子？

        我肅然起敬。

        在我神游天外的時候，圭治開始和隔壁的同桌掐了起來。

        “高杉！今天由我的小弟來替我報仇！你就等著被揍到滿地找牙吧！”

        ……圭治少爺，你這樣給我壓力很大。

        叫做高杉的男孩子托著腮瞅了圭治一眼，“叫別人幫你打架，丟不丟人。”

        圭治并沒有介意，甚至有些得意的說道：“你就是嫉妒我有跟班了。”

        高杉翻了個白眼，不想理他了，正好吉田松陽走進教室，終止了這場幼稚對話。

        松陽主要是教的文化課和武術，和學校學習的內容不同，他比較喜歡用古人的課本，一邊闡述著書中人物的思想，一邊教導我們一些書上的漢字。

        他的教學很有意思，會用一些在生活中的小事來向我們舉例一些大道理，即使內在是成年人的我，也難以自拔的沉迷其中。

        很快，就到了午休時間，三三兩兩個人把桌子拼起來，吃起了午餐。

        就當我剛從布袋里拿出便當的時候，眼睛的余光瞄到了坐在身后一動不動的圭治。

        我稍微等了一下，發現并沒有人邀請他一起吃飯。

        啊。原來如此，怪不得一上學就要挑釁隔壁的同桌。

        我在內心嘆了口氣，轉身堆出一個笑臉對圭治說道：“老大，我可以有幸和你一起吃飯嗎？”

        圭治的眼睛仿佛被點亮了一樣，站起身伸手搬起桌子：“真拿你沒辦法，那就一起吃吧。”

        “好的老大。”

        午休后，是由數學老師井上教導我們一些簡單的算術。可能是為了迎合沒有上過三四年級的孩子，題目都異常簡單，一些高年級的學生開始打瞌睡。

        “坂田銀時！你給我起來回答問題！”

        井上突然爆發，目標是坐在最后排的一個男生，他穿著藍色的浴衣，抱著一把木刀昏昏欲睡。

        銀白色的頭發的確比較罕見，但他天然卷的頭發令我手有點癢癢。

        ”老師，已經下課了嗎？“銀時迷迷糊糊的問道。

        只見井上氣的頭上開始冒出井字的青筋，一整個丟粉筆的動作，銀時微微偏頭躲開，開始扣起了鼻孔。

        “已經可以了吧老師，反正班里的大部分人都學過了，偶爾偷懶一兩次您就當作沒有看到不好么。”

        “你那是偶爾么！不行了，我不行了，這次我一定要去給吉田告狀，你就等著吧坂田！”

        銀時肉眼可見的慌張起來：“不，不井上老師！您聽錯了！我說的是——”

        “已經晚了坂田，你就等著今天屁股開花吧！”

        數學老師奪門而出，仿佛被渣男傷透了心的少女一樣，而‘渣男’似乎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有魂從他嘴里飄出。

        啊，這個私塾可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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