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冠冕堂皇的野心
程岑不顧得祖父的臉色已經(jīng)大變,急切地說道:“孫女自知犯下大罪,陛下將來若以此來讓祖父做更過分的事情,孫女死不足惜!是以才要替程家籌謀一個將來!”
她此時說了謊,護(hù)程家是一部分,若鎮(zhèn)北侯真要造反,一旦成功,她便離那個位置更近了,曾經(jīng)中斷的夢想可以再次實現(xiàn)!
她不是沒有過動搖,但最后的一絲動搖也在被秦風(fēng)明拒后蕩然無存,既此生無緣嫁于真心愛慕的男人,她便要去觸那無上的至高權(quán)利。
男子的夢想是坐擁天下,坐在龍椅之下,那她便要為那鳳首,坐擁中宮!
她低下頭藏起眼底盡現(xiàn)的野心,這般野心只字不敢在祖父面前提起,她卻不知自己打小在祖父膝下長大,她的某些天性早暴露于程吾眼中!
程吾如今已經(jīng)見得年邁之相,他一步步走向?qū)O女時已經(jīng)是蹣跚之狀,程岑低著頭,他僅能看到她頭頂?shù)陌l(fā)旋,都說天生兩個發(fā)旋之人天性逆反,難道果真如此?
程岑失去父母,他將她打小帶在身邊照顧,滿以為可以讓她學(xué)識淵博,并不是要求他清心寡欲,卻也想她潛心教書育人,繼承他的衣缽。
如今看來,她打小就極擅長偽裝自己,在家人面前是可憐弱小的模樣,在外人面前則是大方得體的才女,可惜,她骨子里終究是野心勃勃又心狠手辣。
一條人命,前太子的落敗,竟都產(chǎn)生自她手!
程吾老爺子這輩子都未想到程家會出這樣的人物,卻不是他的親子,而是孫女!
說什么替程家找靠山,說什么要反抗陛下對程家的把控,皆是笑談,其實,“是為了那個位置嗎?”程老先生的聲音有些顫抖:“那位置豈是一般人等坐得了的?”
何況她是押寶鎮(zhèn)北侯,鎮(zhèn)北侯若反就是東越的反賊,就算成事,這聲名能好到哪去?!
自家孫女雖是二嫁之身,但前面那段姻緣好歹是全身而退,如今得封縣主,只要靜心幾年,等前太子的事過去后,也可再尋個門楣差不多家風(fēng)頗正的人家,可是如今!
程岑滿以為祖父不知她的心思,如今戳破,她也顧不得許多,垂下淚來:“祖父,鎮(zhèn)北侯對孫女勢在必得,就算孫女不答應(yīng),他也會上書陛下請婚。”
“侯世子死在都城,此事是兩人心結(jié),陛下只要不想逼著侯爺反便會同意他的請求,與其被迫同意,不如孫女主動迎之討之歡心,他還能顧念程家?guī)追帧!?br />
“何況,孫女不是沒有動搖過,是以去過公主府……”
她話還沒有說完,程吾老先生拿起一邊的茶杯,狠狠地擲到地上,那飛濺的碎片濺得到處都是,一片碎片劃過程岑的臉龐,劃開一道淺淺的血線!
“你真是混賬!秦風(fēng)就算是前駙馬,就算公主殿下已經(jīng)逝世,如今不到一年,你以為他是與你一般的狼心狗肺,如此地沒有良心,這就要另尋他妻?”
程吾老先生捂著胸口,頻頻搖頭:“他拒絕于你,是不是?”
“是。”程岑感覺到臉上的那隱隱之痛,想到秦風(fēng)那絕然的語氣,心口依舊隱隱地難受,若說痛不至于,只是有一種莫大的屈辱感。
秦風(fēng)欺她,無視于她,總有一日,他終將付出代價,她將凌于高高在上的位置俯瞰于天下,俯瞰于他,到時候他也不得不曲膝向她行禮!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猶如火燎了一般,燒得她的心肝肺都是滾燙!
程吾老先生嗤笑出聲,秦風(fēng)如何不會拒絕于她,只要稍用下心,用下腦子就不會接受她的請求,前駙馬怎么可能娶了前太子妃,何況他心中眼中均無自家孫女。
男女之間是否有情,只要略一細(xì)品就能看出來,只是自家孫女已經(jīng)被沖昏了頭腦!
“情理之中,意料之中,岑兒,你莫要以為祖父看不出來你的打算,你利用此事向秦風(fēng)逼婚,若是成了,你得償所愿,起碼是嫁予你心悅之人,若是不成,你恰給自己一個理由。”
“你捫心自問,你果真是非秦風(fēng)不嫁?”程吾老先生的語氣充滿了嘲諷的意味:“他拒了你,你便理所當(dāng)然地給鎮(zhèn)北侯做續(xù)弦,恰是從了自己的野心,而理由竟是推給秦風(fēng)!”
程岑內(nèi)心的那點小拉扯被祖父看得明明白白,原本鎮(zhèn)定的她也難免有些慌亂:“祖父。”
“你莫要再稱我祖父,我說中了你所有打算,是也不是?可憐秦風(fēng)還要成為你的筏子,你有野心便有野心,還要將理由推予他人,我這些年便是如此教導(dǎo)你的嗎?”
程吾老先生說不出來是失望多些,還是憤怒多些,只是陛下居然首肯,看來他與鎮(zhèn)北侯之間必有齷齪,且他要平息事態(tài),終究是顧忌那北關(guān)大軍!
如今連陛下都首肯,這樁婚事已經(jīng)沒有拒絕的余地,再看堆在院落中的聘禮,這鎮(zhèn)北侯居然如此快速送來這些東西,頗有強(qiáng)按牛頭飲水的意味。
這些又何嘗重要,重要的是自家孫女鐵了心要撞那南墻,絕不死心!
程吾老先生先前若還有幾分規(guī)勸的意味,如今看透了孫女的心思,心下是嘲諷地一笑,可笑他桃李滿天下,朝堂之上有多少權(quán)臣都曾經(jīng)是他的學(xué)生,卻教導(dǎo)不了自家的親人!
“罷了,你既然心意已決,祖父也不好多說什么,你既要與陳天嘯做續(xù)弦,便要同他一道前去那苦寒的北關(guān),不過,此舉也會讓天下人以為我程家如今是鎮(zhèn)北侯的岳家。”
程岑聽到這里,心下一咯噔,只覺得祖父如此說必定有他的打算,可惜程吾老先生只是說到這里而已:“你下去歇息吧,這親事結(jié)就結(jié)了吧,祖父不攔了。”
祖父竟然如此平靜,方才的激動與憤慨仿佛一瞬間就消失,程岑看著祖父毫無波瀾的眼神,深深地俯首:“是,祖父。”
如今已經(jīng)板上釘釘,這樁婚事是鎮(zhèn)北侯裹挾陛下得來也好,其中蘊含著多少利益牽扯也好,如今,都是朝著她預(yù)想的方向在走,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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