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天差地別的童年
對著謝尋琢認真傾聽的樣子,戰玨心中有些忐忑,可又有些歡喜。
“流焰城一直有一個比武場,但凡想比試的都可以下戰帖,于此地決戰。”她清了清嗓,斟酌著開口。
“聽上去像是你喜歡的地方。”謝尋琢笑道。
見他尚能接受,戰玨繼續說道:“不管是單挑還是一挑多,都隨意,是點到即止還是生死勿論,也都隨意。我也算常客了,雖有勝有敗,但那會狂妄的很,名聲也就漸漸傳出去了。”
“你那么小,就生死勿論了?”
“未到執劍禮的年紀,不得論生死。”
見對面一副放下心來的神情,戰玨不禁懷疑道:“話說,這規矩是不是你家祖上傳過來的?”
“沉水城沒有這個規矩。”謝尋琢失笑,“不論哪個年紀,比試都點到即止的。”
“那有仇有怨的呢?比如血海深仇,累世積怨。”
“血仇累怨積重難消,孰是孰非往往難辨,沒有好法子。”謝尋琢嘆氣。
“那我覺得流焰城的法子挺好的。”戰玨真心地說道。
“居然有這么多仇家在比武場對戰嗎?”
“那倒也不是,也有很多單純切磋的,只是比外頭的打法粗暴些。”
“你可有受傷?”
“受傷自然是家常便飯,但我的對手也從沒好到哪里去。”戰玨面上驕傲,“如果都像你那樣,受點小傷就要敷藥裹布,只怕還沒上場就要人笑死了。”
“受傷了還要上場?”謝尋琢聽出她話里的意思。
“當然!對手下戰帖又不專挑你舒坦的日子,豈能膽小不敢應?實力是一回事,膽量又是另一回事了,不然如何修煉?”戰玨理所當然地答道。
對面沉默,黑暗中看不清神情。戰玨這才發現自己越說越興奮,竟然毫無保留地全吐了個干凈。
“大概就是這樣了。”她草草結束,覺得氣氛有些冷清。
“原來還有這樣的地方。”謝尋琢喃喃開口,聽不出厭惡,但也聽不出喜歡。
“那你小時候呢,都是怎么修煉的?”戰玨好奇。
“偶爾也會互相切磋,但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在練習,畢竟修煉更重要的是修心。”謝尋琢指著自己的胸口。
戰玨挑了下眉,黑暗中看不明顯。
“每隔一段時間,師父就會考我的功課。若學有所成了,會教新的東西。不論是心訣、符咒還是劍術,都是依據當前的能力,經年累月地逐步進階。空閑的時候,我也會翻翻書,找一些感興趣的東西研究研究。”
“難怪。”
“難怪什么?”謝尋琢聽出了她意有所指,低頭碰了碰她的額頭。
可戰玨故意逗他,不答反笑:“七日境里的‘功課’可難多了,別太害怕哦。”
謝尋琢從容一笑:“那還好我曾經認真做過七日凌空境的功課。”
見他終于要說凌空了,戰玨立刻喚出了那簇微弱的小火苗,漂浮在兩人的身側。
“那你快說。”
“還記得桃花林里,你我在虛空之境里見到的凌空之眼嗎?”說到正事了,謝尋琢松開懷抱,留出了距離。
戰玨微皺眉頭,偏頭回憶:“那只最大最紅的兔眼睛?”
“正是。”
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她脫口而出:“你是說我們進來的黑色旋渦其實相當于那只兔眼睛?”
“真是冰雪聰明。”謝尋琢眼里滿是贊許。
突然被夸獎,戰玨得意一笑,懶懶倚在石壁上:“沒有什么能瞞過我的雙眼。”
謝尋琢伸手刮了刮她的臉,本想問她害不害臊,可見她笑靨如花,改口道:“真是慧眼如炬。”
“那我們現在是在妖丹的體內?”
“可以這么說。”
“凌空到底是誰?別賣關子了。”戰玨著急聽下文,仰著頭催促。
看見火光映照的雙眼里滿是期待,謝尋琢心口癢癢的。他壓了壓嘴角的笑意,正色道:“我曾經在書上讀到過,凌空出于自名門世家,不僅天資聰穎,還極為勤奮刻苦,因此從小就被家中寄予了厚望。”
“聰明還刻苦,又是這種人的故事,后面不用想也知道了。”戰玨指了下他,好像在說“就是你這種人”。
“那這回你可能猜錯了。”謝尋琢將她的手輕輕收回去,“凌空醉心修煉多年后,靈力卻突然停滯不前,無法再晉升。他不愿接受不肯見人,性格也變得孤僻厭世起來,不僅成了棄子,最后還被逐出了家族。”
“無法晉升?這也太慘了。”戰玨不免生了同情,“不過,我怎么從未聽過什么睡海城?”
“睡海城是古書中記載的地方,如今已經不存在了,也沒有人知道它曾經所在的位置。”
聽到這話,戰玨也就沒什么興趣了,回到原題:“那凌空之眼怎么來的?”
“凌空銷聲匿跡了十幾年,沒想到有一天他突然闖入睡海城,瘋瘋癲癲的,到處說自己參透了妖丹的秘密。”
“什么秘密?”戰玨豎起了耳朵。
“邪物被誅殺后,會凝結出一顆妖丹。通過吸食凈化過的妖丹,可以快速增加的靈力,比單純修煉更為有效,如果是自己誅殺而得,效果更顯著。”
“這個秘密啊?現在早已是廣為人知的常識了。”戰玨難掩失望。
“不止如此。”謝尋琢神色復雜,“按照他的說法,凌家用殘忍的手段造出了許多至邪之物,然后養蠱般地將它們困在一起,供他練手和誅殺,這才造就了交口稱贊的天才凌空。”
戰玨嫌惡不已:“下作手段。”
“可惜這樣得到的妖丹怨念甚深,哪怕作法凈化了,內里的邪氣卻從未消失過,甚至還在不斷滋長。”
“就像之前那個動過手腳的妖丹?進去后里面還有怨靈未超度?”戰玨恍然大悟。
“比那個邪門多了。”
“所以他才無法晉升了?”戰玨不想同情什么凌空了。
“沒錯,他的靈力并非停滯,而是全用在了內耗上,最后甚至開始反噬了。他獨修多年,終于創出能進入妖丹內部的方法,取名凌空之眼。”
“總算有件好事,可惜沒流傳開來。”戰玨有點感慨,“難道睡海城的修士都不信?不信的話,帶人進去一看不就好了?”
“因為他帶進去的人,回來時都成了尸體。”謝尋琢面色凝重。
“尸體?”戰玨背后一涼,猛地想起另一個事,“你當時帶我進去時,確認過我能活著回來嗎?”
“我改良過凌空之眼,還帶小果進去過幾次,都沒有問題。當時情況緊急,我一人無法處理,只好求助你。”謝尋琢細心解釋。
“小果…是誰?”戰玨被吸走了注意力,狐疑中帶了些殺氣。
“虛妄崖上的一只小松鼠,特別愛攢果子。”說到攢果子時,謝尋琢笑了一下,看上去是真的很喜歡它。
“人和松鼠能一樣嗎?”戰玨雙手環抱,站直了身子。
“現在的凌空之眼已經沒有那么危險了,而且小果沒有靈力都能活下來…”
對上她的凌人眼神,謝尋琢越說越小聲,最后老老實實地停了下來:“對不起,這的確不是百分百安全之事,我當時太自信了。”
見他低眉順眼地道歉,戰玨展顏笑道:“有自信是好事,說回凌空吧。”
謝尋琢抬眼,看向她的雙眸熠熠發光:“謝謝你信任我,我也相信虛空之境并非邪術。”
“邪術?”戰玨先是疑惑,但馬上明白過來,“難怪我沒聽過,你小小年紀到底看了多少禁書?”
她還遺憾地喃喃自語起來:“怎么我在流焰城沒翻到幾本禁書可以看?對了,我不愛看書。”
謝尋琢握拳輕咳一聲,將二人的思緒拉回來:“凌空害死幾人后,周圍謠言四起,他又被趕了出去。誰知沒過多久,凌家就發生了滅門慘案,近百口人全部死于非命,死狀和當時進入虛空之境的人如出一轍。”
“凌空干的?”
“不確定。”謝尋琢搖頭沉吟,“只知道從那之后,凌空就成了睡海城談之色變的瘋子,連帶著虛空之境也成了邪術,最后逐漸失傳了。”
“那七日凌空境又是怎么來的?”戰玨聽得入了迷。
可謝尋琢臉色微變,將她往自己身后拉去,蹙眉道:“有東西突破了我的結界,朝我們過來了。”
“你什么時候設的結界?”戰玨立刻熄滅了火。
“剛落地。”謝尋琢拔出劍。
戰玨喚出鞭子,從他身后走了出來。她手眼警惕,嘴里仍在說笑:“所以你的策略是在結界里躲著?”
“要在此地呆這么久,自然要先保留實力,一旦疲憊,就是性命之憂。”
“算你有理。”戰玨戒備了好一會,也沒有聽見動靜,“來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漆黑勝墨,連星月也無半點,腳下濕滑,似無骨爬蟲皮肉。橫沖直撞,卻久久不辨目標,尾如骨扇,乍動若波濤洶涌”
戰玨打斷:“說人話。”
謝尋琢從善如流:“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來的應該是深海殘足奪目魚。而我們所在的位置,就是它最喜歡的迷霧沼澤。”
“魚?還能殘足?”
沒等謝尋琢回答,青光閃爍的水波紋當空浮現,一圈一圈地蕩漾開來。好似正對面是一汪看不見的湖泊,有誰往里擲了一顆石頭。
“它要將結界撞破了。”謝尋琢低喝,“護心!”
話音剛落,只聽一聲脆響,水波紋被震得四分五裂,如同滔天巨浪擊打而來。不過只這一瞬,來得快去得也快。
隨后一股撲面而來的腥臭之味瞬間充斥著整個地方,惡心得人幾欲嘔吐。
戰玨掩住口鼻,滿臉嫌惡:“好臭的魚,好重的邪氣。”
“它天生目盲卻愛食眼珠,千萬護住自己雙眼。”
“它成年時體格極為龐大,魚鱗堅若磐石,魚尾骨刺外長,盡量避免近攻。”
“它不善行走,唯能在迷霧沼澤中的橫尸腐肉里自在滑行,所以小心腳下。”
謝尋琢連聲囑咐,他不僅沒掩口鼻,反而深深呼吸,似乎在辨認方位。
“我只有兩只手,既要捂鼻子,又要遮眼睛,還要看腳下,這怎么打?”
滿胸腔都是那惡心味道,戰玨轉頭撲進他懷里,想要聞聞清香來沖淡難受感。
“還有一段距離,你先適應一下。”謝尋琢攬住她。
“那來了你叫我。”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出,“天生目盲,那光對我們更有利。”
“對。”
“啪。”戰玨清脆地打了個響指。
無數耀眼火苗于空中騰的出現,旺盛地燃燒著。四周一亮,謝尋琢起伏的胸膛突然停了幾瞬,她也探出頭來看,當下就倒吸了一口冷氣。
待戰玨才意識到自己又要被熏到時,帶著清茶香的青衫長袖環住了她,替她遮住了口鼻。
“這是什么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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