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1 鋒芒畢露
馬爾科姆小心翼翼地邁開腳步,身后的安娜想要跟上來,卻踩到了窗口邊的玻璃碎片,讓馬爾科姆察覺到了不對勁,他連忙抬起了自己的左手,阻止了安娜的靠近,將探險的工作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衛生間里傳來了細微的聲響,隱隱約約還可以聽到牙齒和牙齒碰撞的聲音,似乎空氣里的冷空氣都開始在顫抖一般。這讓馬爾科姆的腳步越發謹慎起來。
衛生間那鵝黃色的光芒灑落下來,驅散著房間里的清冷月光,宛若是整個世界里僅有的光芒。可是當馬爾科姆走過去時,卻只看到了一個瘦弱纖細的身影在微弱的光芒之中瑟瑟發抖,這讓馬爾科姆完全被驚呆了。
那是一個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青年,一頭金色的頭發猶如水草一般耷拉在腦袋上,那張蒼白的臉孔已經幾乎透明,甚至可以看到細細的血管,彷佛是剛剛從地獄回來一般。他只穿著一條底褲,地面上散落著t恤、毛衣、褲子、外套和襪子,渾身赤果地赤腳站在浴室那冰冷的瓷磚之上,嘴唇都已經被凍成了青紫色。更為糟糕的是,他的大腿上有一條長長的傷口,應該是剛才打碎玻璃爬進房間時被割傷的,那已經被凍成黑色的血液沿著大腿慢慢往下滑,地面上則是一灘濃濃的血跡。
似乎察覺到了馬爾科姆的眼神,青年偷偷地瞥起視線,看了馬爾科姆一眼,整個臉色都顯得游移不定,惶恐不安的視線在急劇地抖動著,輕輕起伏的胸膛牽動著渾身的每一塊肌肉顫抖著,即使不斷用左手摩擦著自己右手的手臂,試圖想要取暖,可還是無法控制寒冷的入侵,整個人就好像一縷輕煙,在微風之中彷佛隨時都會消散一般。
馬爾科姆也無法分辨,眼前的人到底是人還是鬼,那琥珀色的眸子和對方碰觸到了一起,這讓他不由就屏住了呼吸,輕柔卻堅定地說到,“安娜,別動,別出聲!”然后把視線鎖定在那個青年身上,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溫和,“這里是洛克斯街四十七號,你闖入了私人住宅……”
青年卻被馬爾科姆的這句話刺激到了,他充滿怨恨地斜眼盯著馬爾科姆,“你什么也不知道。”那無助的眼眶已經隱隱滿溢出了晶瑩的淚水。
可是馬爾科姆卻沒有看到青年眼眶里的委屈,只是小心翼翼地揣測著,“這里沒有毒。品或者藥物。”因為他不認識眼前之人,他只能盡可能地謹慎,不要激怒對方。如果這個青年真的是吸。毒者,那么陷入瘋狂的毒。癮。患者就有可能做出任何瘋狂的舉動——比如眼前僅僅只穿一條內。褲、站在衛生間里瑟瑟發抖的模樣。
這句話卻又一次激怒了青年,他猛地就朝衛生間門口走了過來,那突然發力的沖動,讓馬爾科姆不由往后退了半步,可沒有想到他身后就是床鋪了,直接就跌坐在床。上,這讓他看起來非常狼狽。安娜也被這樣的意外嚇到了,不由就扶住了旁邊的窗欞,呼吸剎那間停頓住了。
青年看到了馬爾科姆那驚慌失措的表情,卻沒有進一步上前,而是站在了衛生間的門口,似乎被馬爾科姆的態度傷害到了一般,整個人都虛弱地依靠在門邊,眼眶里的淚水再也承受不了重量,隱隱在眼角發光,他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唇瓣,用指責的眼神狠狠盯著馬爾科姆,“你知道人在獨處時為什么會害怕嗎?”
馬爾科姆在那雙眸子里注意到了熟悉的神色,那分崩離析的靈魂讓馬爾科姆整個人都愣住了。青年胸口輕輕起伏著,懇切地看著馬爾科姆,幾乎是咬著牙齒自問自答地說道,“我知道……我知道!”
安娜被馬爾科姆那滿眼的怨恨嚇到了,顫抖著聲音問到,“你想要什么?”
“他答應過我的!”青年憤怒地吶喊起來,宛若是站在懸崖邊上命懸一線的人,明明情緒已經達到了極致,但他卻依舊緊緊地抓住門框,即使再憤怒,也絲毫不敢松懈,那瑟瑟發抖的瘦弱肩膀幾乎就要被絕望壓垮了。脆弱的靈魂與憤怒的情緒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我要他做到他答應過我的!”
青年嘶吼完之后,再次睜開了眼睛,充滿怨恨和絕望地看向了馬爾科姆,那充滿壓迫性的眼神讓那種熟悉感撲面而來,馬爾科姆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青年,“上帝,我認識你嗎?”
“你不認得我了?英雄?”青年死死地瞪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馬爾科姆,根本不愿意移開視線,可是眼眶里的淚水卻再也抑制不住,緩緩滑落下來,那雙蔚藍色瞳孔里的瘋狂猶如龍卷風一般,席卷而來。“你不記得自己的病人了?”
此時,馬爾科姆真的感受到了內心的恐懼,他原本以為對方只是癮。君子而已,那么青年勢必是有所求,只需要把東西給他就可以了,和自己無關。但現在對方是自己的病人,那么這就意味著這不是意外事故,自己就是對方的目標,那么事情就無比棘手了。
馬爾科姆臉色都變得僵硬起來,努力試圖從自己十年行醫生涯之中成千上萬的病人之中尋找出對方的資料,但病人數量著實太多太多了,這是一個太過艱難的任務,馬爾科姆在緊張之中,一無所獲。
“市區診所,單親家庭,可能患有情緒失調癥……”青年瑟瑟發抖的聲音說出一個個關鍵詞,逐漸喚醒起馬爾科姆的記憶,類似的案例、相似的背景、模糊的印象,馬爾科姆的腦海里開始浮現出一個個零碎的形象,青年因為太過害怕或者太過寒冷,居然開始打著細微的嗝,就連呼吸也變得有些不順暢起來,但他還是將肺部所有的空氣都擠了出來,用盡所有力氣嘶吼到,“我當時很害怕!”
“你說我沒有辦法面對我父母離婚,你錯了……你錯了……”青年的臉上布滿淚痕,聲音都開始變得沙啞,彷佛下一秒就會氣絕一般,但他還是執著地不斷絮絮叨叨著,那瘋狂的眼神里卻帶著一絲無助和脆弱。
這一會,馬爾科姆注意到了,他想要幫助這個青年,他知道自己必須幫助這個青年,可是腦海里卻沒有辦法立刻喚醒青年的相關檔案,這讓他沒有辦法入手。因為馬爾科姆知道,想要和對方之間建立起聯系,他就必須記起對方的名字,否則信任就沒有辦法建立。
馬爾科姆屏住了自己的呼吸,他需要時間,他需要多一點時間,他的眉頭不由往中間靠攏了一些,急促的呼吸被完全屏住,眼神緊緊地盯住青年,想要尋找出更多記憶點來,但青年那蔚藍色眼眸里的瘋狂和無助卻逼迫馬爾科姆方寸大亂,他緊緊咬著牙齒,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青年卻步步緊逼。
“現在看看我!”青年絕望地吶喊著,整個脖子都爆出了青筋,雙目變得赤紅,“我不想再感到害怕了!”
馬爾科姆唇瓣都開始輕輕顫抖著,清晰地顯示著他內心的慌亂和錯雜,他需要時間,再一點時間,以至于他忍不住就直接開口懇求到,“讓我再想一下!”那輕柔的語氣不敢施加任何一點力量,唯恐自己的一個輕舉妄動就會打破現在的平衡,讓青年從衛生間沖出來。
可即使如此,馬爾科姆的小心翼翼還是打破了平衡,青年狠狠地握緊了左手拳頭,不斷捶打著衛生間的門板,“我已經等了你十年!”每一個單詞就捶一次門,彷佛整個房子都在振動著,讓人清晰地感受到青年憤怒里的每一絲情緒。青年已經徹底失去了控制,滿嘴的口水都流了下來,那狼狽不堪的表情之中帶著絕望的瘋狂,然后聲音突然就低了下來,彷佛是在和自己說話,也彷佛是在警告馬爾科姆,“我不會再等你了!”可說完之后,他突然就看向了馬爾科姆,再次捶打起衛生間的木門來,“我不會給你任何東西!”
馬爾科姆的呼吸幾乎就要消失不見了,他知道青年視線里的那種情緒代表著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所以,他需要自己的大腦清晰起來。他的眉宇之間帶著恐懼,但眼神卻一直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本-費肯?瑞恩-莎莫?”
可是青年卻依舊沒有停下來,彷佛沒有聽到馬爾科姆的猜測一般,自怨自艾地喃喃自語著,“有些人叫我怪胎……我就是一個怪胎,看看我……”
馬爾科姆突然就頓住了,低聲說出了一個名字,“文森特?”這個名字就好像魔法一般,讓青年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雖然僅僅只是那么一剎那的停頓,然后就倒吸了一口涼氣,但還是被馬爾科姆捕捉到了,他知道,他猜對了!
“文森特-格瑞?”
文森特的情緒陷入了另外一個極致,他的肩膀徹底耷拉了下來,脆弱地捂住了自己的臉頰,不斷搖著頭,“不,你沒有。”
馬爾科姆微微松了一口氣,“我當然記得你。”可是這一口氣還沒有來得及舒到極致,然后眼神就被極度的悲傷所占據,因為他真正地記起了眼前的青年,恐懼逐漸被擔憂和關懷所占據,他不再害怕,不再猶豫,而是重新回到了自己心理醫生的位置,試圖對青年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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