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結果上說，亞當的斬首行動無疑是成功的。

在維也納的軍團中，有著相當一部分的雇傭士兵，他們事先都得到了一半的報酬，剩下一半則是在戰后由大貴族發放。

當然，前提是大貴族還活著。

而此時，幾名為首的雇傭團長看見陌生的旗幟出現在大后方，頓時就有些急眼了，連忙撤回了自己的手下，紛紛朝著亞當的方向擠過去，根本沒人關心會戰的結果。

在兵力配置上，遠征軍和邦德軍團的騎兵數量要更多一些，但由于維也納駐扎著大量的雇傭軍團，經驗豐富的長矛手和刀斧手們，得以在中陣維持著堅固防線，使得騎兵們不敢擅自沖鋒，只能依靠火器打開局面。

如果局勢繼續拖下去，還輪不到和圣地亞戈的異端決戰，自己這邊就得元氣大傷。

而隨著雇傭軍團的離去，原本堅固的軍陣瞬間變得松散，十幾名方旗騎士拼命維持著局面，卻還是被比爾找到了機會，率人從左翼的薄弱處強攻，徹底打散了陣型。

此時，躲在后方的長弓手也不得不拿起刀劍，代替撤走的雇傭軍團，撐起了最后的近戰主力。

至此，兵敗如山倒。

當然了，有些地方并不是你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的……

嘭！

在又一次突圍失敗后，亞當等人的騎兵被圍在了包圍圈內，周圍到處都是馳援的雇傭軍團和騎士，來時的路已經被徹底鎖死。

“很英勇的表現，我承認你是一個優秀的騎士，亞當閣下，但既然我們的失敗在所難免，那就請你留下來吧。”

一旁的海蒂男爵臉色陰驁的說著，身后近百人的長矛方陣將亞當等人團團圍住，暗處還有不知道多少長弓手對準了這里。

實際上，手握情報的眾人十分清楚，自己這一幫人聚集的軍團，人數恐怕還夠不上人家的1/8，已經是維也納能拿得出來的極限，城內都只剩下了一兩百的戍衛團。

因此，以四大家族為首的大貴族早就定下了方針，只要陣型被打亂，各自為戰的軍團就可以掛上白旗，避免多余的損失。

這其實也是一個折中的辦法——我可是抵抗了的，打不贏還能怪我嗎？

計劃是很縝密的，但在亞當突襲的連鎖反應下，就變成了現在半死不活的局面。

既然早晚都要投降，那不如先把這位大公俘獲，提著這個人質去談判，對面總不能連自己的君主一起轟了吧……

“主人！主人！您怎么樣了?！”

看著臉色蒼白的亞當，一旁的阿廖沙連忙和幾名騎兵擋在這位大公的面前，仔細檢查起他的傷勢，終于在腰下鏈甲的薄弱處，看見了一抹鮮紅。

箭矢射中的痕跡，混戰中不小心扯了出來，造成了二次撕裂，也難怪從剛才開始，亞當就一言不發，看起來是快痛昏了。

“別管我……他們不敢把我怎么樣，趁著陣型沒聚攏，往外突圍……”

亞當翻身下馬，將自己的佩劍插在地面上，用手緊緊的靠在上面，讓自己不至于倒下去。

出于人道主義關懷，長弓手們往往會在箭頭上準備一點“驚喜”，能讓中箭的士兵在最短的時間內，體會到欲仙欲死的感覺，保證中箭者的零差評。

必須趕快治療，不然……

轟！

就在亞當精神恍惚之間，一團黑影從他的頭上穿過，直直的砸向了不遠處的海蒂男爵，從物理意義上實現了飛升。

“嘖，打偏了……”

克恩嘆了口氣，狠狠踢了一下馬腹，帶著身后精銳的騎士和近衛，加入了一邊倒的戰局……

………

維西元1567年，初春的二月底，邦德大公克恩，抵達了他并不忠誠的維也納。

付出近八百人的傷亡后，進入維也納再也沒了阻力，遠征軍和邦德軍團暢通無阻的進入了這座繁華王都，算是從法理意義上，能和圣地亞戈的異端們形成對峙局面。

現在，兩方勢力處于東西對峙的局面，自己這邊就差一個代表正統的皇帝了……

“你昨天是不是沖著我打的?”

“沒有的事，大公先生，你怎么能這么懷疑我們的盟友關系?我可是你一手帶出來的！”

維也納王宮的花園內，一瘸一拐的亞當帶著克恩在這里欣賞著風景，言語中不停暗示著，自己這邊的勢力也需要一個能代表正統的卡維西皇帝，好和那群篡逆的異端相抗爭。

那么，還有比喬治八世的弟弟、喬治九世的叔叔、遠征軍的實際掌控者——比利·亞當更合適的人選嗎？

對于亞當的訴求，克恩也十分的理解，馬上給出了相應的回應：

不~刑~

“你應該知道，以我們現在的情況，教皇根本就不可能為你加冕，但教廷大概率也不會去找伊萊，他們只需要等待，等待新的勝利者。”克恩聳了聳肩，給出了一個相當扎心的回答，讓亞當頓時就沉默了。

就武裝實力而言，除了四大家族稍稍有些棘手，兩人聯合的情況下能從阿基維利的邊境一直砍到奧斯曼，中間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

可如果想擁有足夠穩固的統治基礎，教廷的官方認證卻是怎么都繞不開的一環。

換句話說，兩人之所以能扯起“以父神之名”的虎皮，核心原因就在于伊萊的上位，壓根沒得到教皇庇護九世的認可，更談不上拉攏西主教徒的貴族群體。

因此，與其說亞當是想早點當上皇帝，不如說他是在壓著克恩表態，希望把自己徹底拉下水，不再有別的心思。

但此時的克恩，并不想這么早就梭哈，便用了一個合適的借口，將這件事輕飄飄的接了過去。

亞當恨的牙癢癢，但此時的他卻還需要克恩的助力，也不好逼得太緊了，便也只能作罷，氣呼呼的扭過頭。

花園內的氣氛一時變得十分尷尬。

走著走著，克恩在一處花欄旁停了下來，在亞當不解的眼神中，他伸手拈下了一支白色玫瑰，湊到跟前聞了聞。

在那一天的誕日上，這應該是他收到過最不值錢的禮物……

或者，說是最珍貴的禮物也不為過。

“怎么了?幾朵玫瑰有什么好聞的，你什么時候對這些花花草草有興趣了?”

“沒什么……走吧。”

在這條熟悉的道路上，他曾經和另外一個人，也這樣從這里走過，如今卻早已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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