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刃不相饒
翌日清晨,迷霧籠罩下的平原逐漸有了些光亮,露出了一片鮮紅的土地,還有無數堆積如山的尸首,宛如人間煉獄。
經此一戰,克里斯最后的勢力幾乎灰飛煙滅,長子托雷帶著殘部倉皇出逃,余下的其他勢力也都就地解散,該回家的回家、該重新站隊的已經找好了對象。
然而,血戰之后,如何對待孑然一身的卡思宗伊萊,卻成為了比爾等人的難題。
這倒不是眾人有什么敬畏之心,純粹是以奧斯曼爵士為首的外部貴族們,依然想要扶持伊萊登基,保全奧斯曼在遠東的利益。
“伊萊殿下不僅是你們卡維西的皇帝,也是奧斯曼帝國的親王,是當之無愧的君主,難道你們還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嗎?”
廣闊的平原上,兩方勢力在營地口展開了激烈的口腔體操,而奧斯曼爵士和比爾都是那種實干派狠人,即便在混戰一夜的情況下,也差點掀起了新的戰爭。
對于奧斯曼蘇丹來說,反正伊萊也威脅不到他的王位,與其讓亞當那種狠角色繼位,還不如換伊萊上,起碼也算是自己人。
而對于比爾等人來說,此時的伊萊同樣處于一個薛定諤的狀態,可殺可不殺。
畢竟教皇不曾為他加冕過,這個王位完全是臨時硬搬上去的,只要亞當之后能接受教皇的加冕,那這貨的繼位就只是個笑話,完全沒必要痛下殺手。
由于雙方都已經精疲力盡,在和伊萊簡單協商后,這位卡思宗提出了一個很簡單的要求——
和你們回去可以,但要克恩親自來接自己,并承諾保證他的安全。
如此帶有羞辱意味的提議讓比爾十分不滿,但考慮到如今特殊的情況,他還是決定先給克恩寫封信,看看這位少爺的意思。
于是,雙方各自撤回了不同的營地,由小隊騎兵將消息帶回去,順便也能給后方一點反應時間……
………
王宮大廳內,正在和賽娜等人交流藥劑的克恩,收到了來自比爾的口令,當即放下了所有事宜,匆匆的朝亞當的房間走去。
或許是心有靈犀,兩人在一處拐角撞了個滿懷,盡管疼的直呲牙,卻還是將各自的信封拿出來,分享了下情報。
經過不同情報的核對,欣喜若狂的兩人終于確認了——克里斯的勢力幾乎在轉瞬間崩塌,再也沒了威脅。
結合昨天從王都圣地亞戈傳來的情報,克恩在感到一陣恍惚的同時,似乎是有意無意的朝著亞當問了一句:
“伊萊的事你準備怎么辦?你要是沒什么意見的話,我就去把他接回來,以后就囚禁在邦德吧。”
“不,你可以去告訴他,只要他愿意讓出位置,我愿意對著多瑙河起誓,賜予他公爵的爵位和封地,讓他安心的當一個富家翁,我可是想他……想死他了。”
盡管亞當說的信誓旦旦,臉上的激動卻是怎么都掩蓋不住,甚至克恩還能從那雙人畜無害的眸子瞥見一抹強烈的殺意。
死掉的侄子才是好侄子。
盡管知道亞當在滿嘴跑火車,但此時的克恩懶得再計較這些,反正人最終自己都得帶走,忙著繼承王位的亞當恐怕也沒工夫來找自己算賬……
事不宜遲,克恩很快就帶著少量的騎士和康斯坦丁離開了維也納,朝著眾人突襲過的方向駛去。
路上,一言不發的克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轉頭看向了身旁還在打哈欠的康斯坦丁,問出了令人詫異的問題:
“已經死去的人,有可能再復活嗎?”
“主君閣下,您是不是也沒睡醒……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獵魔人,不是諸神供奉的圣池 ,許愿您別在我這里。”
康斯坦丁聳了聳肩,有些無奈的看向克恩,對方卻像是沒聽見自己的話一樣,依然若有所思的看向遠處。
這幾天他終于沒再做夢,但夢中的那道身影卻從未離去,克恩總是能在某些意想不到的時候,感受到那熾熱的愛意,仿佛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
我真是瘋了,居然會問出這種話……
收拾好心情后,眾人加快了步伐,在平原上奔馳了一下午,終于趕在了戰馬累死前,堪堪抵達了最近的營地。
在奧斯曼伯爵頗為不甘的目光中,克恩見到了曾經只有一面之緣的伊萊。
“伊萊殿下,很高興看到您沒事,您對我應該還有印象。”
“當然,大公閣下,無論如何還是要感謝您,治療過我的父親。”
兩人上一次的見面還是在維也納王宮,自己當時只是覺得這位王子膽識過人,卻怎么也想不到,對方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在和伊萊友好的交流了意見后,對方似乎完全不懷疑亞當的話,很爽快的選擇和克恩離開,還就地解散自己的武裝。
當晚,克恩在營地中為這位卡思宗舉辦了一場稍稍簡陋的宴會,既是為了安撫一下對方,也是想從對方的口里套一些情報出來。
比如帝國如今的軍團分布、各個家系和大貴族的態度、伊萊本人的真實意圖……
連傻子都能看出,亞當所謂的“誓言”有多么不靠譜,除非伊萊本人真就一心求死,不然只會當場潤掉,哪怕跑到奧斯曼去茍起來,也比去見亞當強點。
只是,令克恩沒想到的是,這位王子對權力表現得十分無所謂,別人眼中求而不得的王位,在他眼中卻顯得十分的厭惡。
面對克恩的側敲旁擊,這位卡思宗幾乎是直言不諱,很快就將帝國的老底抖了個干凈,連他本人的信息也是一點不留,讓人分不清這到底是坦率還是真蠢?
然而,對方接下來的一番話,卻是讓克恩的瞳孔地震動:
“說起來,尤娜的棺槨還沒來得及安葬,您能幫我這個忙,將她的棺槨安葬在維也納的王宮嗎?”
沒等一臉茫然的眾人搞清楚尤娜是誰,克恩卻是突然來到伊萊身邊,帶著他離開了營帳,只留下了更加迷茫的眾人,坐在椅子上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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