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徐玉被他兩個耳光打得滿口都是鮮血,胸口氣悶,疼痛難忍,忍不住又劇烈的咳嗽起來——而趙珉山一聽到那聲音,頓時大吃一驚,忙轉(zhuǎn)過身來,卻見趙胤煦正一臉怒容的站在他的面前,頓時滿心的惶恐,一時說不出話來。以他對趙胤煦的了解,他至少也會等到三天過后再來見徐玉,這也是他今天敢對徐玉動刑的原因。而到了那個時候,他自可以找個借口推卻,徐玉本是夜創(chuàng)皇宮的刺客,被拿住了在審問過程受刑那是在所難免,任誰也沒話說,就算皇叔有意回護,也不過在事后責罵他幾句了事。但卻沒有料到他會來得這么的快,而且自己親自動手毆打徐玉,被皇叔看到,只怕怎么也解釋不過去。
而眾侍衛(wèi)獄卒早就跪了一地,齊聲高叫道:“參見王爺!”
也是急中生智,趙珉山忙上前見禮道:“見過皇叔,皇叔想必也是來審問這個大膽的刺客的吧?他嘴硬得緊,小侄還沒有問出……”
趙胤煦沒有等他把話說完,反手一個巴掌重重的打了過去,只打得趙珉山一個踉蹌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他眼見徐玉被吊在房頂?shù)蔫F環(huán)上,全身的衣服都已經(jīng)被打得破成了一縷縷的碎布,掛在了身上,裸露的肌膚上縱橫交錯著一道道的鞭痕,鮮血淋漓,布滿了全身,地上也是斑斑血跡,頭發(fā)散了開來,凌亂的披了下來,那酷似謫仙子俊美的臉如今已經(jīng)蒼白無神,一如當年謫仙子臨時死時哀怨的神情,頓時心中大痛,再也顧不得那么多,一把從楊先之的背后拔出了徐玉托付他保管的葉上秋露,對著他手上的鐵鏈削了過去,神兵利器之下,鐵鏈應(yīng)手而斷,趙胤煦一手握著寶劍,一手扶著徐玉,低聲問道:“你還好嗎?”
徐玉差點沒有破口大罵,有眼睛看見的人都應(yīng)該知道,他這個樣子能好嗎?正欲說話,卻沒料到胸口又是一陣疼痛,頓時又咳嗽起來,半晌也沒喘過去來,卻硬是掙扎著推開了趙胤煦扶住他的手,自己扶住了旁邊冷硬的石墻,漠然了的看了他一眼,他對他成見已深,卻不是一時半刻能夠化解得了的。
趙胤煦又是生氣又是心痛,徐玉那冷淡的眼神,也一如當初的水柔,看著他手腕被鐵鏈磨破,如今鮮血直流,當即忙道:“還不給我把刑具解開?”
大丑哥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滿腹不疑團,不解這個死囚犯,為什么王爺對他另眼相看。忙著找出了鑰匙,也許是手忙腳亂,折騰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打開徐玉身上的手銬腳鏈,趙胤煦大感不耐煩,手中的寶劍連連揮動,削斷了他手上的手銬腳鏈,徐玉手腳一恢復(fù)自己,忍不住精神一振,冷冷的道:“我不會感激你。”
趙胤煦心中惱怒,但卻又不忍向徐玉發(fā)作,眼見大丑哥和那個獄卒在旁邊,頓時長劍一揮,劍光閃亮之間,大丑哥那顆老大的頭顱就飛了起來,在楊先之和徐玉都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的當兒,劍光再閃,另一個獄卒也頓時身首異處,然后他手中的葉上秋露帶起一道綠芒,急向趙珉山刺了過去——
楊先之不禁驚呼道:“師傅——不要!”他雖然平時和這個趙珉山不和,但也不忍心看著他因為這件事死在趙胤煦劍下。
趙胤煦將葉上秋露架在了趙珉山的脖子上,在他的脖子上抹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趙珉山頓時嚇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渾身顫抖,他跟著趙胤煦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著他生這么大的氣,平時的他都喜怒不形于色,深沉自持,哪知道今天竟然因為徐玉,親自動手,殺了兩個獄卒不算,還要殺他。
趙胤煦這才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徐玉冷冷的道:“我只要你一句話,如果你要他死,我立刻就殺了他——你滿意了吧?”
徐玉看著倒在血泊中,已經(jīng)身首異處的大丑哥和那個獄卒,剛才還對他施以鞭刑兩個活生生的人,如今卻已經(jīng)尸首不全,終于,他開始知道,這個人為什么被稱作為羅天魔帝,他果真沒有愧對“魔帝”這兩個字。刑房中濃重的血腥味讓他不禁開始反胃,幾乎沒有當場吐出來。
就在他猶豫的這當兒,趙胤煦陰測測的冷笑道:“先之,傳令下去,給我把今天在場的侍衛(wèi)、獄卒全部殺了。”
“師傅……”楊先之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這么多年以來,還是第一次,趙胤煦居然會大開殺戒,只為了徐玉的一句話。
趙珉山凄涼慘叫,聲淚俱下,聲音不似人聲,徐玉勉強才聽出了他叫什么:“不要……殺我……皇叔……別殺我……啊……”他被嚇壞了,他并不能算是羅天魔帝的傳人,雖然也跟著他煉過幾天武功,但卻從來沒有想到,他的皇叔,也是他口中的江湖草莽——魔道至尊!
趙胤煦低沉的笑了起來,道:“怎么樣?玉兒,我就等你一句話,這個人我交給你處置,但別的人——今天,必須死。”說著,他又環(huán)顧了一下遍布血腥的刑房,然后繼續(xù)噬血的冷笑著說道,“我和你所認識的那個和平島主上官轅文不同,他殺個人需要找一大堆的借口,甚至殺了武當三劍還要找我替他頂鍋,二十年前我為了阿柔不惜大開殺戒,二十年后我為了你,也一樣可以再來一次,因為我是魔帝。”
趙珉山嚇得臉色蒼白,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個天皇貴胄,竟然會是江湖中盛傳的羅天魔帝——魔道至尊,他不是他的傳人,也不是羅天圣教中人,自然不知道堂堂的漢王殿下,竟然也是江湖中人。一時之見,他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恐懼、驚疑早就占據(jù)了整個心靈。
徐玉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半晌才控制住了心中的恐慌,不錯,他懼怕——他也和趙珉山一樣,沒有想到激怒了羅天魔帝的下場竟然會是這樣,站在了權(quán)利的頂峰,看慣了殺伐征戰(zhàn),在他心中也許殺人早就麻木,卑賤的人命在他的眼中就是可以蹂躪踐踏的螻蟻。
“我沒有生他們的氣,你——放了他們吧!”徐玉看著俯伏在地上趙珉山的幾個侍衛(wèi)以及那幾個獄卒,全身都在顫抖,知道只要今天他的一句話,這些人馬上就會身首異處,而那個趙珉山早就嚇得幾乎連站也站不穩(wěn)了,在羅天魔帝的劍下,他如同是砧上待宰的魚肉。
“你在求我?”趙胤煦冷笑,心中不明白,這么多年了,他自以為泰山崩于面前也不會變色,但卻沒有想到,在見著了徐玉以后,他所有的忍耐全部被磨盡,在看到他遍體鱗傷的那一瞬間,他確確實實想要殺了趙珉山出氣,若非那兩個獄卒的血腥緩解了他心中的殺機,這會子這個趙珉山就會死在他的劍下。
徐玉點了點頭,他生氣的對象就是他,而不是這些獄卒和趙珉山,若非他下令把自己關(guān)進了天牢,他們又奈何得了他?
趙胤煦這才慢慢的收起了劍來,把葉上秋露遞給楊先之的時候,向他使了個眼色,楊先之明白,這些的侍衛(wèi)、獄卒恐怕還是沒有一個能活得了的,堂堂漢王殿下在刑房親自動手殺人,這事傳揚出去,恐怕有損皇家的顏面。師傅今天是真的生氣了,他心中明白,當初的謫仙子在他心中是什么地位,如今的徐玉恐怕就是什么地位,尤其是如今在謫仙子的遺體被盜后,師傅更是心神俱傷,哪還容得下徐玉的再三挑釁?趙珉山此時如蒙大赦,長長的舒了口氣,但繃緊的神經(jīng)一松之下,再也支持不住,頓時癱軟在地上。
“先之,你把這里收拾一下,把他送到我的寢宮去,讓太醫(yī)立即給他治傷。”趙胤煦一邊說著,一邊看了徐玉一眼,道,“你別跟我賭氣,先養(yǎng)好傷再說吧,我現(xiàn)在有點事,晚上我再去看你。”
看著徐玉點頭之后,他這才滿意的轉(zhuǎn)身走了出去,楊先之忙過來扶著徐玉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苦笑道:“你這是何苦來著。”說著也不等他回答,叫過自己的兩個心腹過來,備了一乘小轎,把他抬著送去漢王寢宮。
而天牢中事,自有他手下的侍衛(wèi)料理,看著一眼尤自癱瘓在地的趙珉山一眼,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轉(zhuǎn)身也走了出去。
趙珉山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忙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急叫道:“楊兄救我。”
楊先之搖頭道:“救你——趙大人何出此言啊,王爺又沒有說要殺你?”
趙珉山熟知趙胤煦的脾氣,知道這事并不會就此罷休,忙著急叫道:“楊兄……”
楊先之搖手道:“趙大人,什么都別說了,你應(yīng)該知道王爺?shù)钠猓蚁肽阋矐?yīng)該知道徐玉的來歷,干什么沒事去招惹他?他們父子賭氣,你插什么手?王爺可以一怒之下把他打入大牢,但卻絕對不會讓你動他一根頭發(fā),你卻偏偏把他打成了重傷,他能不著惱嗎?還有——你別以為你在路上派人暗殺他的事,王爺不知道,你這時候還是早點自己先到王爺面前去請罪吧。”心想著若非自己把這事按了下來,沒有稟告上去,他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掉的,真的早就該給他一個警告,讓他別動徐玉,看他平時處事,倒還不錯,怎么就在這等事上犯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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